第7章 第7章
你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并且立刻为自己刚刚对他的不耐烦感到愧疚。
这明明就是天使嘛！
只是可能不爱讲话。
没关系的，翠翠刚开始认识你时，也是这样的。
你心怀感激，说话也温柔了很多：“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好孩子。”
从你的角度来说，你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温柔知心的长辈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但塞缪尔却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话一样，他猛地盯向你。
“显而易见，我是个成年人。”他面无表情，语气严肃的像是宣布什么重大事件一样。
你：“ovo好的呢。”
就算是成年人，对你来说也只是个孩子呀。
年龄在你眼里没有任何可以分辨的价值。
即使是自认为自己成熟的，骄傲的宣称自己是大人的人，有时也无法去面对自己的命运，然而
有些被认为是孩子的人，却有着说不上来的固执和不服输的精神。
再说了，大人也有当好孩子的权利呀。
但对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高兴的情绪。
顺着他来好了。
就像带翠翠那会一样，你默默地想。
塞缪尔脸色很臭。
小孩子这句话他已经听厌了。
你从前就很喜欢这么说。
‘小孩子的话就不要听这么可怕的谈话了’‘小孩子的话就去玩好了呀’……
还有——
他闭上了眼，记忆中的令他难忘又难过的对话再次浮现。
“要去多久？”
“不知道哎。”
“我能和你一起吗？”
“那怎么行？小孩子不能去那里的，那里有会吃小孩的野兽。”
“我不怕！”
“我怕我怕，万一你受伤或者被吃了，让我怎么办呢？”
于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
……但是，你也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难道你被野兽吃了吗？他曾这样无数次揣测。
但你这样的强大……你不会被野兽吃掉。
你只是不要他了。
塞缪尔神色冷清下来。
他从未想到会和你在这里相遇。
受伤他不曾哭过，快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过。
他曾想，要是再看见你，说不定会掉眼泪呢。
真的重逢时，却只有茫然。
那些在无数个难眠夜里辗转反侧念在心中的话……在真的见到你时，都只化作了不知所措。
你甚至没有认出他，像是他这些年的等待都是个笑话。
是当你真的又提起他时，塞缪尔心中却又忍不住的雀跃。
你还记得他……他也不全然是个笑话。
你不知道塞缪尔复杂的心路，只当对方不想说话。
“我看看外面哦。”你对他说。
至少看看一会往哪走吧，你这样想。
你往外走出几步。
然后你盯着脚下，沉默了。
石墙外是很漂亮的地方。
天是透明的蓝，云是柔软的白。
天际处晕染着光圈，紧接更远处的绿林。
大片的绿色像是不要钱的泼墨一样，堆在眼前。
已经服下魔药的你沉默的站在石墙边上，望着远方的飞鸟。
长久的寂静。
塞缪尔耐不住你异样的沉默，他蹭到你旁边，咳了一声：“怎么了？”
你：“可惜了，你出不去了。”
塞缪尔：“？”
这话听着有点熟悉。
他迟疑的看向你。
你继续：“看看你的周围。”
塞缪尔：“……”
塞缪尔：“难道说，你现在是在生刚见面时的气吗？”
你：“？”
你反驳：“不要瞎说，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可是你明明就是，塞缪尔心想。
以前就总是拿他刚见面时咬你这件事大做文章，要求他端茶倒水的。
话说回来，在这种事情上，你又从来不讲他只是个孩子了。
“我可是认真的，你看看周围，再看看脚下。”你不知道塞缪尔在偷偷吐槽你，还在认真的和塞缪尔说。
塞缪尔看看周围。
一望无际。
塞缪尔望望脚前面。
万丈悬空。
塞缪尔：“……”
“没路了吗？”
你神色凝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刚刚还有个重大发现。”
他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
“不止没有路，我们脚下的这块平地好像不太稳。”你听着‘霹雳’的一道声，缓缓道：“现在，他要裂开了。”
塞缪尔：“！”
他反应极快的拽住你，也就在拽住你的这一瞬间，平地塌落了。
你立刻准备在地上施放魔法阵。
但你没有和预想的那样掉落。
塞缪尔搂住了你的腰。
成年男子的气息一下子拥住了你。
你的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微妙。
从前你总是保护者的形象……要你说，这也没办法，不管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大多都太孱弱
了，即便其实你很没用，可有时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也不得不有用起来。
可自从和这几个人相遇……你就好像一直在被保护。
你看的也很清楚。
巨大的黑色翅翼在他背后张起，带动起猛烈的旋风。
与此同时，你也闻到了，比之前浓烈了许多倍的血腥味。
显而易见。释放翅膀对受伤的塞缪尔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压力。
“……”
你心想，自己还是有用的。
你反手抱住他的腰。
你能清楚得到感觉到手下的肌肉在你触碰到时就僵硬了。
这是为什么……难道说不喜欢被人碰到吗？
但是刚刚还是毫不犹豫的拽住你了。
你无意识的想到，还有点想笑。
“没关系的。”你说：“翅膀收起来，相信我。”
带着细微绒毛的翅翼迟疑的煽动着，然后缓缓放下，消失。
也是出乎意料的对你信任。
风激烈的尖叫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你听得到面前胸膛里那颗拼命似跳动的心。
害怕了吗？
好吧……
原本你是预计在快落下去时在地方上放一个能托住你们的风屏障。
这样比较省魔力。
你身上带有封印，并不是可以随便出手的状态。
但是……
眼前的人身上还带有伤，那偶尔任性一下也没关系。
……
风不再狂呼乱喊，它变轻了，变柔软了，就像是一张地毯。
风托住了你们。
“好啦好啦，”你哄孩子似的说：“别害怕？”
“很快就到地面了。”
这种语气……
塞缪尔硬邦邦的说：“我不害怕。”
他当然不害怕，他早就习惯了危险和死亡。
但是……
怀中柔软的身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抱着他。
明明是在空中，一点都不热的。
但塞缪尔觉得自己浑身都烫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你靠这么近了。
上一次这样还是在梦里。
这次，塞缪尔再次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个成年人了。
那些隐秘的，被主人丢弃在角落的悸动开始不受控制的乱窜起来。
你的头发，你带着点笑的声音，你纤细的靠着他的身躯……
像是有魔力一样，操控着胸腔里这颗不安动的心。
‘砰砰’的……
可恶！
这么一想，塞缪尔又恼羞成怒起来。
你都不认识他了，他干嘛这样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的！
于是，一落地，塞缪尔又很不讲道理的闷着声，不讲话。
当然也不动了。
你：“……”
你：“可以松手了吗？我们已经到地面了。”
就算害怕也不至于如此，难道说抱着你能让对方感到安心吗？
这样的话……
也还是不行的吧！
就算你认为对方是个孩子，可是他比你高，比你壮，这和抱翠翠完全不一样！
你自认为语气温和，还带有商量的意味。
但塞缪尔像是要甩开什么恶心的东西一眼，一下子就跳开了。
是的，毫不夸张的，用‘跳’来形容。
他迅速往后退几步，然后很冷漠的说：“是吗？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
你保持微笑：“没关系的塞缪尔，这不重要啦。”
你伸出满是黏腻的手给他看。
他愣了一下。
你的手上全是鲜血。
这自然不可能是你的，你身上干干净净，连泥土痕迹都没有。
“你的衣服上也是……你不疼吗？”你困惑的问。
老实说，他的脸的确是很苍白，是失血过多的样子，但脸颊上为何带着奇妙的红晕……
真让人摸不清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