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苏醒吧,陈艾！

    1006。

    陈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被他放到面前地板上的陈忠强，双手拄着小翠陷入了无边的痛苦当中。

    他害怕……

    他好怕……

    别说是个活生生的人了，他连杀鸡都不敢，做过最大的杀孽，大概就是小时候踩死过蚂蚁，拍死过蜘蛛和蚊子这一类的事了。

    事实上，这没什么区别。

    陈艾自己心里也清楚，那些也都是生命。

    只是，因为它们的渺小，所以陈艾从未有过丝毫的愧疚与自责。

    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且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男人躺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就要拿着手中的小翠去处决他。

    陈艾不敢想象。

    一周多之前，他还为楼上猥琐大叔的被杀而惶惶终日。

    自己明明胆子小的可怜，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去解决一个大活人？

    陈艾苦笑，同时抬起手，“啪”的一声抽向了自己的脸，他试图把自己从这场噩梦中打醒过来，多希望自己能够突然睁开眼睛，透过窗户看到远处好似钢铁森林一样的高楼大厦……

    只是，这一切都是无比真实的。

    他醒不过来。

    陈艾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他流下了恐惧的泪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处汇聚，然后滴落在了拄着小翠的手背上。

    陈艾仿佛预见到了未来。

    他看到大雾散去，所有人都一如往常，而他被拷进了监狱，守着冰冷的铁窗无助而又孤独。

    我错了吗？

    如果说拼尽全力的活着也是一种错的话，那生命到底是什么？

    要么试着去感化陈忠强？

    像那些热血动漫一样，怀揣着一颗热忱坚定的心，对这世界抱有无尽的期待，通过人格魅力去征服那些走入迷途的反派们？

    哈哈……

    陈艾被自己脑中蹦出的可爱想法逗笑了。

    醒醒吧。

    他收起笑容。

    这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只是……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被吃掉的觉悟罢了！

    陈艾的脑子里突然间就变得空白了，他歪着头望着昏迷的陈忠强，这一刻的陈忠强看起来毫无威胁，他依稀还记得大雾降临之前，与陈忠强还有过几次打招呼的经历。

    刚搬来的时候因为姜青竹这个房东不负责任的缘故，办理电梯卡的时候还找过陈忠强的。

    那个时候，他们相处的还很融洽。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陈艾从沙发上站起身，然后拖着小翠走到了陈忠强的近前，他蹲下身，用小翠抵着陈忠强脸颊上的横肉。

    触感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这一棒子打下去后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陈艾举起小翠虚晃了一下，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以做到，可他依旧还是在犹豫。

    他隐隐觉察到了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样，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呆笨，甚至于抬起头时，通过前方漆黑的液晶屏幕，他依稀看到了自己冷血的那一面。

    陈艾龇牙笑了笑，然后又迅速没了表情。

    对与错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活下去。

    陈艾站起了身。

    也就在这个时候，昏迷的陈忠强惊醒了过来，发觉自己被绑住的他拼命挣扎着，而后面露惊恐的盯着陈艾。

    “你、你要干什么？！”

    “你疯了吧？别！别……”

    陈艾面色平静：“抱歉。”

    “啊……”

    陈忠强刚发出的惨叫声立刻便戛然而止。

    “呼呼……”

    打开了1006的窗户，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诡异的风声在吹着，脸上、手上都是血的陈艾将已经被处决的陈忠强丢下了十楼。

    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明明一开始就可以把昏迷的陈忠强扔下去的……

    算了。

    都不重要了。

    陈艾关上了窗户，然后平静的捡起地上的小翠走进了浴室，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陈艾冲洗掉小翠上面的鲜血，然后开始洗手和洗脸。

    仔仔细细的洗了数遍的他抬起头，用手掌抹去了镜子上迸溅的水珠，望着镜子中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陌生了的自己，陈艾皱了皱眉。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小的时候，自己脸上还有着婴儿肥的时候照镜子的样子。

    我变了。

    我没变。

    我还是我。

    陈艾眯起眼睛朝着镜子露出了小时候一样的憨憨笑容，只是，在他的眼中，再没有了面对这个世界、面对浩瀚宇宙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