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这样不像你
“颜玉律, 我们到此为止吧。”封无过平静道，“我不想再继续了。”
颜玉律垂眼，声音放软,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不是因为这个。”封无过顿了顿, “至少不全是因为这个。”
“我承认我对陶歌动粗是我冲动, 我会向他道歉的。”
封无过沉默了一会儿, 说：“你别这样。这样不像你。”
颜玉律抬眼看着他，“那我应该怎样？如你所愿干脆地鼓掌赞同吗？生日宴上的事, 如果我说我事先并不知情，你信吗？”
“我信的。”封无过点头, 并没有迟疑, “这件事坦白说不能全怨你，你说过有事让我联系你，是我太自信, 以为自己可以解决，所以才弄到这个地步。”
他这么通情达理, 颜玉律却并没有如释重负，只觉得心更沉。
“我也说了这不是主要的理由。它只是提醒我有些决定不能再拖了。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结婚——”
“我明白, 结婚对你来说太突, 是我太心急了。”颜玉律突打断他, 柔声道, “如果你不想这么早结婚, 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再催你。我们慢慢来，先从恋爱谈起, 顺其自……好吗？”
最后两个字，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恳求。
封无过觉得体内的酒精又开始作祟了，有些胸闷气短。他眼里蕴着火气，“你能不能别这样。你不欠我的，没有必要低声下气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结婚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有未来。我之前潜意识里一直本能地拒绝去考虑这个问题，去忽略我们之间的不适合，结果……抱歉，我发现我还是不行。”
“哪里不适合？如果是因为颜家的缘故，我会处理好，你不需要再和颜家有任何交集。”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三遍。我承认你母亲的做法令我心里不太舒坦，但我后来想通了，反正那些人情我也不需要，你们颜家需要你们
拿去就好了。我们各取所需，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挺好的。”
短暂的静默。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属于你的东西，我不会碰，颜家也拿不走。感情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说好，就好的。”颜玉律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结果，我不接受。”
“一段正确的感情，应该是相互成就，而不是彼此消耗，更不会让你变得卑微。”
封无过难得很有耐心，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再徒增伤害。“你明明不认为自己有错，却又要违心地讨好我，这不是正常感情该有的关系。”
“我不觉得违心。我自愿的。”
“可我却觉得很累。老实说，招惹到你，我很后悔。自从你出现，我的生活变得一团乱，甚至还在更乱。你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单单是门不当户不对。颜玉律，我真的很讨厌虐恋情深，既你我都没有什么信心，这样的坚持，真的没必要。”
封无过觉得自己都快升华为爱情哲学家了，“不是非要违背本能超越世俗，才能证明是真爱。”
颜玉律捏紧尾戒，轻笑，“说来说去，你还是想选择beta。没信心的人，自始至终，不是只有你一个吗？”
封无过愣了下，随即笑了。“是啊，我承认我的确没信心。不过，你的信心，就是时时刻刻戴着这个丑不拉几的手环吗？”
颜玉律下意识地扯了下袖子掩住冰冷的黑色手环。
“你看。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封无过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你们都一样，自己都没有那个信心，却非要逼我给出你们想要的凌驾一切的完美爱情。这公平吗？”
“你跟我讲公平……”颜玉律平视着他，“你曾经给过庄珝机会，给过楚沐机会，那你为什么不能试着给我一次机会？哥哥……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
封无过对他三番五次攀扯旁人的行为真的很不喜。“我就是想要对你公平点，才想提前止损。我没告诉过你吧？我曾经有过这种念头——如果你是个beta那就好了。”
用温和的语气，说出扎心的话。
“这种想法，就和你希望我是个omega一样恶心。”
颜玉律长睫微颤，“我从没这样想过。”
封无过笑了，“所以你看，恶心的只有我。”
颜玉律垂下眼帘。“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
封无过有些讶异，还有些心烦意乱。“我说了，你别这样，这样不适合你。你是个s级的alpha，是帝国第一军校的首席，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段错误的感情，不值得你把自己看得太轻。”
颜玉律唇角掀起讽刺的弧度，“我把自己看重了，你就会跟着也把我看重了吗？”
封无过有些哑口无言。
“这算不算是我们抱过亲过睡过，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这件事，我确实做得不太妥当，给你传达了错误的信息。你说得对，我是挺渣的。所以你更应该离我远点，少受我的荼毒。”
“不是你渣，是我贱。明知道你不情愿，还死皮赖脸地往上贴。仗着你心软，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赖着赶不走，你又自以为欠我一份人情，所以只能忍着恶心任我折腾。现在，你觉得不欠我了，终于不用再忍了，所以急着摆脱我这条舔狗了是吗？”
[主人！你真的不能再用手环压制你的易感期了！快摘下它！它马上就要启动最高级别了！会出人命的！]
嘤嘤嘤，他错了，他不该诅咒主人追不上b哥的！主人要是挂了他就成孤儿了，就要被格式化了，那时候的“他”还能算作是他吗？当，和主人的塑料主仆情还是有的，他也不是真的特别想换主人，凑合过一辈子也行，要不……
[主人，你要不要考虑买个榴莲跪在b哥面前？说不定b哥看你跪的姿势标准就心软从了你呢？]
封无过眉心紧蹙，不赞同道：“……你在胡扯些什么？我从没这么想过。”
“不怪你。因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贱的。”
“你……”封无过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差，身子往他这边倾了过来，伸出
手探向他的左手腕。
颜玉律匆匆站起身，身子微微踉跄了下，避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头一次被他凶的封无过怔了下，收回的手指微蜷，“抱歉……”
颜玉律神色冷漠，“我们先冷静几天。”
封无过唇动了动，点点头，“好。”
事情终于朝着如他意的路线发展，他没道理不答应。
封无过目睹着颜玉律说完“先冷静几天”后就一刻也不愿多待干脆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他在沙发上躺下，抬起手背盖住眼。
良久，空荡荡的房间，响起了一声带有自嘲意味的低笑。
明明自己也没少对他甩脸色，还说过很多不中听的话，他对自己态度冷漠也是人之常情，怎么自己反倒觉得不舒服起来……这般矫情，大概就是所谓的由奢入俭难吧。
好在，总共也没奢侈几天，戒起来应该不难。
……
明明以往喝醉酒后他都会很安稳地一觉睡到大天亮，这一晚上……
封无过觉得大概是他骨子里的小市民心态作祟，才导致他竟在没有完全休养好的期间没有睡意。
于是，他决定遵从本心，秉承着不能便宜酒店的优良品质，一个人在数百平的套房可劲造。
造到晨曦微露时，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觉得造作回本了，他终于在和床比相对没那么宽的沙发上窝着睡着了。一直睡到了中午酒店管家前来询问他对酒店的服务是否满意以及是否需要续订时才醒。
续订，是不可能续订的。“意见嘛，倒还真有一条。”
管家已经拿出笔准备记录了。
封无过清了清嗓子，“睡过了错过了早餐，所以，能换成午餐吗？”
管家：“……好的，先生。”
……
在心安理得蹭了份豪华午餐后，封无过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返回了军校。
因为离军校还有很多站，所以封无过选择坐在了后排闭目养神。即便这样，不断投射在身上的目光数量也越来越多热度也越来越强。
虽他很帅，但是这些人显
不是，至少不单是为了欣赏他的脸。
他偏过脸对着车窗。啧，好烦。
在下一站时，他下了车，边走着边启动了陶歌友情赞助的智脑。
根本就不用他刻意去搜，各大平台的推送已经足够醒目。
星网时代消息的传播速度他早有觉悟，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接受良好。
啧。一个个都够闲的。人太优秀，总有人想送他出道。
原本想省点车费，现在也省不了了，还得打的。
他一边给潇潇发着消息让他先稳住老太太等他回去，一边头也不抬地对频频偷偷打量他的司机说道：“要不你停下车，给你一分钟，让你一次性看个够，后专心看路开车行吗？”
司机有些讪讪地收回视线，没忍住问道：“你真的是——”
“对。所以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命很值钱的。麻烦你专心开车，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司机撇撇嘴。命要是真的那么值钱，还会坐他的破车？
将近一个小时后，封无过到达了军校。他熟门熟路地抄着各种小道缩减了一半时间到达公寓。
一进门，封潇潇第一时间迎了过来，背对着沙发上的老太太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下，无声道：“哥你死定了。”
封无过无声问：“她知道了？”
封潇潇点点头。
封无过嫌弃他：“……你怎么这么没用。”
封潇潇：“……你自己作得大死，铺天盖地的新闻，我怎么拦？”
“回来了？”沙发上的封夫人一反常态，“坐。”
封无过走到老太太背后，给她捏着肩膀，“吃午饭了吗？我刚学了一道菜，不如给你们露一手？”
“好啊好啊。”封潇潇捧场道，在老太太的瞪视下闭了口，对他哥投以爱莫能助的眼神。
封夫人躲开封无过的手，站起身，自己坐到了对面。“说说吧。怎么回事？”
封无过心底无声叹了口气，笑了笑。“偷偷谈了个恋爱而已。”
“和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想听
听看我的儿子是怎么骗我的。”
封无过：“……这怎么能说是骗呢？”
“不是骗是什么？”
“这充其量只是瞒。”
“合着你还有理了？”封夫人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只是恋爱？我怎么看到的是，你们都订婚马上就要结婚了？”
“媒体嘛，捕风捉影的，您还真信呐。这会儿说我要结婚，说不定待会儿就说我要离婚了。”
后，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