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女，想学这个吗
天色已晚。
有了莱莎的帮助，安晓很快再次找到了几只零散的水史莱姆，并将其逐个击败。
在掏取了它们内部的小小黏团，用玻璃容器保存好后，他将之作为任务提交的证据带走。毕竟先前那些都已在少女的诅咒术中融为烂泥，要想用来交任务肯定是不行的。
于此期间，安晓还明显的感觉到自身等级趋近于三。
虽然暂时还无法用神查之眼自视，但机智的他选择让莱莎充当鉴定的工具，用“龙之眼”这般高等阶的种族天赋不断探查，之后再口述给自己。
“喂！就算你是队长，也不能把我当工具人呀！刚刚突然对人家那么温柔，该不会目的就是这个吧？！”
“没有的，不存在的。”
“哼~”
少女在安晓提出的“实时监控”请求下，不厌其烦地对他使用了十七八次鉴定术，搞得现在体内魔力空空，连走路都摇摇晃晃、没什么力气了。
“今天还可以做最后一次，真的要不行了哦。”
她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道。
“嗯嗯，后面交给我来就好。”
安晓借给她半个肩膀，两人走在傍晚的小径上，乍一看去甚是亲昵。
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但伍德士官长早就下班休息了，所以要想交任务拿奖励只得等到明天。
至于“寻猫”任务和“鬼叫”任务，若是顺利，倒是可以在半夜交接。
娜娜美老板曾明确表示过愿意通宵等待消息，而纽曼先生似乎也对噪音的干扰感到非常焦虑，即使午夜上门，两人也不会有任何不满，反而还会热情欢迎。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找猫，以及找到之后如何抓猫。
安晓有点无从下手。
根据任务提示，猫咪小花是在开店时跑出去的，也就是说，消失的起点位于裁缝铺附近，但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他边走边思索，可惜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话说为什么这样棘手的任务会是f级啊……就算让我再去砍几只怪也比这容易很多吧……果然被挑剩下的任务往往都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他得出如此结论。
“不行，我得冷静。让我看看，升级以后有哪些技能用得到……”
在最后一次龙之眼的辅助勘测下，他发现自己的力量、敏捷和持久都有细微的提升，分别从3/6/8变为了5/8/10，幸运值倒是没变，依旧是99。
另外，看上去最为庞大的魔力值也从831提升至882，一瞬间暴增了五十多，只可惜没能领悟新的魔法，这导致他的魔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摆设。
“莱莎，我现在这个属性是不是很一般啊？”
琢磨了一会儿，安晓有些不放心地问向少女。
“哈？”
少女瞪着眼睛斜了他一眼，在确定他真的没在说反话之后，才气呼呼地回答道：
“你就知足吧！据我了解，n级平民的三项指数通常都在十以下，而魔力为零的大有人在！你才二级就已经是这种面板了，还想怎样？！”
“真的吗……”
安晓微微沉吟。
少女口中的“三项”，大概率是指力量、敏捷和持久。而他身为世界观架构师，对于属性当然有着自己的理解——
力量，即代表攻击强度，直接决定普攻伤害；敏捷，决定着攻速和移速，这一点也相当重要；
至于持久，应该是防御力和耐力的结合体了。
根据各类游戏的普遍设定，角色在升级时，哪项数值增长最多，就说明角色的主属性是什么，那么主要去提升这项属性，收益就会最大。
比如战士、拳师吃力量，盗贼猎人靠敏捷，重骑士、盾战士看持久等。
然而自己的成长意外地三项均衡，最恐怖的增量竟是魔力。
这说明什么？
“难道我是个天生的魔法师？”
他停下脚步，再次请教少女：
“莱莎，你能不能先教教我那种……呃，小孩子都可以学会的、最基础的法术？”
他试图寻找一些新的切入点。
“？”
少女闻言，摆了摆裙下的长尾，惊奇地反问道：
“喂，我说安晓同学，我还没从你这儿学到法术呢，你反而要先套我的知识了是吧！？”
“不不，不要这么想。”
安晓开始给她讲道理，“你看，你教我一些最最简单的法术，我就有了最基础的自保之力。
而有了自保之力，就不会被怪物打死。
不会被打死，我就能顺利升级变强。
变强之后，一旦自悟了技能，就能立刻还给你外面学不到的超稀有法术。
这样一算，你就相当于用最小的投入，赚取了最大的回报。
在我老家，这种技巧叫做‘投资’。很多人都在做哦~”
“？？”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莱莎歪了歪小脑袋，先是觉得不可理喻，可想想过后，又隐隐觉得，似乎有那么一丝丝道理。
她心中暗忖着，反正自己早晚都会把他榨干的，先放放血也没什么吧？
而且……
不知为何，他提出的要求，自己总是下意识地想要答应。
“咳嗯，那好吧。”她略略扬起小脸，居高临下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求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分享给你好了。不过事先说明，我不会元素魔法，也不会自然魔法。”
她顿了顿，做出强调：“我只会暗系魔法，而且在外人眼里这通常代表着邪恶。”
“如果你不怕被判定为异教徒的话，刚刚那招‘吞噬之牙’，我倒是可以教你。至于能不能学会，就要看你的身体与暗属性的契合度了。”
她提前将利弊讲好。
本以为他会犹豫，可安晓居然想都没想就直接点头了，甚至还露出了一脸期待的表情：
“行！”
“……真是个怪人。”
话已至此，少女也不再纠结。
她松开他的臂膀，走到与他相距十个身位的对面，随手捡起一根树枝。
“那接下来，我要在地上勾画出一座最基础的暗影系法阵，你稍等我一下。哦对，可不能提前踏进来哦。”
“好。”
安晓退后半步，“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唔……大概可以理解为，测试你有没有对应属性天赋的吧。”
莱莎耐心解释道：“毕竟任何初学者接触法术，都需要先通过自身作为媒介去感悟对应的属性微粒。
而若在相合之地还久久不能建立连接的话，那就说明天赋不足，无法学习该系魔法。”
少女尽可能用最书本的方式去为他解释，同时小手已经握紧了树枝，边走边在地上勾画着一个极其完美的大圆。
那娴熟的动作，能让人明显感觉到她早已练习过无数次。
“就是说，稍后我要站到中间去‘冥想’，对吧？”安晓专注地凝视着她的动作，猜测道。
“‘冥想’？嗯，也对，看来你很懂嘛。”少女点了点头。
“那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关于吟唱。”
她瞄了他一眼，“所有法术的释放都是需要吟唱法诀的，这个是常识，你知道吧？”
“呃，可刚才你似乎并没……”
“嗐，我们龙人族的天赋之一是‘龙语吟唱’，可以大幅提升施法速度，简化了中间的繁杂过程。不过你的话，就要按部就班地去默念法诀了。”
“原来如此。”
安晓了然。
“那……莱莎。”
“嗯？”
“能教我龙语吗？”
“喂！过分了吧？！”
——
……
时间匆匆流过。
在安晓的各种提问以及少女事无巨细的回答中，法阵很快渐渐成型。
“好啦，这个就是最初级的‘暗影聚魔阵’了，虽然我没有那些讲师专业，但也已经尽力了哦。快来试试吧。”
此刻，她的小脸上充斥着无比的认真。
可以看出，对于他的事，莱莎几乎都会全力去做，且非常上心。
安晓在这方面并不迟钝。
眼见少女略显疲惫的模样，他心中一暖，微微点头表示感激。
“接下来就要学习咒语了吗？”他问道。
“没那么快的，你需要先闭上双眼，感悟黑暗。”
莱莎退到阵外，用手中树枝充当讲解的道具，比划道：
“任何属性都会存在专属于它们的微粒，而释放对应法术的前提，就是找到这些微粒，并使自己对它们变得‘敏感’。”
“敏感？”
“嗯，就像这样。”
她抬起左手，将手掌朝上、平摊至胸前。
呼——
只见一缕暗紫色火焰毫无征兆地在她掌心显现，无声地跳动着，犹如黑色的精灵。
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也骤然降低了些许。但那并非冰冷，而是阴寒。
“！”
再次看到这般超自然景象，安晓心中悸动，同时一眼不眨地凝望着她，努力吸收着一切宝贵的知识。
只听少女继续讲解道：“当你可以随时随地在充斥着各种不同元素的场合里区分、并且找到自己想要的属性时，便算是获得了使用它的基本资格。”
“了解。”
“那么，尝试着去做做看吧~”
“好。”
于是，在她全程的指导下，冥想终于开始。
——
踏进聚魔阵的正中央后，安晓深吸了一口气，将专注力调至最佳，随后闭上双眼。
一、二、三……
十个呼吸很快过去，然而，眼前除却黑暗之外，依然是黑暗。
“……原来感悟魔力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吗？”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安晓感到有些意外，面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他能够确定，自己已经全神贯注了，而出现这种情况，显然苗头不太对劲。
此刻的他完全不敢分心，只是继续紧闭双目，认真捕捉着五感能够带来的全部反馈。
少女在一旁默默观望，不做打扰。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将近百息一晃而逝，安晓有些发懵。
“嘶，不合理啊。难不成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他有些慌了。
因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依然一无所获。
他不信邪地拧紧了眉头，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再度屏息。
又过了一会儿——
“不、不可能的。”
“……”
直至眼皮由于过力的闭合导致有些酸疼，他才轻叹一声，睁开了双眼。
同时，眼里带着的，还有大量的迷茫。
“喂喂，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吗？”
莱莎在一旁小声发问。
“我……”
他面露一丝颓然：“我好像什么也看不到。”
“哈？”
少女听到这话，有些疑惑：
“不应该呀，你的天赋不是有‘全属性亲和’吗？按理来说，就算不能使用某些法术，也至少能够寻到它们的吧……”
少女帮他分析着，“这样，你先形容一下闭上眼之后的感受，我听听看。”
“好。”
安晓努力回想：
“我看到浓如墨液的漆黑，它们似乎比夜色还要暗上一些，完全蒙蔽了我的视野。在它们的遮掩下，我根本……”
“等等、等等！你先停一下。”
“嗯？”
少女杏目圆睁：
“安晓同学，请问，你记不记得你站在这里是要干嘛来着？”
“……学习法术啊。”
他有些费解地秒回道。
“学习什么法术？”
“呃，诅咒法术。”
“那诅咒法术是什么系的？”
“是暗影系。”
“那，暗影系的魔力粒子会是什么颜色？”
“……”
安晓表情一僵。
“黑、黑色？”
片刻的沉默。
两人相顾无言。
——
……
当少女抚平胸中的无奈时，时间又已过去许久。
“所以，你刚刚说，看到了十分浓郁的黑色，对吗？”
她撅起小嘴，小脸上明显不太快乐。
“对对，几乎是在闭上眼的第一秒就看到了。我还以为是站到阵法里的正常现象，就直接把这个可能性忽略掉了……”
“怎么可能是正常现象啊喂！再天才的人也不会像你这么变态的吧？！”
“莱莎，我不变态。”
“哎呀，那不重要。”少女摆了摆手，气呼呼道，“赶紧继续吧，既然找到魔力粒子，下一步就是教你咒语、然后尝试着接触它们了。”
由于被他的错误认知耽搁了很久，所以现在两人要加快速度了。
“嗯嗯。”
他当然点头照做。
认真投入一件事时，时间的流逝是飞快的。
在少女的讲解中，安晓了解到，“吞噬之牙”乃是十大暗影咒中的第一阶，虽是入门，但威力却比之自然和元素魔法强上倍许，其原理是通过压缩过后的暗影之力来穿透、溶解敌人。
当然，它需要消耗的魔力值也远超普通魔法。
“一牙的魔耗大概是三十，三牙就相当于九十，每个人的具体情况不完全相同，你要根据自己的魔力上限量力而行。”
“了解。”
“嗯，咒语是……”
不多时，安晓学着少女的动作，将双臂平举，尝试着念出略显中二的古文字：
“以神之名，应我呼唤；天罚之牙，降临人间。”
乌——！
随着体内某种能量的疯狂流失，一缕纯黑色魔能很快由他所在之处贯向天空。
夜幕之下，菱形的魔刃由虚化实，渐渐凝形。
莱莎见状，心里微微一惊：
“这……这家伙首次施法，竟能如此成功？他只是听了一遍咒语啊……”
一直以来，她都毫不谦虚地自认为是族中的天才、资质惊人。可在他的面前，仿佛奇怪的事变得越来越多了！
明明精通诅咒系法术的自己，在初学之时也要练习千百遍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而他却……
就在少女感到讶异的同时，安晓似乎捕捉到了脑中的某些“冲动”。
只见他突然将手掌一握，随后，看向身旁的她——
似在临摹、又似在描绘着什么。他将左手以托底之势呈于身前，右手捻、抹、揉、摁着掌中灵丝，仿似进入了心流状态。
此时，天空上那道菱形魔刃，也莫名发出暗色光。
在少女全程屏息的凝视下，一条可爱的小龙，取代了先前的菱形魔刃，渐渐呈现在了夜空之上。
它头生双角、背展双翼、股有长尾，若仔细看去，竟与少女有着九分相似。
“这这这、怎怎怎怎……怎么做到的啊！！！”
少女骇然失色！
而安晓却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只是想着如果把魔刃变成你的形状会不会更漂亮些，于是就倚靠脑中的想法去捏了个模子。”
“……这就是‘创造’吗？”
莱莎小嘴微张，俏脸粉红，已然不知该作何表情。
感受到体内魔能即将耗尽，安晓口中轻喝一声：“去！”
“嗷呜——！！”
如似得到了命令般，那可爱小龙极为人性化地一展双翼，尔后朝着正前方的目标空地掠袭而下！
呋——
黑色火焰熊熊燃起，暗影聚魔阵也随之消散。
虽然只是进行了改换形态的操作，不过体内的魔力值在长时间的维持下也已暴减了数百，眼看着消耗过半。
“天啊……”
这次的试验非常成功，已经让身为指导者的莱莎看得说不出话来。
此刻，安晓若有所思地走到少女面前，用过来人的经验对她分享道：
“魔法没有固定答案，就像人的思想和创造力也不该被禁锢一样。”
“莱莎，这个，你要学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