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小姐的落寞（首秀第六天，拜求追读）
“谁？”
安晓的第一反应是莱莎，但很明显，少女就站在自己身后。她的皮肤触感自己也早就相当熟悉，轻易就能分辨得出并非是她。
再一回过神时，对面的卡尔德已经开始面露惊恐，几乎是以一个滑跪般的动作屈下身来，冷汗涔涔地朝着这边谄媚道：
“恕未远迎！大小姐，请问……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大小姐？”
事发突然，听到这个称呼，安晓立刻转首看去。
只见身旁站着的，是一名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子——
她身材高挑，五官标致，有着一头蓝缎子般柔滑的长发，以复杂的手法编织成似乎只有贵族才可以打扮的公主发髻，极为的显眼。
她穿着华丽精美的亮红色长裙，身上散发出的是最最昂贵的香水味道，混合着少女幽幽的体香，呈现出迷人的吸引力。
在她的左手中，一杆与身同高的银色法杖静置而立，其顶部那闪闪发光的晶球诡异地悬浮半空，显然不是凡物；
而她那保养得纤滑白皙的右手，则刚从安晓的手腕上收回。
此刻，不单是安晓感到讶异，就连他身后的莱莎和老贝特，甚至是那些围观群众也都一脸懵然。
卡尔德颤抖着身体，挤出了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小姐，这小子……难不成是您的朋友？？若真如此，还请万万勿怪小人有眼无珠啊！！我对您的敬仰自打记事起便如那亚兰提斯之海般滔滔不绝……”
话未说完，却听那少女冷哼一声，嘲讽道：
“得了吧，卡尔德。收收味！我可不想在停放坐骑时遇到地上全是血的场面。还有，你的笑容令我感到恶心。”
少女的态度极为强硬。
可即使如此，卡尔德也只是连连点头表示着同意，全程不敢反抗任何一句：
“是是是，您说的没错，尊贵的大小姐。不知有什么是老奴能够为您做的……？”
“哼，行了。把我的坐骑牵过去，你就可以滚了。另外，我最后再强调一次——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眼皮底下搞事。”
“是、是是……”
卡尔德硕大的脑袋点头如啄米。
少女说罢不再看他，只对着身后略一招手。
只见一只通体释放出惊人寒意的巨型冰原狼就这样踱步进入了驿站。
它的体型约有三米之长，两人之宽，瞳孔呈宝石般的晶蓝色，仅是站在这儿就会令人感觉到冰冷刺骨。
此刻，驿站里的其它坐骑也并不少。
见它来了，竟都如老鼠遇到了猛虎般，瑟瑟发抖、往后退散。
围观的群众们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
“我的天呐！那不是杰西卡大小姐吗？她怎么会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人说话？难道那小子被她看上了？？”
“话说杰西卡大小姐是？”
“嗐，你是外来的吧，这都不知道？她可是维恩大陆上现今军事实力最强大的国家——帕格罗德帝国国君的三女儿！名正言顺的公主！”
“啊！？那她怎么会出现在塔利安纳？我在这儿住了几个月了，以前也没见到过她啊……”
“啧，还不明白吗？现在是什么日子？魔狩祭！芙蕾雅第一魔学院开学前的最后假期！据传闻，杰西卡大小姐自小讨厌习武，反而对占星术和魔法十分感兴趣，所以‘那位’就书信一封，把她给送到咱们魔导国进修来了！”
“还有这事？！也就是说，她也是今年的新生之一？”
“对的，没错。她好像是加入了金狮学级！
啧啧……那可是只有顶级贵族才能进的学级！看看那晶银法杖、看看那荒川雪狼！任何一样可都是价值万金的顶级存在啊……”
——
众人的私语也让安晓猛然一惊。
虽然不知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到底为何会帮助自己，但无论怎样，既然受了恩惠，安晓就决定要对她先行道个谢。
谁知，未等说话，便见她回过首来对自己打量了一番，饶有兴趣地问道：
“怎么？如果我不来，你就打算要对那个家伙拔剑，是么？”
“……”
得以正面看到这位大小姐的容颜，安晓的第一感觉是惊艳。
与初见莱莎时的那种天然之美不同，杰西卡身上的，是更加贴近于人类的、养尊处优的贵族之美。
不难想象，与生俱来的超然地位使得她可以整日沐浴在自信与仰慕当中。在成长道路上，她只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了，根本无需为吃穿发愁。
所以，她在看任何人时，都是居高临下的。
面对这种带着审视的目光，安晓深吸了一口气，礼貌回应道：
“是的，我确实打算拔剑。另外，感谢你帮我解围。”
和那些卑微的平民们不同，他在称呼杰西卡时并未以“您”来称呼，因为二者年龄相仿，即使表面身份悬殊，他也不想再低人一等地去跟任何人交流。
毕竟，他的真实身份，可是神明。
“哦？”
杰西卡当然也察觉到了他这种反常识的不卑不亢，要知道，就算是在塔利安纳，也很少会有人敢这样和她讲话。
毕竟在灾降年过后，帕格罗德帝国就一直在资助着塔利安纳重建皇城，平时没少出力。所以，这里的人民看待帝国的贵族就如同看待自家皇室，要多尊敬就会有多尊敬。
当然，这也是因为近些年来塔利安纳人才没落，元气大伤的缘故——曾经的大魔导师们几乎都丧命于那次事件，一旦帝国真想吞并这座学术氛围浓郁的魔法之都，放眼当下，几乎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此刻，卡尔德已经屁颠屁颠地引领着荒川雪狼跑向最里面的定制围栏了，而附近的看客也不敢多留，纷纷回到楼上或是室外。仅剩下安晓三人和几名大小姐的扈从（cong）驻足于此。
杰西卡细致地瞧着安晓的脸，一寸一寸、一分一分。
片刻后，忽然说道：
“有趣。”
“啊？”安晓不解。
“我说，你倒是还有几分胆量。”
杰西卡将法杖递给身旁的随从，绕着安晓一边漫步一边打量，
“当然，姿色也还不错。”
“？”
此话一出，安晓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这时比他更加不安的，是待在他身后一直未吭声的少女。
“喂！是我先跟他在一起的，你不能对他动歪心思！”
只有女子之间才会敏感地相互捕捉到某些危险的动机。
感受到巨大的威胁，莱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并且勇敢地宣誓了主权。
“放肆！你可知你是在跟谁讲话！？”
几名扈从听到如此大不敬的话语，立即握紧了长枪，将枪尖指向少女，随时欲要上前将她拿住。
其中一名身着暗金色重铠、散发出恐怖气息的皇家骑士，甚至已经从腰间拔出一把镶满了符文的巨剑，眼看着就要一剑劈砍下去！
“大小姐，如您需要，在下立刻可以将她就地处决。”
他的声音冷若冰窟，身周的某种能量节节攀升，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
值此剑拔弩张之际，安晓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
看着安晓对少女如此在意的举动，杰西卡似乎也来了兴致，稍微抬了抬手臂，示意骑士们暂且将武器放下。
“呵，无妨。”
她将视线转向莱莎：“所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是她进入驿站后首次正眼看向少女。
“我、我……”
莱莎很想给出一个具有竞争力的答案。
奈何她左思右想，也没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想要的词来形容。
朋友？显然不止。
恋人？不太好说。毕竟也才刚认识几天。
那……
队友？？
虽然确实是这种关系，但真的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对方嘲笑的吧？
想到这里，莱莎皱起小脸，神情满是难过。
杰西卡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略一偏首，看向安晓：
“那，你来说？”
其实她已经在心底盘算好，如果两人只是同路人或是什么并不紧密的关系，就直接向他抛出橄榄枝——
以常人无法拒绝的报酬，通过兼职的形式，聘请他成为自己在入学前这段时间内的短期“玩伴”。
说到原因，毕竟总是面对父亲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那些老面孔，实在是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致。
眼前的他虽说有些莽撞，但形象却很符合自己的胃口，这已经非常难得。
而且庆典在即，别人都能成群结队地出去做任务、约会逛街、吃好吃的，自己身为公主，身边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甚至根本没人敢凑上前来跟自己搭话……
唉。
这让正值花季的大小姐感到万分苦恼。
“哼，他不是缺钱么？刚刚连一千金龙币都拿不出来，日常生活也应该会很难吧？待会儿我亲自送给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能够近距离地陪在本公主身边，想必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杰西卡暗暗想道。
——
现在，压力来到了安晓这边。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是认同莱莎的说法，表示自己确实与她关系亲密，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
这么做的结果，或许会让大小姐做出未知且不妙的反应，但至少能够让莱莎从中获取大量的安全感。
至于第二条路，则是否认莱莎。
这样做的后果显而易见，会导致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崩掉，大大不利于未来将她顺利抱回丽宫。
当然了，这也许是杰西卡希望看到的画面。
考验情商的时候到了。
该怎么做，才能尽量不得罪这位皇室公主，又能保护好身后的少女，还能将今天的事情化险为夷呢？
这已经不止让安晓觉得棘手了，就连一直躲在远处观望着的老贝特也已经看得胆战心惊，嘴里不断地嘀咕着：
“哦我的天呐，求求了，可千万别惹到杰西卡小姐啊……否则按照她的性子，恐怕连我的脑袋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帕格罗德帝国的王室后代都不是好惹的，这在他们商人圈里几乎人尽皆知——
大王子乌瑞恩杀戮成性，专门喜欢侵略弱小国度、拓展帝国版图，据说个人实力也已经超过七十级，是帝国里面数一数二的悍将；
二王子安德因精于权术，背地里大力扶持“万妙”、“黑蔷薇”等邪恶机构，仅凭高于常人的智慧就能在幕后轻易碾压对手，将最多的利益纳入国库当中；
三公主杰西卡娇蛮任性，作为帝国皇室唯一的女儿，一切要求都有她老爹无条件去满足……
当然了，最可怕的是，她的两个哥哥也极其宠溺这位公主，要是她被谁欺负了，恐怕对方的祖坟都得被剖开十八米深。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老贝特几乎已经不敢再看。
然而，安晓却对以上情报一无所知。
站在他的角度，问题其实比较好拆解。
首先，莱莎是《女仆图鉴》当中明确记载着的，对自己有着重要意义的源能姬，这一点不可否认；
其次，两人已在这段旅程当中培养出了极深的感情，用少女的话讲，那就几乎算是“过命的交情”，“不分彼此”了。
第三，方才自己即将出手之时，莱莎已经表现出要无条件跟自己站在一起的决意，这份坚定抉择，他自然不会忘记。
所以，不管怎么样，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都是身为丽宫宫主必须去做、也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至于眼前的这位杰西卡大小姐……
一不是奥利菲尔指定的源能姬，二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仅是出于未知原因帮自己化解了一场纠纷而已，这样的话……
安晓很快得出了答案。
——
“莱莎她，是我的‘心脏’。”
他看着杰西卡的眼睛，认真说道，“也是我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此话一出，场内鸦雀无声。
“哈……？”
身后少女的脸颊几乎是在一瞬间蹿到最红，直接粉到了耳根。
眼前的大小姐则先是一怔，旋即目光渐冷，平坦的胸脯开始肉眼可见地鼓荡起来。
骑士们再度握紧了武器，老贝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围观群众们早就跑得精光，驿站小厮和卡尔德完全不敢再回到这里半步。
一时间，诡异的氛围萦绕在这片空间当中，兽栏中的野兽们似乎也能感受到这份危险，各个都噤若寒蝉。
在这样连呼吸都清晰可闻的对峙下，不知过了多久。
没人知道，某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羡慕与嫉妒之感，悄悄攀上了杰西卡的内心。
回想起来，似乎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任何异性对自己抱有过如此坚定的感情。
“心脏”？
“最重要的人”？
他们的关系，竟能比恋人还要紧密么？
那会是什么感觉呢？
会每天都待在一起吗？
可以肆无忌惮地出去玩，说些只有彼此知晓的情话，甚至在夜深人静、寂寞缠身时，可以睡在一起的吗？
呵……
真是……
可恶啊。
不知为何，一股酸楚之意涌上了杰西卡的鼻尖。
——我可是公主啊，才不会羡慕这种贱民的生活。
是这样的。
绝对、不会。
……
在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目光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嗤笑道：
“没劲。”
说罢，就仿佛瞬间对安晓丧失了兴趣般，蓦地转过身去，大步迈向门外：
“我们走。”
“是！”
为首的大骑士听令，狠狠瞪了一眼安晓后，带着手下们紧随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