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你相信自己能改变命运吗？
……
你不知道。
命运的支流是如此的庞大，渺小的你只能匆忙的拥起一两支。
你看得见，但你无能为力。
嘈杂的声音就像浪花在海滩上翻涌一样冲击着你的大脑。
“把他们都烤了，那个女孩嫩，肯定好吃。”
“大哥，我想加麻辣。”
“那两个长头发的留下来，老大喜欢这种宠物。”
“他们在说什么？”你身边那个女孩颤着声音问你。
说什么，说吃了你啊。
你平静的睁开眼睛。
此刻，你和两个女孩都被困在笼子里，在你们身边也有类似的牢笼，关押着一些男人和女人。
火堆旁，几个长着犄角的牛头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觉得这一幕不用翻译也能看出来对方要做什么吧。
“他们说，要把我们吃掉。”但你还是耐心回答道。
问你的女孩有一双柔软的眼睛，只是如今这双眼睛盛满了泪水。
“对不起，”她哽咽着：“对不起……要不是我……”
要不是我坚持要来这片森林……也许不会有事。
你心平气和，并不生气。
自然道歉没有任何用，但如果说出来能让对方好受一点……那说吧，反正你无所谓。
“没关系的，哈依娜。我早就知道了。”你说。
你甚至很乐意多说几句让这个小女孩好受一点。
你早就知道了。
从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起，你就知道了。
命运不是那么好改变，你也知道。
但现在情况也没那么糟糕，你心想。
至少你现在看得见。
每当你窥见命运时，经常会或多或少的陷入一段失明时间。
一个星期前，你的视力就恢复了。
笼外的火光透过围着的那一圈牛头人，若隐若现的的照亮你们这一片。
女人的哭声，男人的骂声，拼命摇晃铁笼的碰撞声都伴随着牛头人的笑声在你耳边回响。
你沉思时，忽然感觉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你低下头。
是一个糖果。
你看向哈依娜。
你第一次见到哈依娜时，她就给了你一个糖。
当时你初次来到这个国家，你没有住的地方，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披着一个破破烂烂白色袍子的你，在小镇上确实格格不入。
人们都避着你走。
你完全理解，偏远地区本身属于三不管地带，穷凶恶极的人都往这边走，更何况你来的时候恰巧小镇又发生了起杀人案。
受害者正是因为收留了一个流浪者，
处于恐慌之中的人们对陌生人避之不及，从村庄来城镇买东西的哈依娜却给了你一个糖。
也正是那个糖，你看到了她模糊的未来。
你记得当时看到的场景，和现在相同。
哈依娜低声道：“我最后的糖了……本来还想自己偷偷吃的。”
你知道糖果对于哈依娜也是很难得的东西。
“对不起……”她又哭了起来：“我本来以为只在森林边缘走一走没事的……我只是想救奶奶。”
哈伊娜的奶奶一个星期前突发病症，小镇上没有她需要的草药。
要救奶奶，只能进森林里。
“我不该连累你……”她抱着自己拿命采到的药，喃喃自语。
这个小女孩最后自责的也是不该连累你，而不是后悔进森林。
有的时候，幼崽真的很可爱。
“哈依娜，”你温声说：“是我自己要跟你来的。”
是你自己愿意的。
你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被牛头人捕捉纯属意外，你没料到牛头人居然也很聪明的学会了陷阱和迷药。
这不代表你没有还手之力。
你等着牛头人打开笼子。
笼子里的另一个女孩一直没说话，她有着漂亮华丽的衣服，虽然现在已经脏兮兮的了。
你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女孩。
从她白嫩的皮肤，和其他人明显不同的漂亮服饰，你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贵族。
贵族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不过无论是不是贵族，这都是一个幼崽。
你对大部分幼崽都是抱有包容之意的，尽管你对幼崽也谈不上多喜欢。
你想了一想，也安慰了一下对面的女孩：“不要害怕，会没有事的。”
她惊讶的看了一眼你：“我不害怕，那个牛头人抓到我的时候在我的胳膊上按了印子。”
你看向她掀开衣服的胳膊，上面有一个红色印记。
“牛头人要献给上面的宠物上就会印下这个，他们不会吃了我。”女孩说：“再过几个小时，
会有人来救我。”
“……”这下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胳膊上也有这个印记。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当做宠物，你觉得这种感觉有些新奇。
不过其他人等不到几个小时以后了，牛头人的烧烤架已经架好，他们马上就会死。
人类是多么的脆弱呢。
你无意识的端详着他们脸上的绝望。
这种表情你曾看见很多次，有时候也会因你而出现。
杀人或者是杀别的什么都不会让你感到愧疚。
同样的，救人或者救别的也不会让你感到格外的高兴。
但你是个懂得感激的人。
你愿意为那颗糖付出改变命运的代价。
观看这种表情果然有些无聊，你有些无趣的把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
你半阖上眼眸，等待着。
你还是比较幸运的，第一个被打开的就是你的笼子，可能因为哈依娜是他们口中那个很嫩的女孩。
也就在笼子被打开的一瞬间。
血液喷涌，那张怪异的类人面孔张大了瞳孔。
你缩回手。
手上沾满了粘腻的血液。
牛头人，物理力量很大，但是不会魔法。
你会。
对于让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种事，你更习惯于简单快速的解决。
脚底下浮现出巨大的魔法阵，再睁眼的一瞬间，周围已是血花四溅。
你扭头，还是往常那种很温柔的样子，问张大嘴巴的哈依娜：“有手绢吗？我想擦一下手。”
-----
事情被如此快速直接的解决了，人们带着泪感激你。
但你并不是什么救世主。
你也并不是有意的去救他们。
如果不是自己和哈依娜也被关了进去，也许即使你从那里路过，也不会想着救人。
你送哈依娜回到家，当哈依娜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时，你垂下眼看着这个褐色头发的女孩。
“我得走了。”
你半蹲下身子，将糖还给哈依娜：“谢谢你的糖，我会记得的。”
你留在这里是为了避免哈依娜的命运，如今命运的支流被重新选择，你自然该走了。
你打算回到森林里。
夕阳已垂，带着柔柔的红色光晕，半挂在空中。
你一个人向前走。
“等一等！”
哈依娜叫住你。
你已经走了些距离，听到她的叫声，就停下脚步。
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递给你一个包起来的布裹。
“我自己攒的钱，”她制止你想推拒的手：“请，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这是不可思议的请求。
你觉得很惊奇。
“谢谢。”
你这样回答她。
--
命运……是很奇妙的东西。
就像此刻。
你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个贵族小姐。
她看起来更狼狈了，头发也乱糟糟的不像样子。
“……你怎么跑到森林里面了？”你问她。
她有一双碧色眼睛，很清澈。
“我……”她欲言又止。
你也没有催促她，只是走到她堆起的树枝前：“你这是要生火吗？”
她好像有点羞愧，低着头，轻轻地“嗯”一声。
你没有再问什么别的东西。只是重新摆弄了一下树枝，拿起火石。
“咔嚓”一声，树枝被点燃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的靠着你坐下来了。
森林深处枝叶繁茂，单薄的月光想要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地面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好在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舞在周围，给阴森的夜里带来了一点温柔。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
“……我叫瑞拉。”她小声说。
你应了一声。
她似乎不太适应你什么都不问，柔软带着伤痕的手绞动着衣角。
你注意到了她身上的伤痕。
如果可以，你很想直接治疗对方。
但很遗憾，你的力量还未恢复，你只能采取最笨拙的方式。
你打开自己的储物戒，从中取出碘酒。
“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谢谢。”
森林里的夜并不寂静，狼嚎声和不知名动物的吼叫就像针扎一样让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女孩恐惧。
你暼一眼瑞拉逐渐攥紧的手，漫不经心的想，要不要哄一下她呢。
虽然说不这么做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反正你是个无聊的人嘛。
偶尔也可以做一些无聊的事。
于是你安抚道：“别怕，我在呢。”
诚然你与幼崽有不少相处的经历，但你还是没弄明白一个道理。
人类不管大小，一个人时总是很愿意装作坚强的样子，他们用不在乎作为保护自己的根刺，然后把自己像气球一样鼓起来，假装自己的里面充满了很多东西。此时来自身边人的安慰，反而会像针一样扎破气球。
气球会“呲溜”一声瘪了下去，然后你就会发现，里面是空的。
你以为自己安慰的恰好。
但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始料不及。
虽然知道对方很怕，但瑞拉从头到尾表现的已经足够冷静……你还是没料到她会哭的。
“这么怕……还来森林深处？”
“我不认识路，”她小声说道：“我本来想等他们来找我的。”
“但是……”说着，她又哽咽起来了：“那些被关起来的人中，有人贩子。”
“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哎呀……这真是超出你的预料了。
不过想一想也不太意外。
人类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这是你从时间里摸索出的答案。
你摸了摸鼻子。
真没办法。
不管怎么样，先安抚安抚她吧……总不能任由她哭下去吧……你以前带的那个小孩就很少哭……
你哄着似的抱了抱她，并且又自作主张给自己揽了活：“别怕啦，如果今夜他们没找到你，明天我送你回家。”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明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这片森林你也差不多逛完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夜逐渐寂静了。只留不知在何处的蝉还在兢兢业业的歌奏着。
她小小的身躯柔软在你怀里。
瑞拉睡着了。
你也半阖上了眼睛。
--
“有火光哎……”
“应该就在前面了。”
“真是的，跑这么远。”
……
你睁开了眼睛。
天还没亮。
但森林深处也就没什么亮不亮的概念。
这种枝密繁茂的地方，原本也没什么阳光。
瑞拉还趴在你怀里，睡得一塌糊涂。
你回忆着自己少有的照顾人的经历，然后小心翼翼的扯平了盖在她身上的白色袍子。
你内心猜测那些人应该就是瑞拉口里的骑士了。
但你没什么去迎接的概念，再说瑞拉睡的很香，你也完全不想动，你就呆在原地，静静等待着那几个人的到来。
白色的柔光逐渐靠近。
他们到了。
你看了过去。
你睁大了眼睛。
你看到了火光，血色，利剑摔落在地面上。
你听到了人群的纷杂，人们的哭声。
你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碎片。
这些碎片先是很亮，随后暗淡了下去。
疼痛感从眼睛处传来。
你竭力想要阻止眩晕感，你记得瑞拉还在你怀里。
但是——
你只听到瑞拉的叫声，还有少年们惊愕的声音。
---
睁开眼睛时，是一片黑暗。
你又看不见了。
你摁了摁眉心，深觉头疼。
“啊……你醒了呀？”
你看不见那个人，只听得出来声音很年轻，很有活力。
年轻人吗？你心想。
这应该比较好骗吧……
那样的碎片……你想跟着他们。
少年看到你空茫的眼眸时，也是一愣。
“你怎么了……你不会看不到了吧？”
你点点头。
“不会吧？我们什么也没做。”少年叫道：“你不会本来就看不到然后故意碰瓷吧？”
你：“……”
虽然碰瓷不失一个好办法，但你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你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道德在身上的。
你：“我没有要碰瓷，也没有怪你们，我的老毛病而已。”
“真的吗？你知道我们刚看见你时，你多吓人吗？”
少年回忆起昨夜里的情景，打了个寒噤。
他们带着夜明珠，顺着印记，穿过那处丛林时，就看到他们要找的贵族小姐趴在一个漂亮的少女怀里。
少女的面色在火光衬印下显得很柔和，蝴蝶似的金色眼睫微微半垂着。
柔顺的银色色长发半披在腰间，白色的修身长裙染着污迹，却更显得少女像是堕凡的仙女。
就在他们和那双漂亮眼睛对视上的一瞬间。
少女柔软的浅金色眼眸留出了鲜血，
鲜血在白皙的面颊上流淌，她似乎痛极了，好看的眉毛微蹙着。
幽深的森林里，萤火点点，巨大的古树旁，和漂亮的不像真人的少女。
就像在梦中一样。
惊醒他们的还是瑞拉的叫声。
少年想到这，干咳了一声：“刚刚想了一下，虽然眼睛里流血是挺吓人的，但是好像也有点好看。”
“流血了吗？”你惊讶的问道。
只是看了些碎片，就流血了吗？
真不可思议，难道是因为很重要吗？
“你不是老毛病了吗？”少年纳闷道：“你自己还没不知道吗？”
你：“……从前没有流过血。”
少年一拍手：“我明白了！”
你：“？”
“你肯定是被我帅瞎了。”少年笃定道。
你：“……”
你哽住了。
难道说，现在人类这么不要脸了吗？
少年嘿嘿一笑：“你还疼吗？”
你还记得一些和人类相处之道。
你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谢谢关心，已经不疼了。”
还没等你说些别的，少年就说：“不疼就好，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
少年：“你被我帅瞎了呀，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盲女不管呢？”
你：“……”
一向很擅长让人闭嘴的你，此时居然无话可说你。
你闭了闭眼，很希望有谁来救一下你。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靠近，另一道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尤利斯，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赫仑尔，她看不见了！”被称为尤利斯的少年抱怨道：“那医师不是说没事吗？”
赫仑尔迟疑着看着半坐在床上的少女。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只是蒙上了一层雾似的光。
这使她看起来更脆弱了，像是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赫仑尔语气柔和下来：“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你回答，并且对于有个正常人出现感到很高兴：“冒昧的问一下，瑞拉呢？”
“啊……她呀。”尤利斯回答：“被绑回家咯，上马车的时候又踢又叫的，真吓人呢。”
“被绑回家？”你惊讶的反问。
“她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老实说，我们本来是不想管这种破事的，”尤利斯抱怨道：“要不是
她的废物骑士们让她被牛头人抓走了……”
你哑然。
既然瑞拉没出什么事，你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对你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更何况你现在还有了新的事情要做。
赫仑尔沉吟道：“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冒昧，但未免多生事端，还是想多问一句，请问小姐是怎么跑到森林深处的？”
似乎意识到这么问有些不太好，他又补充道：“您知道，森林深处很危险。”
一个敢于出入森林的，对于自己突然眼盲没有任何反应，能轻而易举击杀牛头人的女孩。
想起瑞拉脸上的崇拜，赫仑尔很难不对此作出一些别的揣测。
这个问题有些让你无法回答。
你并没有什么目的，你只是和从前一样，乱窜而已。
赫仑尔态度温和，问话中却带着一丝强硬，你知道自己得给出一个答案。
但你没有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答案。
人类在什么时候都是这样难糊弄。
而你又恰巧不是高明的撒谎能手。
你有些讨厌的皱了皱脸，然后慢吞吞的回答道：“我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这也算是实话了吧。
赫仑尔一怔。
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尤利斯看起来是一个热血少年，一听到你这种类似卖惨的话，就立刻轰炸他道：“真讨厌，干嘛问这么失礼的问题？”
“抱歉，”赫仑尔很快反应过来：“如果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的话，可以暂时与我们一起。”
赫仑尔给你的感觉像个绅士——不过也许是假装绅士的伪君子。
你有些恶意的想。
赫仑尔继续补充道：“这段时间我们都会留在这里。我想，您的眼睛多少会给您带来困扰吧。”
你从未见过那么绚烂又那么暗沉绝望的命运碎片，你本来就有意跟着他们。
因此，当赫仑尔邀请你时，你很高兴的应了下来。
你甚至觉得自己刚刚那么想真是不应该，这明明是一个会在你瞌睡时送来枕头的大好人。
尤利斯一听到你答应下来，立刻笑开了：“我就知道，是因为我吧？”
你：“……”
但是尤利斯一定多多少少不太正常吧。
想到之后还是要一起相处的，你也就很愿意多费一些口舌：“我并没有见到你们的样子。”
甚至连他们几个人都不知道。
所以完全不存在被帅瞎了这种情况。
“哦，”尤利斯一副完全听不出来你言外之意的样子：“我的眼睛是浅绿色的，头发是浅金色，和你眼睛的颜色很像哦。”
你遇到过很多糟糕的人，也有的不是人类。
有人心怀鬼胎，谗言媚上，有人明面恭迎，暗处伺机。
但还未讲过这样清新脱俗听不懂人话的人。
你：“……那一定是很漂亮的样子。”
赫仑尔被你无话可说的样子逗笑：“您不必管他，听到您这样的夸奖，尤利斯会得寸进尺的。”
尤利斯哼笑一声：“什么嘛，是实话哦，和她眼睛一样颜色的头发，当然很漂亮啦。”
你一怔。
你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你这时才想起关于失明的事情。
顿时那些带着说不清意味的嗤笑和拌嘴的念头就消失了。
还是眼睛比较重要。
老实说，并不是没有短暂复明的方法，光明药水能让你复明十二个小时。
你并不知道这次失明会持续多久，之前你最长的一次是一个月。
但从未有哪次，你会有如此强烈的剧痛感，甚至，你还流血了。
你预感这次会持续更久。
这就麻烦了……你现在身上也并没有光明药水。
制作的话……这边森林里似乎并没有相关材料。
但是就算购买……你身上只有哈依娜给的那些钱，根本不够。
难道要使出非常手段吗？
但也很难讲这种地方有没有卖光明药水的…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药水根本没用嘛。
对于这些地方的人类来说，活着已经是一件足够花费精力的事情，谁还会有闲心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你陷入了沉思。
当你的手抚上眼睛时，尤利斯就后悔自己讲的话了。
真是的，明明都知道你现在看不见，他怎么还乱说话戳了你的痛处呢。
尤利斯懊恼坏了，他一向随性惯了，说话时也没有想太多，看到你神色怔忪的样子才知道后悔。
哎呀呀，你这张破嘴，尤利斯内心骂着自己。
结结巴巴片刻，他才憋出半句：“对不起……”
你：“……？”怎么突然就道歉了呢？
是你年纪太大了吗？怎么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你茫然的望向床边。
虽然你看不见，但是你感觉的到。
你分的出人和物品的区别，只是分不出谁是谁罢了。
你知道床边那个站的近些的是叫做尤利斯的少年。
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尤利斯的话，愣了半天，才慢半拍的说：“没关系……但是为什么道歉？”
“因为……”尤利斯小心翼翼的说：“我提到了眼睛嘛。”
你反应过来了。
这真是……
虽然你觉得尤利斯有股说不上来的蠢劲，但想想，这也是一种单纯嘛。
单纯的人往往善良，尽管你对人类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但还是对这样的人有种格外的偏爱。
你忍不住笑出声来。
尤利斯被你笑的一愣。
他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笑了。
但是……
但是，他看你弯起的唇，自己的耳朵也不自觉红了。
莫名其妙的羞耻感让尤利斯不自觉嘟囔起来：“笑什么嘛……我在认真道歉哎……”
你半撑起身子，坐到床边，笑着看向尤利斯：“因为尤利斯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哦。”
没错吧，在你的概念里，幼崽和孩子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大人了，与你比起来，大概也只是个孩子。
但不是大家都能和你一样想的。
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是容易陷进对心仪对象的幻想里。
啊……什么啊……尤利斯呆呆看着笑着的你，什么孩子的说法，明明和他差不多大嘛……
什么……什么好孩子嘛。
真讨厌，哪有这么夸人的。
他这么愤愤想着，但是耳朵上的羞意却红的更厉害了。
意识到自己有乱七八糟念头的尤利斯立刻就想着说些什么来遮掩一下自己。
可他看向你蒙着光的漂亮眼睛，摸了摸自己热的出奇的脸颊，又看了看笑的很开心的你，顿时有股说不上来的羞恼。
他一跺脚，跑开了。
这时候他表现得倒像少女心萌动的含春女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