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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所谓梁容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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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处黑暗的人,渴望光明。哪怕只是一缕薄弱的光芒,只要照进黑暗的一隅,再渺小的希望,也会是拯救溺水之人的稻草。

    s市精神病院,vip病室内,白衣大褂们手忙脚乱,围着中央那个风魔乱舞、披头乱发的女人,个个束手束脚,相互神情皆是措乱慌忙,七手八脚想要以最温柔的手段制服,却苦于她的手舞足蹈。

    病房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米色温柔风大衣的男子静静站在门口,长至脖颈的棕发垂在耳后,随意一扎,露出圆圆的耳垂。

    金边眼镜下,是一双无波的眼眸,定定注视着远处的闹剧。

    “梁…梁先生,您母亲病情越发严重,是否可以注射…”主治医师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他,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梁容精致秀气的五官仿佛冒着圣光,令旁人无法直视。

    他走近几步,审视一般的看着现场,最后目光定格在那个被双手束缚,强制捆绑住的女人上,眼神逐渐聚焦。

    “不行,你忘了我的要求?”梁容质问对方,明明语调轻柔,却让人后背一凉。

    “可是,这对于您母亲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他顶着巨大压力,还是选择尊崇自己的医德。

    眼神泛冷,梁容棕褐色的瞳孔锁定这个矮矮胖胖的喜欢多管闲事的医生,微微勾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季医生,既然是我的母亲,您又何必多管闲事?还是觉得这份工作太为难?”

    想到后果,男人身体一抖,连忙垂下脑袋。

    自从梁容靠近病床,女人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最后趋于平缓。

    她似乎恢复了理智,慢慢撩开眼前的头发,露出一双充满细纹浑浊眼镜,虚无缥缈的想要找什么。

    “我在这。”两侧人逐渐散开,梁容踏步上前,握着女人冰冷且骨节分明的细小手腕,轻声提醒着。

    “是妍儿吗?”女人似乎看不见,紧紧抓住这只手,扬起脑袋,露出不确定的疑惑表情。

    周围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传达着完蛋了的表情。

    “为什么还是这样?这几年,你们究竟是如何做事?”梁容沉默片刻,眼底浓墨的阴影越发侵袭,像一只怪物,狰狞着身形,咆哮。

    望着女人希冀的面孔,灰蒙蒙的瞳孔里埋葬着过去的颓败,皱纹横生的面部,表情狰狞又可怕,身体剧烈前倾,挥舞着竹竿一样的臂膀,想要靠近这个脑海中幻想的人。

    梁容慢慢远离她,不顾女人的挣扎,强烈而坚定的抽出自己的右手,后退着。

    他背过身,一向温和恬淡的神情开始被撕碎,扭曲的色彩逐渐填补着空缺。

    猛然,终将爆发。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梁容一把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扫落在地,玻璃碎裂之声此起彼伏,像是奏乐曲,响彻在每个人的内心,却激荡起魔鬼的旋律。

    梁容背部起伏着,空气里凝聚着不安分的因子,扼紧所有人的呼吸。

    缓缓捡起桌边的笔,用力的,将它插入桌面木板中,那文质彬彬的眼镜下,一双上挑的眼睛,延出如岩浆一样的火热之光。

    “期间,是不是有人来看过她?”梁容转过身,明明是微笑的神态,却让人感到无比害怕。

    他步步逼近季医生,高大的身躯如死神一样笼罩眼前这个矮胖的男人,垂在两侧的手掌,滴答滴答,留着嫣红的血滴。

    疯狂吞咽着口水,男人不停后退,他支支吾吾:“怎么会呢…我们安保很严密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梁先生,不要冲动…”

    停住脚步,似乎眼底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将他拉回了现实。

    梁容恢复了理智,周身逐渐温和。

    他偏过脑袋,举起鲜血淋漓的手,眼神清明却又带着点探究。

    见状,季医生示意一旁的护士,使了个眼色。

    可怜的年轻小姑娘,瘪着嘴巴,忍住害怕的心思,一抖一抖的问:“梁…梁先生,我…我为您…您包扎。”

    闻言,梁容放下手,对她露出一个善意和气的笑容,自觉移步到位置上。伸出受伤的手,露出白皙的骨腕。

    “谢谢。”梁容安抚的冲她点点头。

    小姑娘赶忙上前拿出东西,开始替他消毒包扎。

    一阵祥和之后,响起一道声音。

    “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梁容侧过脸,垂着眼眸,恍如有脆弱的神情。

    可这警告的话语一出,谁还会产生怜惜他的心思?

    季医生挪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谄媚上前:“梁先生,虽说您给的价钱很公道,但是,有些意外是不可避免,我们只能保证,绝对执行您的要求,但是结果…”

    “将我母亲送到房内,一切都用最好的。钱,不是问题。”梁容不想听他废话,直截了当的结束了这件事情。

    他的双眸认真注视着小护士的动作,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那双眼睛。

    “几岁了?”他抬起头,迎着阳光,面部五官散发着光芒,使本就俊秀儒雅的面容,如天使一般美好。

    一瞬间被蛊惑,小护士停住了手部动作,眨着泪眼,呆愣愣道:“20岁。”

    眼中浮现一股了然的笑意,梁容继而问道:“实习吧?为什么会来这里?”

    小护士红了脸,支支吾吾不敢看人家:“不知道,可能离家近吧。我父亲介绍的。”

    话语完毕,小护士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帅哥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身体一动也不动。

    窗外明媚之色满园,冬季稀少的绿植铺满了整片院落,与辉遥相呼应。几片枯叶坠落,掉入这世外桃源一般的秘境,沉入土壤中。

    不过是心之所往,营造出的自我幻境罢了。

    梁容沉默,望着覆盖一切的光芒,瞳孔里是春意乍现的意境。光束缠绕着那些渴求被滋养的枯萎败草,焕发出一瞬间的生机而已。

    他的思绪开始飘远,回到了那个不知名的时空。

    是他所有黑暗的源泉,却也是他光明的寄居之地。

    二十年前,s市未被资本眷顾,大街小巷充斥着的是贫民窟的气息。偶有高楼大厦,也是败落之像。秋风的萧索,都比不上空气里弥漫的腐朽与没落不堪。

    一切都是陈旧,唯独那一片等红酒绿的奢靡场所。

    穿着大胆,裸露着酥胸的妖娆女人,勾着西服高大男子,晃动着水蛇一般的身躯,将之带至自己的闺阁。

    浓烈的芳香席卷着人的五官,这般纸醉金迷一样的室内,熟悉的骨子中的放纵浪荡使得双方沉醉得闭起双眼,尽情享受着这般极致的快活。

    “大哥,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女人波浪一样的长发扫过男人胸前,满是粉底的脸庞擦着男人的外套,留下令人遐想的暧昧之色。

    声音如黄莺一般婉转,却又刻意卖弄,勾引着最深层的欲望。

    “我很想你,你呢?不记得我名字了?还是客人太多,认错了?”很受用于女人的这般讨好,男人挑起她裹满粉底的下巴,左右端查着。

    他不满女人居然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居然把他同那些人混为一谈。

    一瞬间迟疑,不过她媚笑着送上自己的躯体,很快将男人制服在自己的温柔乡里。

    许久后,男人吃饱喝足,淫笑着摸了一把女人白嫩的胸脯,点燃一根香烟,吐出几口烟雾后,将一叠钞票塞进那白腻顺滑的腿间。

    女人侧着身,惨白的面容上红唇一弯,牢牢夹紧修长的双腿,感受着腿间厚实的触感,内心一阵比之前更深的满足感袭来,她很开心。

    飞吻了一下即将离去的男人,换了个更妖艳的姿势,继续夹着嗓子:“大哥,下次还点我哦!”

    男人笑了一下,戴上绅士帽,推门离去。

    迅速变脸,女人垂下嘴角,拿起那叠红色钞票,瞪大着眼睛,目露贪婪。

    吐了一口口水在指腹,一遍遍数着金额,女人嘴角弧度扩散的越来越大,最后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着。

    “妈妈!妈妈!弟弟他又在哭了!”突然,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推门进来,大喊大叫着,小跑来到女人床边,身体一抽一抽的,捂着眼睛,满脸泪水。

    “怎么回事?”女人抽着烟,眼角瞥了她一眼,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后,不耐烦问道。

    “妈妈,弟弟非要吃我的零食,我不给他,他就躺地上哭!”女娃娃制住了自己的哭声,抽涕声慢慢减弱,揉着眼睛。

    小身板坐在床边,软乎乎的胖手趴在女人白花花腿上,好奇的望着边上一叠醒目的钞票。

    “妈妈,你有钱啦!我们可以去外面吃饭了吗?”女娃娃惊喜的扑到女人怀里,撒着娇。

    敷衍着摸了摸娃娃软乎乎的脸蛋,女人思索片刻,随意扔掉香烟后,慢悠悠抽走了几张,开始穿衣服。

    “说的不错,走吧,吃大餐去。”她慵懒的伸了伸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指甲鲜红。

    “可是,弟弟他…”女娃娃高兴之余却有点担心,似乎还挂念着弟弟,犹豫得望向女人。

    怒从中来,女人眼里冒着火气。

    她一把推开瘦瘦小小的孩子,鞋子都没穿,急匆匆就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内,推门进去。

    “妈妈!”没有看到料想之中的情形,本该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讨厌鬼,此时正干干净净的站在一旁,双手捧着一张纸,眼神期待的看着突然出现女人。

    短暂的错愕后,女人一把拍掉那张写满了字的纸,用力的推了一下四五岁的男孩。

    啪一声,男孩倒地后,捂住摔疼得脑袋,委屈又隐忍得抿着嘴,眼神定定望着她。

    女人略微弯腰,上下扫视着男孩,嫌恶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警告你,别一天到晚的给我来事,不然,迟早有一天把你给丢了。”

    阴暗的房内,冰冷的物件稀稀落落放置一隅。满屋的硬件都不如女人眼神那般的冷漠,仿佛她看的不是人,而是路边的一条野狗。

    男孩不哭不闹,清澈的眼睛就这么望着眼前居高临下,红唇白脸的女人,瘦小的脸蛋上原本充满希冀的神情慢慢褪去。

    不挣扎,不求饶,不起身。他就保持着姿势,看着自己这位被称为妈妈的女人。

    女人几乎都要失去耐心,却听到男孩这句话,细眉情不自禁的微微一挑。

    男孩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妈妈,这是我写的字,送给你。”

    “谁是你妈妈,别瞎几把乱叫,你是我捡来的,别给脸不要脸。”瞬间的动容被压制,她握紧双拳,又放开。抢走那张纸,当着男孩的面,狠狠撕碎,随意一把扔在男孩的身上,转身离去。

    身后,大大的眼睛望着漏着风的屋顶,躺在地上的男孩满眼泪水。。

    他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的亲生妈妈不肯认自己,将自己视为垃圾一般。

    为什么,不愿意像爱姐姐那样,施舍给自己一点点爱。哪怕是分出那些微博的爱意来,他也会非常非常开心。

    为什么,总是时刻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身为她的孩子,只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妈妈多关心多疼爱自己,有错吗?

    还是,难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吗?

    可是,为何要让自己降临在这个冷漠的世界?

    小小的梁容慢慢爬起来,一点一点捡起被撕毁的纸,拢起来,团在手里。

    眼泪打湿了那些紧紧握着的纸,梁容蜷缩在角落里,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双手抱住自己的腿,感受着屋内潮湿阴冷的气息,任凭这些刺骨一样的冷穿透着身体每一处角落。

    这个世界,没有颜色,有的只是无尽的灰和黑。

    这个世界,没有光明,甚至没有一道属于他的阳光。

    但是,坚韧的野草,即使是苟延残喘,也会吸取黑暗的养分,顽强的生存下去。

    如果不能在阳光下生长,那就在角落里独自蔓延。

    缠绕着,爬行,利用一切所能靠近的,向上攀升。

    盛放在顶端的光彩,有谁会在意它从前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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