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想见见小江
唐宇凡前脚刚刚离开没多久，刚洗好澡的秦晓正在镜子前吹弄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放在一旁大理石台面上的手机忽然地振动了几下。秦晓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发现自己同时收到了两条讯息，一条是江霖发来的，他说他已经到家了，而另一条则是一个好友申请，看着那熟悉的头像，不用猜便知道是唐宇凡。
秦晓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她先是通过了唐宇凡的申请，然后给江霖发去回复，跟他说自己已经洗好澡准备睡觉了，也祝他晚上做个好梦，接着她便放下手机，准备立刻吹弄自己未干的头发。
然而当她再次打开吹风机没一会，手机便开始嗡嗡地振动起来。秦晓无奈地再次拿起手机，却发现是唐宇凡打来的视频通话。
“小凡这个家伙，有完没完啊……”
秦晓虽然嘴上不情愿，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的头发，然后调整了一下姿态按下了接通键。
“又怎么啦？”
屏幕里的唐宇凡似乎还在自己的轿车里，他一边驾驶着轿车，一边笑嘻嘻地回应道：“呦呵，刚洗完澡啊？让我看看……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只是你能不能把浴袍去掉啊，实在是太碍眼了。”
“我挂了。”
面对着唐宇凡言语上的调戏，秦晓倒也没有太生气，更多的是觉得无聊。她伸手就要挂断视频，但电话那边的唐宇凡便立刻急忙制止道：“哎哎哎开个玩笑啊，别那么小气嘛。”
“哼……”
秦晓皱着眉头，神情不悦地看着唐宇凡，然后问道：“你有没有事啊？没事我挂了，我要吹头发呢……”
说着，她歪着脑袋抖动着湿漉漉的长发，像平时一样以聊天的口吻跟唐宇凡抱怨道：“唉……我真想去把这头发给剪掉，实在是太碍事了，每次洗完澡都得捯饬个半天。”
“剪掉？你要剪成什么样子？”
“就剪短我以前那样的啊，虽然也不是很短，但至少洗起来没这么麻烦。”
唐宇凡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调侃道：“是啊，我都忘了你以前留的也是长发了，哈哈哈……”
“又扯远了，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我想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赏脸吃个饭呗？”
看着唐宇凡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秦晓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道：“不要，我才不跟你吃饭呢。”
“为什么啊？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
随后，唐宇凡又不依不饶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口，要挟道：“喂！你都把我整毁容了，陪我吃个饭都不行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没原谅我，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真小气！也就只有我大人有大量，才愿意跟你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交朋友，你还不知道珍惜？”
“你去死吧。”
秦晓毫不客气地怼道。
“行啊，我这就死给你看。”
说着，屏幕里的正在驾驶着轿车的唐宇凡忽然双手离开方向盘，然后身体往座椅上一躺，解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抱着双臂看着秦晓。车厢里的光线不断游动，让秦晓确定他的汽车并非停止而是正在行驶。
“小凡你干嘛！你这样很危险！”
秦晓立刻焦急地说道。
“你先答应陪我吃饭。”
“好好好我答应你！”
“这不就行了？”
见秦晓乖乖就范后，唐宇凡终于把双手放回到方向盘上，将行驶中的轿车控制平稳后，为自己系好刚刚解开的安全带。随后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得逞后的坏笑，得意扬扬地看着无可奈何的秦晓。
“你真的是……”
秦晓感觉那种压抑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唐宇凡，但确实又无可奈何，她真的希望自己的心能够狠一点，但却又做不到。她重重地呼吸，然后说道：“我可以陪你吃饭，但是明天不行，明天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我帮你办呗？再说了，有什么事情比陪我吃饭更重要？”
“……总之，明天不行。”
“真的不行？”
唐宇凡瞥着眼看着秦晓。
“真的不行。还是等我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吧。”
“不干。”
唐宇凡拒绝道，他似乎是看穿了秦晓的心思，说道：“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请我？你必须得给我个准确的时间，而且明天不行的话，最迟这个周末。”
面对唐宇凡这咄咄逼人的态势，秦晓心中愈发感到压抑，她有些崩溃地喊道：“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来烦我，你就不能去找你的江晓梦吗？”
“我又不喜欢她，要不是我老爹催得厉害，我才懒得去找她呢。”
秦晓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然后忽然问道：“对了，你现在怎么还在开车，不回家吗？”
“刚才有些堵车，我马上就到家了。你别打岔，赶紧给我答复。”
唐宇凡咄咄逼人地催促道。
这时，秦晓看到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了妈妈的来电，她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总算可以暂时摆脱唐宇凡的纠缠，于是她说道：“不跟你聊了，我妈打电话给我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没等唐宇凡说话，秦晓便将视频挂断，然后接通了玉茗的来电。
“喂，妈妈。”
“……晓儿，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秦晓下意识地想说不好，但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因为她不想让妈妈为自己担心，于是强装出一副轻松的姿态，回复道：“挺好的啊，妈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啦，我肯定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玉茗显然是特别了解自己的孩子，面对秦晓这看似轻松的回答，她立刻质疑道：“……真的吗？”
“当，当然，我过得很好，嗯，没事的。”
“……”
电话那头的玉茗沉默了一阵，随后她缓缓说道：“……你工作房子什么的都找好了吗？”
“都找好了，妈妈。”
“这个你应该没撒谎吧？”
秦晓一愣，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说“这个”，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那看似轻松的回答显然是太过刻意了，但倔强的她并不愿意在亲人面前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便自己已经被妈妈识破，她还是硬着头皮地回答道：“这个没有撒谎，我已经找好工作了，房子的事情明天应该也可以搞定。”
“……嗯。”
二人再次沉默了下来，就在秦晓纠结自己要不要把之前跟唐宇凡发生的事情坦白时，玉茗却忽然开口了：“……你跟小唐，处得怎么样了？”
“……”
秦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玉茗这个问题，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她就委屈的想哭，但有些事情她却没有办法跟玉茗说，出于一种几乎病态的、不可理喻的情感，秦晓想要在自己的母亲玉茗面前维护唐宇凡的形象，哪怕他是那般的不堪。
“挺好的。”
“……他应该很喜欢你吧。”
“确实挺喜欢的。”
确实喜欢，喜欢的都急不可耐了！
“……我给你的镯子，你有好好戴着吗？”
玉茗忽然话题一转，秦晓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刚刚洗澡时拆下的玉镯，然后立马戴在了手上，连忙回应道：“我有好好戴着。”
“……洗澡睡觉也不要取下来哦。”
“啊？”
“……你有拆下来过，是不是？”
秦晓这次倒也没有撒谎，而是承认道：“我确实取下来过，我以后不会再取下来了。”
“……你上次摘镯子的时候，小唐跟你在一起吗？”
玉茗似乎是预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
“他在……”
“……晓儿，你还好吧？”
让秦晓感到意外的是，妈妈在得知了自己拆下镯子并和小凡独处时发生了什么，而是非常关切地询问自己的状态。
想到这，秦晓不禁看向了手腕上的玉镯，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事情，她感觉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但最后还是回答道：“我没事，妈妈。”
“……你现在对小唐是什么态度呢？”
秦晓心里也没有底，尽管她在心里一遍遍的确认，自己对唐宇凡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可她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他，于是有些迷茫地说道：“我不知道，妈妈。但是我现在很害怕跟他相处，我感觉我们之间跟以前不一样了。”
“……唉，你这个孩子啊，该心狠的时候不心狠，不该心狠的时候比谁都心狠，你既然怕小唐，那为什么还要跟他相处呢？”
“……”
秦晓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妈妈的问题。
“……你之前狡辩，说自己回去是帮他忙，你老老实实地告诉妈妈，他的忙你帮过了吗？”
“帮过了。”
“……那你还为什么要留在江宁呢？”
“我……”
正在秦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身影，而那个身影并不是让自己感到压抑的唐宇凡，而是那个总是对为自己开解，总是会逗自己笑，让自己感到轻松惬意的江霖。
“……对了晓儿，你是不是交新朋友了？”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问？”
“……晚上吃饭的时候，你爸爸说你换头像了，网名也换了，我点开一看，发现上面是一个胖胖的男生，联想你的新网名，应该和头像里的这个男生有关吧？”
秦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扭捏地回答道：“是的，因为他特别喜欢吃碳水，而且拿我之前的网名讥讽我，我就用这种方式还以颜色。”
“……呵呵，晓儿你真有意思，这个男生怎么样，可以跟妈妈说说吗？”
“当然，他叫江林（秦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注意到江霖名字中的第二个字是‘霖’而非‘林’），是江宁大学的学生，不过他虽然还是学生，可年纪却比我还要大上两岁呢，而且人很善良，很温柔，另外他还当过兵呢，跟老爸一样，都是上过战场的英雄！”
秦晓兴致勃勃地跟妈妈描述着她眼中的江霖，并且后面甚至把自己和他是怎样相识并且成为朋友，他是怎样帮助自己得到工作，又帮自己找房子，甚至到最后，她把江霖是如何变胖的故事都全盘复述给了电话那头的玉茗。
面对秦晓这滔滔不绝的讲述，玉茗很安静地听完了全程。
“……听你聊了他这么多，看来你跟这个叫江林的孩子相处得开心嘛。”
“还好吧，主要是他很尊重我，处处替我着想，不像……”
秦晓下意识地就像把唐宇凡的事情在妈妈面前数落一遍，但她最后还是刹住了车，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总结道：“总之江林很特殊，跟他做朋友我感觉很轻松。”
“……挺不错的，听你说了这么多，看得出来这个小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心地善良，性格坚强但是不焦躁，很内敛，重点是对你很好，而且还没毕业就开始创业，又是江宁本地人……很好，很好。”
“是吧，我特别崇拜他，很想像他那样厉害。”
听到妈妈对江霖的赞誉，秦晓非常认同地点了点了头，当然她并不知道玉茗最后所说的很好究竟指的是什么。
玉茗越来越感兴趣，于是接着追问道：“……晓儿，这个小江家庭怎么样啊？他除了有个弟弟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呢？”
“没有吧，他好像家里就一个弟弟，他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他爸爸好像是一个公务员，但具体是什么他没跟我说过，妈妈，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就是问问咯。”
玉茗语气轻快地回答道，随后她忽然说道：“……晓儿，后天周六，我跟你苏梨阿姨去一趟江宁，你到时候有空吗？”
“啊？妈妈你来江宁干嘛？”
听到妈妈说她和苏梨阿姨要来江宁，秦晓吓了一跳，毕竟在自己的印象里，这两个女人对江宁都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厌恶，所以她不明白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看看我的宝贝女儿咯，顺便再去拜访一些老朋友。”
“老朋友？”
“……很奇怪吗，我跟你苏梨阿姨都是江宁人啊，我们之前在那生活了很多年，只是后来嫁到了临山，然后那边又没有亲人，所以很久不回去了而已。”
“是这样……”
秦晓恍然地点了点头，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妈妈也是个江南水乡出生的姑娘。她思考了一会，确认周六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大事，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并且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带她们俩去看看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小窝。
“……对了晓儿，你问一下那个小江有没有空，听你说了那么多，我挺想见见小江的。”
在秦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玉茗又接着说道：“……毕竟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来没见过我的晓儿对一个人评价这么高，呵呵……想必这个小江一定很有意思。”
“好啊，我待会就问问他呗。”
此时秦晓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在她的思维里，带朋友去见家长好像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当时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带过唐宇凡回家。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我跟你开车去江宁，到时候你把你住的地方发个定位给我们。”
“好的妈妈。”
“……嗯，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记得跟小江说好哦，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饭。”
结束了和玉茗的通话后，秦晓长舒一口气。
这时，秦晓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在两段通话中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她打开吹风机将剩余的湿润吹干，然后离开了卫生间，拖拉着有些疲惫的步伐重重地躺到床上，裹着被子，回忆着刚才和妈妈的通话。
不管自己多么不安，但是只要每当听到妈妈那温柔的声音，再疲惫惊慌的灵魂都会得到治愈。秦晓几乎忘记了唐宇凡之前说的要吃饭的事情，她兴致勃勃地拿起手机想要联系江霖。
她拿起手机找到江霖的联系方式，发现在自己跟妈妈通话的期间，他给自己发过一条讯息询问自己有没有睡，不过见自己没回复后，他在五分钟后又补发了一条讯息，告诉自己明天上午九点半他那个朋友会给她打电话。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二十，秦晓不知道这个点江霖有没有睡，但是害怕打扰他休息，于是她最终也没有回复，而是准备明天和江霖见面后，告诉他去见自己妈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