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性也命也
天道五十,大衍四九,无论如何,都会有一线生机。
或进或退,或左或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是否相通,通者生也。
距离云曌交代的时日已经过去不止十天。
燕必之手中是一点情报也没有。
而没了朝奉天的九科,也是散的散,死的死,留下的也多是些庸才,全为周文宾所用,想要情报,燕必之是难如登天。
而没了情报,燕必之就成了瞎子,暗中与高发明的一番对话,也是让他已经按捺不住了,想要前往边城一探究竟。
“皇上是没有根基的,她是一个高义的人,所仰仗的全是自己。好的时候大家全听她的,不好的时候,大家就全想的是自己了,只有等她好的时候,大家才会再去听她的,这就是人心。周文宾为什么会得人心, 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套,他会利用你的弱点, 所以不管如何, 大家都听他的, 怕被他拿捏。而皇上不一样,你有没有弱点, 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她不会拿捏你什么,只会希望你改正, 和她一样做一个高义的人。但这……可能吗?咱们的这个皇上……太好……没人懂得好,我认为她是一个圣人,会改变所有。”
密室里,高发明慢条斯理的拿起一个长长的物件对燕必之笑着说到,说出了他对云曌的看法。
圣以普度众生为己任, 而高发明自从上回从云曌这里离开后, 便逐渐认识的这个道理, 受到了启发, 也做好了准备。
没有根基的人,全都仰仗自己的人,若是没有准备,容易落难,小灾小难都不算什么,只怕大灾大难, 全靠自己,未免心有不逮。
所以圣人会有信徒,高发明愿意做这个信徒。
他拿着那个长长的物件又说道:“元帅来此的心意与皇上的心意,其实我全都懂。当日皇上与我一番述说, 当时不明白, 直到后来,我才恍然大悟, 皇上她不愿做这个恶人, 但一定会有这个恶人,那就是我, 高发明。”
高发明拿起那个长物件就对准了密室中的一个假人,扣动扳机,便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而后那假人便支离破碎。
巨大的声响震得燕必之双耳发聋, 扫了一眼边上设计的风口,若是没有这个风口, 此时说不得耳朵要被震出血来。
“古有奇物诸葛连弩,一发可射十支长箭,而我这高阳枪则一次可射二十发弹子,比那洋枪什么不知强上多少,射人杀马,宛如游戏。”
高发明说出了让燕必之震惊不已的话,他抢过高发明手中的高阳枪仔细的观察着,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能射人杀马好像游戏一样。
“元帅不必震惊,若不是如今的冶炼技术太差,导致我这高阳枪的零件磨损太快,一次岂止二十发,若是弹药充足,其必连绵不绝不停响也。而此时,一百发便到了极致。所以到时候元帅如何指定战术,还需好好考量这高阳枪的性能。”
高发明说了三句话,释怀了燕必之的所有疑问,为什么云曌会让他去找高发明又为什么不给他解释什么。
一切都因为云曌太过高瞻远瞩,从头到尾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而自己只需要拿着这个高阳枪去收尾就可以。
燕必之心里叹息不已,他认同高发明的说法,但也有自己的间接,他认为一切都在云曌的预料之中,自己不过是个收尾的。
实际上最初的云曌心里是一点谱也没有,所行一切都是源于内心的本能推动。
至于是什么本能,那便是见仁见智了,或许是智也或许是勇, 可能是那无双豪情,也可能是侥幸狂妄也是不定。
总之不管是什么,她终究是在这场博弈中走到了最后一步, 燕必之带着高发明的高阳枪偷偷出了京城。
“肃州的工部大院中,我已经造好了三千支高阳枪还有弹子十万发,元帅可随时拿我印信去取。”
谷揹</span> 高发明的话让燕必之几乎立刻就想动身,有了这个大杀器在,还谈什么无敌铁骑。
只是受制于云曌立下的十天之期,一直迟迟未动,直到今天深夜,心头的狂跳让他再也忍不住了。
出得城门,只听城内喧哗,本来不好走的燕必之不由心中大喜,趁城头慌乱之际,快速飞奔而去即刻。
看了一眼呆滞的韦君子,燕必之没有心思在那叹息,朝深怕随从侍卫做了眼色,便借着脚力飞奔而去。
而韦君子也是呆呆的走到了已经死去放母老虎身旁,解开了系在腿上的那条血染的布带。
“无论何人,见此布条者,只要带至大周元帅燕必之面前,必赏万金,封万户侯!”
聊聊数十字,就已经将云曌的处境描述的无比艰难,若不然也不会像这样撞大运一般,一定要带到燕必之面前。
“豆大的泪珠从韦君子眼眶中涌出,他悔不当初自己那看似聪明的决定。以为自己能以退为进,暗中掌控一切,到头来给周文宾致命一击。却不知自己想和周文宾比心机,中间还差了一个张师郎。”
悔恨的心让韦君子此时心中极其难受,一口鲜血吐出,竟是气血逆行,眼看眼中的光芒就这样一点点散去了。
手中却是拿着布条往嘴里塞去。
“微臣无能,致使朝局败坏,失去掌控,时至今日,微臣只有一死以谢吾皇的培育之恩,祝吾皇万岁万岁……咳……万万……岁。”
回光返照的韦君子强行将布条塞入了自己的嘴里,一口就咽了下去,将自己折磨。
随后一口气出不来,脖子一歪,就这样痛苦凄惨的死去了。
而此时他的身边也是出现一个人来,正是麻十七。
只见麻十七看了一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念到。
“名利纵有千般好,一念也作孑然身。若非心头有巧术,还需低头不求天。”
念完麻十七又是摇了摇头,而后身形摇动,不一会变没了人影。
若问韦君子的这一生是否值得,也许值得,也许不值得。
这是一个一心想做事的人,从初登殿堂,便能看出他的心思,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而后被云曌看重,几番培养,甚至是直接点出了他的缺陷,做事只需要多些魄力,不需要很多手段,便可以成事。
他却是要反其道行之,和人玩手段,岂知自己并不是那块料,以至于此时惨死,身边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只能叫人叹息,此真乃性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