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巫女妹妹31
凌无双虚弱的笑了笑，他转向惊呆了的围观群众，拿出手里的仿血蛊。
“此毒正是我母亲巫灵研制，她为了研究自己所中之毒的解毒方法，一直有在活人身上试毒，而除了被神医救下的这位，其他人最终都毒发身亡……”
“我母亲身为白石城城主夫人，却做出毒害城民的事情。我作为儿子却不能包庇她，因为那些枉死之人同样为人子为人父！”凌无双声音沉痛，而早已惊呆了的巫灵只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无双……”巫灵完全呆住了，她喃喃自语，呼唤着凌无双的名字。
凌无双闭了闭眼睛，别过脸，不去看她。
母亲，别怪他。他也没有办法，父亲太过狠毒，解蛊后武功尽失也只是巫月的一面之词，最终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除了巫月谁都不知道。
倘若巫月为了报复自己，在解蛊过程中动手脚，那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人比凌无双更清楚中了血蛊之后有多么痛苦，巫灵好歹还有凌锋时常为她输送内力来缓解，可若是换成他自己，凌无双真的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锥心之痛。况且他向来以自己一身武功自傲，叫他失去功力，成为废人，这比杀了他还要可怕。
“连少城主都站出来了，难道真的是城主夫人所为？”
“肯定是了！真没想到……”
“这一切全靠你们一张嘴说，毫无凭据！”凌锋揽着摇摇欲坠的巫灵，将牢牢护在怀里。
陆琉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那日我去为城主夫人看诊，发现她身上中的毒和我医馆中救治的人身上的毒极为相似。只是城主夫人身上的毒更加霸道，在夫人体内埋伏的更久，倘若不是夫人所为，这两种毒又怎么会如此相似呢？”
而被陆琉救下的人也在这时站了出来，“当日我说我曾经在给我下毒那人手上抓挠出了几道伤痕，若是城主夫人真的不是下毒之人，只要露出双手给众人一看便知！”
陆琉来城中不过几日，但是神医的名头已经传遍了，再加上她免费为城民看了几天诊，大家都对她很有几分信赖。
闻言纷纷要求巫灵把双手露出来给大家看看。
巫灵白着脸，她完全慌了神，养尊处优多年，她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这样被千夫所指的一天。
凌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将巫灵散落在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别怕。”
凌锋将巫灵牢牢护在身后，转身面对众人，喝道：“够了！不是她，下毒之人是我！”
“可是我分明听得那下毒之人声音是个颇为苍老的女人，城主你……”
凌锋冷哼一声，“故意伪装声音以免身份暴露罢了，如今事情既然败露，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这事情同灵妹无关！”
“我为了替灵妹解毒，一直暗中研究血毒，也四处抓了不少人试毒。正因为如此，我才将那些中毒之人安排在城主府名下的医馆，替他们出诊费，也想要通过这样做来减少几分心中的愧疚感。”
“我夫人对此毫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凌锋抬起左手，只见他手上赫然有着三道抓痕。旁人离得远看不太清，陆琉和雀奴却看的清清楚楚，那伤痕分明是新的。
“竟然真的是城主！”
“天啊！城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堂堂武林盟主肆意残害我们普通人，怪不得官府对武林人士看管的越来越严，果然他们都是仗着武力行不义之事的恶徒！”
“此言差矣，也有不少豪气干云的侠客，只是盟主才是下毒人这真是太让人想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雀奴不解道，“难道秦苍失手了，没有解开凌锋的相思蛊？”
若不是这样，凌锋怎么会愿意为巫灵认罪？
“不。”陆琉神色平静，尽管今天这场景和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她也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他身上的相思蛊已经解开了。”
也就是说，在明知道被巫灵用相思蛊欺骗多年的事情后，凌锋仍然愿意为巫灵担下罪责。
因为他爱巫灵，不管有没有中相思蛊，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时，赵平生终于赶到，白石城中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代表着官府的立场。
他带着一群官兵，将医馆围了起来。
因为跑得太急，赵平生扶着膝盖喘了好几口气，才直起腰道：“凌城主，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要想想自己的身份，你可还是武林盟主，若是你出事，偌大的武林盟可就无人看顾了！”
“你要想清楚，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不用急着为夫人顶罪。”
凌锋讥笑道：“武林盟？武林盟不是已经被你们抄掉不少据点了吗？你现在来这里怕是想要把白石城中的武林盟势力也拔除干净吧？”
对于这些年王室的步步紧逼，凌锋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
“不必说了，事情就是我做的，我一力承担！而且你们要的证据我也给你们了，还要如何？”
巫灵怔怔地看着这个呵护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
这些年凌锋对她太好了。
当她小小的孩子在受到父亲严厉的训斥后抱着膝盖坐在自己身边哭着说父亲不爱他，父亲眼里只有母亲时，她心里生出的不是对孩子的愧疚，而是丝丝隐秘的喜悦。
她非常享受凌锋的爱意，哪怕自己因为血蛊的关系苍老的如同老婆婆一般她也不曾心慌。
因为巫灵知道，只要相思蛊一日不解开，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凌锋都会爱她。
可是，可是如今他分明已经知道自己对他下了蛊，为何还……
凌锋深深看着她，眼中虽然是一张苍老枯槁的面孔，但是凌锋眼中的巫灵仍旧是当年那个灵动美貌的少女。
……
“你怎么会在这里？”年轻的南疆姑娘好奇地看着这个不小心被毒虫咬了而狼狈摔倒在曼罗花丛里的男子。
少年凌锋意识有些昏沉，却强撑着没有倒下，不愿意在这女孩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知道吗？你叫什么名字呀？”美丽的少女替他解了毒，少年凌锋脸上不知为何带了几许薄红。他目光躲闪，结结巴巴道：“我，我叫凌锋……”
“凌锋……我记住啦！我叫巫灵！你以后可不要来这里，五月是百毒之月，毒虫可多着呢。”
少女巫灵对他伸出手，“来，我拉你起来。”
她背光而立，身后似乎也笼罩了一层炫目的光，少年凌锋看着她明媚的笑颜，有些晃神，一时没有反应。
“怎么，不愿意被我拉起来吗？”少女歪着头，有些不解。
少年凌锋慌乱地避开她的视线，抿住唇，终于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少女白皙柔美的手，轻声道：“我，我愿意的。”
……
久远的记忆如碎片般散开，凌锋缓缓靠近巫灵，在他耳边柔声道：“灵妹，我待你之心，一如初见……”
即使知道她给自己下了蛊，即使知道她炼蛊害了许多人，凌锋都不在乎。
倘若时光倒流，倒在花丛中的少年仍旧会对少女伸出手，说出那句：“我愿意。”
凌锋紧紧抱着巫灵，忽然在众人都没防备的时候，跃上屋檐，施展轻功，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城……城主带着夫人跑了！”一片惊呼。
赵平生点了点愣在原地的官兵，气急道：“还发什么呆？快去追啊！他现在不是城主了，他是有罪之身！”
雀奴见状低声道：“圣女，可要属下去追？”
凌锋的身手在这里无人能敌，官兵虽然也是练家子，但是和武林盟主比起来就差太多了，必然无法将凌锋抓捕回来。
陆琉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良久才道：“不必了，他会回来的。”
凌锋会回来的，因为凌无双在这里，他想要给巫灵解蛊就一定会回来求她，除非他连巫灵的死活都不顾了。
离开城主府，失去珍贵的药材维系生命，只靠凌锋的内力，巫灵绝对撑不了多久。
“走吧，不用再看了。”陆琉转身，那只借给秦苍的黑色蛊虫不知何时悄悄回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轻轻碰了碰小虫，忽然叹了口气，在脑海中对系统9375道：“这些蛊虫，可比人简单易懂多了。”
9375不理解她的意思，它似乎感觉到陆琉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系统手册中没有教他们如何和执行者闲聊。于是9375只能用冰冷的机械音道：“主人，请允许我提醒您，任务进度已达99，进展十分顺利，9375提前恭喜您。”
陆琉听到它这种毫无感情的声音就觉得有些烦躁，明明……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
看热闹的人在凌锋带着巫灵逃跑之后也慢慢散开了。
凌无双和秦苍站在原地，秦苍没想到凌锋在解蛊之后仍旧护着巫灵，这结果和他以为的截然不同。
赵平生看了凌无双一眼，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热络。
凌无双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你还在怪我？”
若不是他去了南疆，若不是他诱骗巫月，现在他和赵平生也不会处处受制于巫月，失去自由。
“去南疆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什么干系。”赵平生冷冷道，“凌锋跑了，我劝你趁着现在这个时候尽快离开这里，否则……”
凌无双心中一动，追问道：“为什么？否则会如何？”如今凌锋和巫灵处于众矢之的，武林盟势力也逐渐被瓦解，失去盟主，他们更加不堪一击。
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说好听点是“武林高手”，其实不过是他父亲用天下第一庄的钱养了许多年的废物罢了。
凌无双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即使他们知道是自己揭露了凌锋和巫灵的罪行又如何？
待巫灵死后，凌锋伏法，巫月也会放下仇恨。
届时他自然可以收拢凌家余下的势力和武林盟残部中可用之人，东山再起。
明明所有的威胁都解决了，赵平生为何却劝自己离开？
赵平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再多说，径自离开了。
傻兄弟，还能是为什么？因为那位南疆圣女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你——凌无双，而不是凌锋和巫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