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龙女秘闻
午后清风怡人，暖阳晃眼。
乘着大型迅猛兽奔行于国道，路边的风景随着林荫倒去，留下阵阵香意。
当然，香意并非树木散发而出，而是源自乖巧坐在自己身前的龙女。
由于坐骑体积有限，二者不得不贴靠而坐。为防止她摔落，安晓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则绕过她的纤腰，轻轻环住她的身体。
少女身体娇软，虽有尾翼，却也轻盈。
只需将翅膀微展，尾巴后缠，便可使后背缩进他的怀抱，享受人间那最为令人沉迷的青涩之感。
然而，此刻的安晓想的却是……
“嗯，礼包里面有二百金，任务所得全部共九十金，加上娜娜美老板给的小费，再减去刚刚租借这大家伙花掉的七十金……还剩213金龙币。”
没错，他正利用这难得的赶路时间精打细算着。
“吃饭花了五币，昨晚结算旅店花了七币，还剩差不多二百。也不知道够不够……对了，莱莎，芙蕾雅学院的学费大概要多少？”
他抬头看向少女。
少女神游天外，小脸绯红，思绪早已不知飘到哪去。
“……莱莎、莱莎？”
“欸？！”
忽然听到他近在耳畔的呼唤，她如受惊的小兔般回过神来，耳根发烫地问道：“怎么啦，你刚刚说什么？”
安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问题复述了一遍：“学费，我在问芙蕾雅学院一年所需的学费。”
“哦哦，这个啊……我想想。”
少女琢磨了下，片刻后给出答案：
“大概是五千？具体我没问过哦，但据族中长老所言，应该不会低于这个数。”
“五千啊……”
听到预料当中的数字，安晓揉了揉太阳穴，愁苦不已。
按照归属者协会的任务奖励梯度来计算，f级任务和e级任务的报酬不会高于一百。而d级任务则需要等级再往上提一提才好做。
即便如此，要想做满五千金的任务，也至少要经历几十次跑腿砍怪才行。
在板桥镇，仅仅做了三次最低级的任务就踢到了铁板，那么根据概率学来计算，做完几十次d级任务出现生命危险的几率几乎可以说无限趋近于一百。
“这样下去不稳妥啊……”
“看来，到那边以后应该仔细考虑考虑别的来钱路子了。”
安晓心下定意，认为在等级提升到一个安全区间以前，盲目接取任务并非最优选择。
毕竟对于一个优秀的冒险家而言，多种攻击手段和不同的攻击方式几乎是面对一切战斗的前提。
而自己目前除了奥利菲尔赠予的几样至宝和从莱莎那里学到的暗影法术之外，完全没有其它对敌的手段。
这非常危险。
“是了，到塔利安纳之后，我应该抽点时间测试下另外几种属性是否能用。”
考虑到体内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全元素亲和”天赋，安晓认为这在前期应该能够作为与其它同级敌人迅速拉开差距的底牌之一。
在重新有了眉目、将升级思路理清后，心里也不知不觉踏实了许多。
其实若非魔族在暗中盯视，现在的他可能还会选择继续留在板桥镇打钱。毕竟在新手村待得越久、出门就越保险，这几乎是所有资深玩家的共识。
然而新手村现下已经变成危机重重的前哨站，群敌环伺、危险系数极高，再想留下是不可能了。联想到先前遭遇，他决定多向少女了解一下维恩大陆上的魔族。
“莱莎，你在出门之前，有见过其它魔族吗？”
毕竟时间紧迫，他暂时没空去通篇阅读《维恩史诗》，所以直接通过少女去了解这个世界便成了最迅捷的方式之一。
“见过哦。”
不知为何，当提到“魔族”二字时，少女那可爱的小脸莫名变得紧绷起来。
“怎么？”
他敏锐地察觉到氛围的变化，有些在意起来。
“唔……”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晓自是好奇，不过却并未猴急的去追问。他知道，若是涉及私密之事，逼问只会带来二者关系间的副作用。
果不其然，少女沉默了一小会，面带纠结：“现在跟你讲也不是不可以……但绝对不能往外说哦。”
她转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强调着。
“当然。我会保密的。”
得到答复，莱莎又凝视着他的眼眸停滞了几息，直至过近的距离导致二人的呼吸交错可闻，她才轻咬着下唇转过头去，不再犹疑。
嗒嗒嗒嗒……
耳边传来迅猛兽奔行的脚步声，视线边际的树林也渐渐被层层交替的梯田迭代。
地势走高，村镇渐远，陆行道上来往人际罕至。
就这样等待着、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将记忆整理完毕。
只听她幽幽道：“其实，在我离开巢穴的那一刹，就已经没什么牵挂了。”
“嗯？”
如此没有头绪的话语让安晓有些不解。却见少女将视线望向远处，痛苦回忆着：
“你知道吗？龙人族是最为不祥的亚种之一。”
“为什么？”
“因为每位成员的寿命，都在邪咒的影响下被缩短至一半，许多固有天赋也都变得不再能够使用。”
“邪咒？”
“嗯。”
莱莎的目光有些迷惘：
“族内的大家几乎都铭记着，大约在一千七百年前，维恩大陆上发生过一场邪象。由于它实在太过古远，甚至早于灾降日千年，所以完全被人们所遗忘。
但也正是那场邪象，彻底灭绝了龙族，使得巨龙们永远地脱离了众人的视线，消失在维恩历史当中。”
讲述时，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邪象变异了巢穴内的所有孵化中的龙卵，以至于所有龙族子嗣都不再拥有巨龙之翼，同时也失去了本该拥有的‘龙息’。
天赋不在，苍空远去。在如此恐怖的退化下，翱翔对于后来出生的龙人们来说，已成为了不可触及的梦想。”
少女侧首看了看自己背后的翅膀，目光之中失落尽显：“当然，就连血脉也变成了需要觉醒之物。”
听闻如此密辛，安晓面色渐凝。隐隐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某些猜想。
“这么多年来，我除了在昨晚误打误撞成功了一次以外，几乎没有龙人觉醒过它。”
只听莱莎心情复杂地说道：
“那时你为了保护我而倒地，我只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在向我传达着明确的愤怒。
我尝试着激活它，可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早已长眠了的黑龙母亲祈祷……”
“想不到，在长达千年的腐蚀下，我的血脉之力竟还能成功传达到时空的彼岸。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说到这里，少女偷瞄了他一眼，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如此。”
安晓微微一凛，对她是如何击败那些幻形魔的疑惑也终于有了答案。
“可是，腐化血统什么的……到底是什么邪象才能做到啊？”他不解问道。
“具体说来，那应该是一道来自域外的青灰色力场。”
“力场？”
“嗯。”
少女努力描述着：“长老们说，当时那力场致使天空破开孔洞，不知名的机械生物以超越声音的速度从外界遁入天空。
它们大小不一，最小的与人相似，最大的却能高过山丘。”
“啊？这么夸张？”
“是的。很多时候，体格越大的敌人，体内蕴含的能量就越是恐怖。而它们的首领就像移动的堡垒，其威胁可想而知。”
少女继续讲述道：
“当它们进入到如此舒适的环境中，几乎第一时间就凭借本能开启了对所有物种的掠夺与屠戮。嗯……贪婪如同几百年前的灾兽。
不过区别在于，机械怪物似乎更注重收集与解析，只杀阻挠自己的敌人。而且它们的行动有着明确的规划，内部似乎也能够沟通交流……灾兽则是以个体的形式对周遭环境进行无差别毁灭。
面对机械文明，当时能够阻止它们的，唯有龙族。”
回想起某些画面，少女的面色逐渐苍白。
“龙族竟有那么强大？”安晓有些意外。
“嗯。她们虽然常年居于巢穴，但由于血脉带来的不同能力，战力几乎可以比肩神明。”
“比肩神明……”
“是的，据说黑龙母亲曾经击杀过心怀不轨的天使。”
“！”
听到这话，安晓大为震撼。
他是亲眼见过“天使”的，当然知道天使的实力深不可测，与此世人类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可想而知，“击杀天使”这短短的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少女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可惜，那些机械造物的能力完全不属于维恩大陆物种当中的认知范畴，所以即使是巨龙，也在那场战役里大量陨落……”
“各类生灵不断灭绝，上界的存在也并没有降下凡间去对抗这些外来文明。
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龙族最为强大的先祖——光阴之龙‘泰瑞里亚’，决定让时光回溯，使天空孔洞恢复到被破坏之前的样子。”
“但已经发生的事实不能改变，而且，让时间回到过去的代价，是要献出龙族能够给到的最强力量。”
言至于此，少女面露痛苦之色：
“七大祖龙燃尽生命力，耗尽魔能，以开天拓地般的姿态，将能量注入到光阴之龙的体内，完成了龙族从古至今唯一有记载的结界术——
‘时空锁’。”
“虽然已被污染的环境、已经死掉的生灵、已被腐坏的人心，这些都无法被完全修复，但天上那道孔洞，却再也消失不见。
机械文明将会倒回界外，危机本该解除。
可就在最后一刻，对方的首领似乎动用了什么恐怖的武器，炸开了自己那如山般的身体，将某种与青灰色力场相同的残余源能降在人间……”
“唉。”
说到这里，安晓大概也能猜出龙人族的起源了。
龙族天生强大，却与世无争。其惨遭覆灭，几乎皆可归因于上等文明的侵袭。
但试想一下，假设它们放任万物生灵自生自灭，只保护好自己的子嗣，那么恐怕上界的存在在无可奈何之下迟早还是会出动使者前来处理的。
毕竟人间是天界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地，他们不可能一直放任不管。
这次事件，硬要说的话，错就错在上界的冷血无情，以及真龙们的责任感太过庞大。
面对人道无法解决的灾难，上界那些所谓天使们，或许一直在持续观望，力图以最少的损失熬过这突如其来的大危机；
而巨龙们考虑的则是如何才能保护好这片环境、为后世所有生灵带来最低限度以上的生存空间。
所谓真龙，格局如此，令人生敬。
此时，莱莎目色黯然，沉默了片息。
尔后微微轻叹：“后来，残存于世的各族始祖们开始追查天空孔洞出现的源头。最终得出结论——有某个势力在研发毁灭级别的‘杀戮兵器’。”
“杀戮兵器？”安晓眉头一皱。
能重创天空的“杀戮兵器”，到底会是怎样的，他不知道，也无法想象。
但他明白，任何组织研发这种存在的初衷，都绝对不会是什么拯救苍生、推进人类历史进程之类的良好目的。
利益驱使的可能性显然更大一些。
思索间，少女的声音再度传来：“不久后，人类当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贾斯庭一世宣布，‘这些因果源于魔族’。”
“魔族吗。”
“嗯。身为宗皇，他预言，魔神将会在未来数百年内降临人间。所以，导致天空破裂的罪魁祸首，是魔族。万灵万物的敌人，也是魔族。”
“那它们真的降临了吗？”
安晓双眸微眯。
“这件事我不知道，族中的长老们也说不出来。因为那段历史似乎被谁抹去，现已无存。”
少女实话实说：“不过时至如今，几乎每一任宗皇都会再强调数遍关乎魔族的传闻动机。
譬如最近的‘魔王重生’事件，就是贾斯庭那边散播过来的消息，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人类谈及了不下十数次。”
说到这里，她目露恨意，银牙轻咬：
“无论怎样，魔族都是作恶多端，行事暴虐的坏家伙。据传我们族内的最后一位长老就因外出遭遇了刺突魔而惨遭殒命。”
“这样啊。”
安晓若有所思。
“嗯。你不知道，我自诞生起便有暗荧缠身，其他族人都将我视为不祥，更有人进言要将我的龙蛋投入深渊。
只有那位慈祥和蔼的长老坚持要让我降生于世，用黑龙血脉的理由力排众议，把我保了下来。所以、所以……”
莱莎小脸一皱，无比认真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出：
“我与魔族之间，不共戴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