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邪魔外道？
［蓝白换上新的水晶柱，水幕里又开始渐渐浮现一副新的画像。画像里在一片红色的花田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向前奔跑，小男孩身穿青灰色的衣袍，左胸前一个兽头样式的刺绣尤为显眼，众人识得那是聂家的兽头纹家袍。男孩虽说在向前奔跑，但头却微微偏向后方，看着后面的人眼里流淌着温柔以及笑意。男孩的后面拉着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小女孩，俩人小小的十指紧扣着，小女孩看上去比男孩还要小一些，粉雕玉琢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抱住亲一口。女孩被男孩拉着向前奔跑，脸上仰着大大的笑容，一双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跑动带起来的风吹动着俩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也吹起片片花瓣在俩人身边飞旋着。］
画像一出来，全场寂静，水镜里也没有字幕闪过。没人愿意出声，打破这一份岁月静好，甚至恨不得就让时间停留在此刻。
但在一个角落里，一双绞着手帕的手一顿，这幅画虽然比之更显老道，但其画笔落势走向分明是……
良久，水镜里才开始重新闪过字幕。
〈这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真是好一幅岁月静好〉
〈心珞，我为你种的山茶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吧〉
〈真想化作一朵山茶花就看着他们〉
〈爱情的萌芽啊，可是我的春天在哪里〉
闪过的字幕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那就是……洛溪？”聂宗主盯着画像上的男孩，表情也变得少有的慈爱起来，“一定是了！别说，跟怀桑小时候长得还真像。”
“嗯！”聂明玦附和的点了点头，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真的很像！”
金光善摇着扇子接着道：“既然那位是聂家的殊归君，那么另一位应该就是捻椿卿了吧？虽然年纪尚小，但出落得却意外标致呢！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那当然！”藏色难得没有怼他而是很高兴的应下了。
金光善是花花公子不错，藏色一直都很看不起，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阅女无数，在这方面看得要比别人准。左右也算是夸了自己的孙女，藏色心情不错，自然也就兴不起跟金光善怼了。
［儿时玩耍的记忆总是最美好的！画像上的人就算我不说，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正是殊归君聂诚和捻椿卿魏心珞，而这幅画中的情景也绝不是臆想的。捻椿卿最爱山茶花，殊归君便在不净世的后山为她种满了山茶，第二年花开了，殊归君兴奋地拉着捻椿卿去看花，俩人在花丛嬉戏。同去的聂导等人见证了这一幕，回来后却发现这幅画已留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于是当时的聂夫人和聂三夫人也就是殊归君的母亲和叔母执笔画了下来。而不净世直到今天还留着当初殊归君种下的满山山茶！］
〈这是真的，我们宗主说了既然是先祖留下来的，就要好好保护起来。每到开花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鲜花摇曳，花瓣飞舞，怎一个美字了得〉
〈楼上惊现聂家人〉
〈你们住在不净世，还能欣赏那么美的景色，真是让人好羡慕啊〉
〈还好还好，毕竟我们聂家一直画风都挺粗犷的，那座茶花山算是唯一一个可供欣赏的地方了，没被毁掉真是太好了〉
〈不仅如此，听说还有好多人都会在那里举办合籍大典，正式结为道侣呢〉
〈怎么说也是殊归君和捻椿卿爱情萌芽的地方啊〉
〈我也好想去看看呀〉
〈那就来吧，下个月就是花开的时间了，我们聂家准备办场宴会，对整个仙门开放，纪念摆脱刀灵整一千年，欢迎大家来玩〉
〈真的吗〉
〈楼上的聂家朋友，说过话我们就是朋友了，记得给我留个位置，我是云梦的，我现在就去订机票，等着我〉
〈我也要〉
〈还有我〉
……
字幕一条条闪过，商量的大多是要去不净世参加宴会的事情，都很向往那座花山。不过，真的很美呀！
“山茶花？”聂夫人笑着回到聂宗主身边，“小阿珞喜欢山茶花，干脆我们出去后就把花种上好不好？”
聂宗主刚要回答好，聂怀桑就抢着先开口了，“我觉得还是不要吧！娘，这是阿诚为了讨阿珞欢心种的，我们给代劳了……算怎么回事啊？”
聂夫人瘪瘪嘴，但想一想还是觉得有道理，“也是！那就不种了，不过可以把花种给提前准备好，这样阿诚就可以直接种了。”
“嗯！”
这边聂家已经商量好种花的事宜，那边云梦的弟子们也不甘落后，一个个跑到魏无羡面前。
“大师兄，我知道那里能买到山茶花的花种。”
“嗯嗯，我还会种花。”
“我虽然不会，但师兄们说了可以教我。”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搅弄得魏无羡想笑，“停停停停，你们这是干嘛啊？”
从弟子齐声回道：“种花啊！不能让聂家的小子就那么容易把小师侄给拐跑了。”
“……”好吧！
江澄斜撇了从师弟一眼，“那你们想过在云梦那么热的天要怎么保证花不被晒死了吗？”
“这个……”江澄话一出来，众弟子面面相觑，“暂未想到！”
“呵！”
“所以小朋友们，你们可以来不净世种哦！”聂夫人笑着向江家的弟子们说道。
江家弟子们瘪瘪嘴，不说话了。
“咳！”聂夫人轻咳一声，回归一脸正色，站起来指着水幕里的画对着在坐百家说道：“这幅画有那两位仙子能看得出来是自己的画风吗？”
“……”无人回应。
聂夫人有点不高兴，聂宗主问道：“怎么了？”
“你没听见蓝白说吗？这幅画是殊归君的母亲画的，殊归君也就是我们的孙子聂诚聂洛溪，那他的母亲就是怀桑的道侣，他的叔母就是暮君的道侣。”
“哦！”聂宗主明白了，回过头去看，聂明玦也开始坏事四周，但在座的仙门百家仍然没一个回话的，“或许是没进来吧！”
“唉～也许吧！”
［好了好了，聂家的宴会在下个月，你们现在就开始订票是不是太早了？］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晚了就抢不到了〉
〈虽说是向整个仙门开放，但不净世毕竟容量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得去的〉
〈主播你就不想去看吗〉
［我？我会去的！那我们期待在不净世相遇！不过……现在还是要乖乖听完我的讲解的。］
〈是〉
〈乖乖坐好〉
［蓝白再次点了点桌面，水幕里原来的画像褪去，重新出现两张全新的画像。左边一张一个少年手持一柄青色折扇，那就是抱山散人送出的法器——折扇浮生！一身精致的兽头纹家袍，玉冠束发，面容与聂怀桑七分相似，眉宇间却更显英气，一副看透一切、算尽一切的样子。画像从少年中间分开，左边脚踏森森白骨，身后血浪滔天，右边却是一副鸟语花香。］
众人瞬间麻了头皮，脑中不断回荡着一句话：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右边一副画像中一面容精致艳丽的红衣少女单脚点地，眯起一只眼，显得调皮又可爱。乌黑的长发如瀑自由地散下，没有一点装饰，有些邋遢但依然挡不住那绝美的容颜，再加上精致的脸蛋，仿佛天地间万物在她面前都一下子失了颜色。手上一串黑色的小铃铛像小蛇一样被逗弄，但即使这样也遮不住铃铛散发出的隐隐威压，众人猜测那应该是件法器。］
“这是……”
“长大后的殊归君和捻椿卿？”
［殊归君和捻椿卿虽是从小就有婚约，最后也成功在一起了的道侣，但是俩人之间并不是一直都被所有人看好的。首先便是世俗观念，聂家是正道魁首，殊归君作为聂怀桑的独子，在赤峰尊早逝没有留下任何后人的情况下可谓是聂家的独苗了，身份尊崇。而捻椿卿虽然挂的是蓝家的嫡系二小姐，但作为鬼道祖师夷陵老祖的女儿，她又与她的阿哥傲云尊是灵怨双修不同，她是完完全全的纯鬼道修士。在捻椿卿出生的那个年代虽然比起射日之征刚结束时要清明许多，但是关于鬼道是邪魔外道的一些根生蒂固的观念还是在人们脑中挥之不去。］
“纯鬼道！？”席间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打破了在场的安静。
“这上面说了夷陵老祖是鬼道祖师，还说不是邪魔外道！”
“邪魔外道啊！”
“傲云尊？魏明宁是灵怨双修，可是这魏心珞是纯鬼道啊！”
“这一家子都是邪魔外道！”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讨伐邪魔外道，一点点地打碎了原本的美好宁静。
魏无羡听在耳里，心里不知是何感受，到底是十五六的少年，对自己曾经的坚持第一次出现了怀疑与对未来的迷茫一起搅得他不知所措。
自己到底还是走上了那条绝路了，师祖、阿娘阿爹、江叔叔、虞夫人、师姐、江澄、还有……蓝湛，我……魏无羡好像看到了他所在乎的每一个人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然后转身离他而去。
不要，不要走，我不想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蓝湛你不要对我露出那种表情好不好，我不想修鬼道的……魏无羡想跑上去解释，但蓝湛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拂袖而去了，越走越快，根本不理他，魏无羡继续追，却落入一个黑黑的漩涡中，他越挣扎就陷得越深……好难受，想要无法呼吸了一样……
“魏婴！魏婴！”
众人深深以为魏无羡未来一身本领都是靠鬼道得来的，又得知魏无羡一双儿女竟也是鬼修，心里又急又怕群情激奋之下不断喊叫势要讨伐邪魔外道。
魏无羡眼前越来越黑，整个人没了知觉向前倒去，蓝忘机一直看着这边，发现魏无羡不对劲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在魏无羡倒在地上之前稳稳接住了他。
“魏婴！你醒醒！”魏无羡被蓝忘机抱在怀里，蓝忘机神情也少有的有了变化，长年的冰山脸添了几分焦急。或许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也或许是蓝忘机的举动太大胆，一时间所有人都发不出声音，全场落针可闻！
藏色和魏长泽也急，想要把儿子从蓝忘机那里抱过来，但一个白色身影挡住了他们。
“忘机！”蓝曦臣心下不安，立马飞奔到蓝忘机身边，抓住魏无羡的手探脉，又马上站起身来向着蓝启仁方向拱手行礼道：“叔父，魏公子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这话是给蓝启仁说的，也是给在场众人说的。魏无羡是蓝启仁未来的女婿，那么蓝忘机这么着急就是有理有据，说白了也是为了给蓝忘机打掩护。
蓝启仁还没说话，席间一道空灵的女声率先传来，“让我看看！”说着，温情就来到了魏无羡身边诊治起来。蓝曦臣也顺势将蓝忘机扶了起来，把魏无羡完全交给温情。
蓝启仁捋了捋胡子，“麻烦温姑娘了！”
温情的诊治很顺利，但蓝曦臣心里还是有些打颤，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来自于什么了！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忘机一生都在遵循家规，所有人都说他是楷模，但谁知他的性子也被重重的家规磨没了，甚至不愿与人接近，一开始能有个与忘机年龄相仿的人带他玩耍，蓝曦臣心里是真的高兴，但他忽略了忘机第一次见到这样潇洒不羁，与往日他所见完全相反的一个人怎么能不被吸引？
可是，忘机啊，那是条不归路啊！不说我们的堂妹你要如何面见，叔父岂不为难？
蓝曦臣心里所想并没有说出来，甚至连面上也没有露出来，但蓝忘机还是感受到了，他知！他对不起兄长，对不起叔父，对不起……堂妹，但是他忍不住，干脆低下头去不看兄长！
救治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魏无羡就醒了，藏色当即就把人抱在怀里，刚刚真是吓死他了。
“阿娘，我没事了！”
“阿婴……”
藏色话没说完，水幕就发出一阵光，同时再次动了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刚刚魏无羡昏倒后这水幕就停止了，不过没人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就是了。
〈呸！什么邪魔外道，一群卸磨杀驴的玩意，在射日之征的战场上要不是老祖的鬼道他们能活的下来吗〉
〈老祖心性比谁都好，就因为被迫修了鬼道遭到整个仙门的围攻，什么脏水都往老祖身上泼，老祖有什么错〉
〈我呸呸呸，说起这段我就气，说什么不配剑就是邪魔外道，那聂家还全员佩刀呢，蓝家也是乐修占了大半，你们怎么都不说，要按这么说那蓝家和聂家不也是邪魔外道了，你们怎么一句也不说，就知道欺负老祖善良〉
看到这里，聂明玦就受不了了，“不配剑就是邪魔外道？这是什么理论，我聂家几百年来，上至宗主下至弟子门生，全都是佩刀的，难道也是邪魔外道不成？”
别说聂明玦，就连聂宗主、聂夫人、聂怀桑脸色也黑了起来，甚至有聂家的弟子已经把手放到了佩刀上。
“这……我们没说！”
“赤峰尊，我们都没说过这话！”
“哼！”温若寒轻蔑地冷哼一声，“之前说什么姓温即原罪，现在又来什么不配剑就是邪魔外道，未来的仙门百家一个个可真是有才得很呐！”
“有才是有才，不过是废材！”藏色这次也难得没有和温若寒怼起来，反而十分附和他。
〈老祖不配剑能怪他吗？他也曾经是惊才艳艳的，要不是金丹没了，谁愿意去修那阴森森的鬼道〉
江澄一下子就跳起来，“魏无羡的金丹呢？”
虽然是在问，但众人却都不约而同的转向温家阵营的方向，因为大家都知道了化丹手温逐流的能力是化去金丹，而已还想起了之前讲解血洗莲花坞的时候，君颜说了虞紫鸢和江枫眠被化去金丹后无抵抗力战死，江家唯魏无羡和江澄被送走。
难道两个少年在逃亡中遇到了温家人，然后魏无羡就这样被化去了金丹？
〈不说老祖当年了，就捻椿卿为什么是鬼修那些人心里都没点数吗〉
〈就是，当年乱葬岗封印松动，里面被封印的怨灵冲出来大肆暴动，是老祖深入腹地重新封印了它们才换来了一个朗朗乾坤，可是刚出生的捻椿卿却被怨气侵袭，毁了灵脉，这才不得已修了鬼道啊〉
〈老祖舍弃了自己的安危，甚至舍弃了女儿的安危，就是为了救整个天下，可是救了之后你们怎么好意思对恩人说出那样的话〉
所有人都被触动了，连蓝启仁也有点站不稳，事情居然是这样！
〈辛好，聂导和殊归君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捻椿卿就太可怜了〉
〈要不是因为聂导一直都相信他们一家虽修非常道但行正义事，老祖也不会答应把女儿嫁入聂家吧〉
〈都是金家为夺阴虎符的阴谋，辛好后来平反了〉
阴虎符？
那不是蓝二夫人的法宝吗？
〈聂导一直都相信老祖，就算当年射日之征结束后老祖因鬼道遭百家围攻的时候，他也依然相信老祖的，要不然多年后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位曾经的老朋友身上〉
〈还有含光君，他也是一直相信老祖的〉
〈含光君？他还不如不信呢，说的话也太令人误会了〉
“怀桑兄，谢谢你！”魏无羡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对着聂怀桑说道，然后又转向对着蓝忘机，“蓝湛，也谢谢你！”
魏无羡想不到在自己站在天下人讨伐的高点，身边还有聂怀桑和蓝湛两人能相信自己，还以为是江澄的。说起来，自己与他们两人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尤其是蓝湛，他应该讨厌死自己了吧！
聂怀桑搭上魏无羡的肩，“没事的魏兄，我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恶人，而且我们未来还是一家人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
说完还把一块红玉递给他。
魏无羡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轻笑一声扯过红玉，“我可做不了主啊！”
聂怀桑摇着扇子笑道：“没事没事，这是小阿珞的见面礼，不算聘礼，顶多就是个信物！”
“碰！”
〈我就觉得老祖太傻了，那帮人当初可是上乱葬岗围剿过他的，都被他们杀了一次了，再来一次居然还护着他们〉
〈老祖就是这样的，世人都说他邪魔外道，但谁能知道他一直都是赤子之心〉
“乱葬岗围剿？”
“那不是蓝二夫人吗？”
江澄一把扯过魏无羡，“你跟蓝忘机的道侣是什么关系？”
魏无羡摇摇头，“不知道！”
“阿澄……”江枫眠拦住江澄，嘴唇紧抿，最终说道：“你可记得这上面曾经说过你围剿过阿羡？”
“……”江澄当然记得，但是……
江澄一把抓紧魏无羡的双肩，“你……既然你要娶的是蓝忘机的堂妹，就离他夫人远点！”
魏无羡微微一笑，“瓜田李下，我还是懂的。”
“不是！”
江澄觉得，自己肯定是不会围剿魏无羡的，一定是因为魏无羡和那位蓝二夫人搞在一起，自己才……
〈让我想起了温宁，明明那么孱弱，没害过一个人，却因为姓温死在了穷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