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卧房呓语
丽宫，黑暗深处。
一枚银色水晶球安静地躺在古朴的桌架上，里面正实时播放着陆地上的画面。
当音声同步至安晓被一刺击中后，原本慵懒坐在王座上的奥利菲尔微微一滞，左手食指与中指托着的琉璃高脚杯中，猩红色的液体猝然停止了晃动。
空气似乎变得安静了些。
一侧，传来一道略显僵硬的女声：
“实时鉴定模块监测到您体内的温度系数异常，愤怒情绪粒子持续上升、杀戮欲望指数倍上涨。请问您是否需要我前往解决。重复，请问您是否需要我前往解决。”
阴影中，冰冷的声音如同机械，不带有任何一丝情感。
奥利菲尔却未做任何回应，只是继续盯着水晶球中的画面端详细看。
黑暗的房间里再度沉寂了片刻。
——
直到此时，天降暗火、魔能晃眼。
水晶球内，三只幻形魔被莱莎燃烧生命力祈唤而出的“龙之限界·黑魔爆”囚禁在了一片迷雾般的领域内。
少女小小的身体背后，幻现出一对儿狰狞可怖的巨大虚影。
虚影呈黑翼形状，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在这乍现魔能的加持下，越阶使出了超出等级限制的咒语。
只见锁链般的环状魔能从她的掌心绽放而出，须臾间便冲向敌人的本体。
来自天外的恐怖威吓让三只幻形魔无法移动哪怕一寸，漆黑的力场霎时间将它们笼罩。
伴随着一声巨响，黑色粒子冲上暗宵，三道觉醒之力在它们体内引爆。
轰——
“……”
奥利菲尔全程无声观看，未发一言。
待得几只魔族化为一滩黑水、筋疲力竭的少女摇摇欲坠地走到安晓身边并将他艰难扛起，她这才面色一缓，轻挥了下素臂，将水晶球切换到了黑影逃离后的画面上去。
此刻的黑影似乎正在用某种手段联络着上级：
“切茜娅公主，我这边遇到了些阻碍。
是的，我们锁定的目标拼死保护那龙女，导致在重伤的情况下不小心激发了她体内隐藏的血脉……属下粗略判断，认为那应该、应该是真龙血脉……”
“请公主恕罪，爪牙们都已经在她的暗魔法下全灭了。这次也确实是我疏忽，未能完成您的任务。给您丢脸了，实在抱歉……”
“啊，多谢公主！请问您还需要属下继续寻找时机尾行刺杀吗？
……好的，我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和她们会合。”
很快，黑影断开了链接，于幽邃的夜空下渐渐显露出真形。
若安晓在场，定会骇目发现，她正是白日在归属者协会中为他发布过任务的“米拉”小姐。
此时，她的真形已经暴露在水晶球下。镜头能够精准地捕捉到她回头望向逃离的路，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杀意。
呲……
看到这里，影像消失。
黑暗笼罩的房内，奥利菲尔放下酒杯，缓缓起身。
嗒、嗒、嗒……
高跟鞋踩在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在她身后，僵硬冰冷的女声程式化地作出提醒：
“实时鉴定模块监测到您情绪粒子紊乱，状态烦闷；面部表情完美系数较以往下降百分之三十，移动姿态优雅指数略减。
综合判定模块给出的结论是‘心绪不宁，亟待解决’。请问，是否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重复，是否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薇拉，住口。”
奥利菲尔首次流露出不耐的语气，“记住，少说点可有可无的废话，尤其是在我面前。”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
尔后，僵硬女声的音量骤降至一半：
“好的。学习模组已将此条需求收录。宿主回复频率将于下一节点后降低，实时鉴定模块灵敏度下调中，语言系统正在校准——”
她音调渐弱。
“……”
奥利菲尔蹙了蹙眉，回头看了看阴影中的轮廓，冰冷道：
“你果然还是不够完善。”
“抱歉，奥利菲尔。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看到她突然停下脚步，薇拉的声线竟有些人性化地变得颤抖，似是不知自己体内宿主错误的解读是否会引起一系列恐怖的后果。
而奥利菲尔也确实在重新以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薇拉，明显是在权衡着她的所剩价值。
就这样沉静了片刻后——
“够了。关闭你所谓的学习系统。我不喜欢多余的话，并不意味着你未来的主人也讨厌这种絮絮叨叨。
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学会讨人喜欢。确切的说，是讨他的喜欢。知道么？
否则，我会抹去你在这片世界上的所有痕迹。”
“薇拉明白。学习模组关闭中，预设模组正在启动。礼仪模块判定我此刻应该对您表达感激。谢谢您的体谅，谢谢您的理解。薇拉一定会服侍好未来的主人。”
“嗯。”
奥利菲尔满意地点了点首，继续漫步向一楼的某个房间。薇拉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不敢再多言一语。
“接下来，我要进入休眠阶段了，刚刚看到的那只尾巴，就交给你处理了。”
“好的。杀戮模组启动中，追踪模组启动中。感谢您的信赖，薇拉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她的身影渐渐虚化。
不过，奥利菲尔又似想到什么，对着黑暗追加了最后一条指令：
“记得，不要让他察觉到你的存在。另外，禁止认主行为。懂吗？”
“是。薇拉不会在您批准之前对晓主人进行强制认主。”
虽然最后一句有些听不太清，不过奥利菲尔当然不认为那具心能人偶会违背自己的意志去做些不聪明的事。
空旷的长廊内，仅剩下彻底的黑。
确认四下再无人打扰后，她微微伸了个懒腰，轻轻活动了下身后隐隐欲现的乌鸦羽翼，最后，将素白手臂摸向某扇房门。
——
嘎吱。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的精神莫名一振，旋即，抬足迈入房屋。
啪嗒。
反手将木门关上，一步步走向那尚未来得及叠起被子的大床。
不知为何，她的双颊之上，渐渐泛起了一丝不知是愉悦还是缘于亢奋的酡红。
嗒、嗒、嗒嗒、嗒嗒嗒……
她的脚步渐快。
呋……
画面里，奥利菲尔用娴熟的手法褪去精美长裙，并扑向大床的中央。
“噷——”
她双手抓起被子的底面，如成瘾者般深深深深嗅着绒棉中残存的少年体香，随后，将美若魔鬼的面颊用力埋了进去。
“主人、主人……”
烛灯燃灭，黑暗蔓延。
房间里，仅剩下断续传来的轻微呓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