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师兄
两年后,奉灵山。
“别打啦,别打啦!”一个刺耳的声音热烈烈地闯入,挡在了谢挽凌和蔚秀崖的中间。
“怎么?师弟,你也想讨教两招吗?”本来和蔚秀崖正在练习剑法的谢挽凌,被他这一打断,瞬间没有了练剑的好心情,她眸中有冷火射出,剑锋一个偏转,便刺向了来人。
“啊!师姐!谢师姐!谢过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剑下留情啊!”
千绛连退数步,被逼得退无可退时,才敏捷地侧身一逃,躲到了一旁的一根圆柱子后面,从一边探出半个脑袋来,求饶道:“我来,是有大事要宣布的。”
“你能有什么大事?快出来,我很久没和你过招了。”
千绛见她不依不饶地还要攻上来,利剑在阳光下闪着一粒一粒的金光,每一粒都向他飞来。他闪身往柱子另一边躲,避开了她的剑气。谢挽凌见又被他躲掉,黛眉拧作一团,立马又抽回剑身,往左边刺去。而这次,他又躲到右边去了。
如此,接连几个轮回下来,她还是没有抓住那小子。
谢挽凌气极,差点将剑甩出去,但她却为了要维持师姐的形象,不得不放下剑,厉声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大事。”
千绛确定她收回了剑,这才探出身子来,故作哀怨地说:“哎,我的老情敌回来了。”
“谁?”谢挽凌不解,连一旁的蔚秀崖也好奇地望过来,问:“你的情人是谁?”
千绛跳出来,看向对面的谢挽凌,“当然是师姐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等着谢挽凌接下来的狮子大吼,可是众人等了一小会,却没有看见她有任何的动作。只见她将剑收回剑鞘,激动地说:“是他回来了吗?是大师兄回来了,对吗?”
“师姐,看来那小白脸,真的是我的情敌啊。”
这下不仅仅是谢挽凌,院子里包括蔚秀崖在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是他们的大师兄回来了。
“你才小白脸!”谢挽凌愤怒道。
千绛还想逗她一逗,抬眼就不见她的人影了。
“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了吗……”他对着虚无的空气喃喃道。
谢挽凌赶到前厅的时候,刚好听到里面传出师傅愠怒的声音。
“当初离开的时候可是毅然决然,如今怎舍得回来了?”坐在上首的轩辕周,冷着一张老脸,看着下面垂首站得笔直的人。
紧接着,屋子内传出一声年轻男子的声音,沉稳有力,“弟子不孝,请师傅责罚。”
轩辕周用鼻子哼了一声,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身影,六年不见,他依旧还是那个沉着冷静、谦逊有礼的孩子,让人舍不得去骂他。
可是六年前,他突然就说要走,怎么也拦不住。在整个奉灵山,他的资质算是上乘,可是他却突然说要离开,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后来,他一次下山,带回了千绛,一个极具仙缘的好苗子,这才暂时弥补了内心的失落与愤怒。
“师傅六十寿诞,徒儿定是要回来拜望师傅的。”赵故遗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轩辕周虽然面上不悦,但内心还是欢喜的,眼前这个大弟子是他非常赏识的,可惜……
“你还记得为师当初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师傅给弟子取名为故遗,是要弟子永远记住,故国遗失的东西。”他本名叫赵士程,自从拜入奉灵派,便有了另外一个名字,赵故遗。
“看来你还没忘啊?”
“师傅的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赵故遗话音刚落,就有人闯入大厅,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大师兄,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啦?”来人冲到赵故遗的面前,将他全身上下一一打量了个遍,确定他就是两年前遇到的那个白衣少年,一时间语无伦次起来,拉着他的衣袖喜极而泣。
“师妹,是我,我回来了。”赵故遗温言道。
“大师兄,我们都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赵故遗拍了拍她的背,含笑道:“师妹都这么高了,怎的还哭鼻子?”谢挽凌一听,急忙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泪,抬头看着他,“师兄也这般高了,怎么还打趣师妹呢?”
当初说要一起长高,一起长大的誓言,如今都各自实现了。
谢挽凌抬手抹掉眼角的热泪,那泪珠里倒映着的全是赵故遗英俊潇洒的影子,她呆呆地看着他,渐渐笑开来。
直到他和师傅寒暄完了,退出了大厅,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
“大师兄,你这次回来了还走吗?我……我们都很想你。”
“是你很想他吧!我可没想他。”不知从何处插进来千绛的声音。
谢挽凌闻声怒目瞪过去,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中好似有无数把冰刀子射出,寒气逼人,逼得千绛不敢走上前。他的身后还跟着蔚秀崖等许多弟子,全是闻讯赶来的,皆是为了谢挽凌身边的这人。
“拜见大师兄。”蔚秀崖最先上前一步,拱手道。紧接着所有的弟子们都蜂拥而上,齐齐喊道:“大师兄。”
一时间,欢呼热闹之声响彻整座山峰。
“切……”千绛在一旁冷哼一声,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谢挽凌听见了。她一把揪住躲在最后面的他,将他带到赵故遗的面前,“快,叫大师兄。”
“做梦!”千绛仰着鼻子看他,一字一句道。
等他刚说完,赵故遗就指着他问,“你,你不是那个卖艺的小男孩吗?你原来也是奉灵山的弟子啊!”
“你有见过唐……”他意识到不对,又说:“你有见过月赵吗?”
“当然……”他还没说完,谢挽凌就在一旁重重咳了一声,然后疯狂给他眼色,千绛继续说:“当然见过啊。”
谢挽凌想当场气晕过去。
赵故遗一听他说见过,就失去了高雅,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问:“在哪里见的?什么时候?”
千绛略微想了片刻,“大概是两年前了,她好像……跟着一个男人走了。”
听见他这样说,谢挽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男人……”赵故遗拽紧了拳头,这两年来他一直在找她,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包括那个神秘的男子,也都消失不见了。
原来,原来她是跟他一起走了……
那个神秘男子……
自那次相别以后没过两天,就有一个他的属下跑了回来,正是队伍里消失不见的那个人。他说他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队伍已经离开了,而自己身上的衣服和纱帽也都不见了。
想来就是那个和月赵在一起的神秘男子打晕了他,然后冒充他混进了队伍里。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混进自己队伍里?究竟有何企图?
“师兄,晚饭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对呀对呀,大师兄,你可要跟我们好好说说外面的世界。”众多连忙称是,拉着赵故遗离开了。
直到所有人离开,千绛才闷头闷脑地跟上去,“大师兄了不起啊!看你们一个个那样。”
待坐到饭桌上时,赵故遗忽然想起什么来,纳闷道:“千师弟为何当日会跟着我们一起去绍兴?”
“还不是因为我们要抓……”蔚秀崖边吃边说到,却不想突然被对面的谢挽凌踢了一脚,他这才意识到,然后说:“还不是因为师弟贪玩,跑去外面到处去卖艺,所以我们才去抓他的。”
说起这位小师弟千绛,就可谓是传说中的奇才了。本来他们奉灵山每十年招收一次弟子,可是五年前,师傅下山了一趟,从山下带回了千绛,便决定再也不收弟子了。他亲自教授他剑法和术法,恨不得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
可是,这千绛偏又是个放荡不羁不服管教的性子,师傅管不动,便就放任了。更离奇的是,他这几年来,身体没有半点的变化,始终是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模样。这就让大家对他更好奇了。
“大师兄,久别重逢,干杯!”谢挽凌举杯笑着道,今日能再和大师兄一起吃饭,她实在是太开心了,竟是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一杯酒下肚,她感觉心肺都要烧起来了,千绛在旁边拉她的袖子,她只当他又要无理取闹,便没有理睬他,继续和大师兄说话。
这顿饭,自是吃得热闹喧天,欢声一片。酒足饭饱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后山
一个高挑的身影慢慢步入阴冷的地宫,他手中提着一个暗红色盒子,像往常一样,去给地宫内的月赵送饭。
今日的她较平常安静,好似睡着了一般。
平日里的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的到来,然后兴奋地拍着炉壁,嚷嚷着他怎么才来之类的话。而今天,他来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将手递了进去,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她不仅没有拿他手上的盒子,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咬他的手。
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
他觉得奇怪,对着里面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