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只要有孩子就行
“喝啊……”
唐宇凡慵懒地躺在自己办公桌前的老板椅上，有些疲惫的他不停地打着哈欠。他右手握着手机，用大拇指飞快地敲击着屏幕，另一只手则托在自己的脑后，承担着枕头的职责。
而秦晓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她习惯性地双手托腮，面无表情，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神采，空洞地望着前方那面粘满了贴纸的墙壁。
唐宇凡的办公室并不算大，粗略的估计起来大约只有不到十平米的面积，但是隔音效果却出奇的好，置身于室内几乎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并且那堵智能的玻璃墙此时也开启也开启了雾化功能，就像一堵模糊的白墙隔绝了外界的所有视线。
而也正是因为空间狭小，秦晓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唐宇凡的呼吸以及拇指敲打手机而产生的砰砰声。
面对唐宇凡的沉默，秦晓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此前那种寒冷的感觉，没有戴上镯子的她只要太阳落山之后，便感觉自己如坠冰窟。尽管落地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秦晓却依然没有感到丝毫温暖，这长久的沉默与死一样的沉寂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那脆弱的神经，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何选择。
终于，感觉自己即将崩溃的秦晓受够了这熬人的沉默，她忽然坐直了身板，放在膝盖上的双拳攥紧，非常艰难地喊了唐宇凡的名字。
“小凡……”
唐宇凡缓缓看向她，敲击着屏幕的拇指也停了下来。
秦晓鼓起勇气，带着哀怨的目光看向他，然后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唐宇凡没有回答，他在秦晓问完后，又继续将视线低到手机上，并且抽出了枕在脑后的左手，两只手更加快速地敲击着屏幕。
而他的这一举动，着实让秦晓心如刀绞。她知道唐宇凡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甚至连跟自己说话的兴趣都不再有，相比于自己，仿佛他的手机要更重要一些。
秦晓自知理亏，她只得再次放低姿态，又哀求似的说道：“小凡你不要这样……”
“‘这样’是怎样？”
唐宇凡终于开口，但语气中却不掺杂着任何感情，而是原封不动地将昨晚秦晓说的话还了回去。
“……”
见秦晓陷入了沉默，唐宇凡忽然毫无征兆地将手机啪嗒一声撂到了桌面上，着实将一直紧绷着的秦晓吓了一跳。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在生你的气？”
说着，他忽然站了起来，随后走到秦晓的面前，那皮鞋踩在地板上所发出的沉闷声响充满了压迫感。他双手撑在秦晓两侧的沙发扶手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秦晓，沉着声音恶狠狠地咬出一句话：“我就是在生你的气。”
秦晓低着头，不愿意与他对视。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裙摆，脚趾也纷纷内扣，右脚的脚尖点的同时不自然地摆动着。
而唐宇凡显然看出了秦晓的紧张与纠结，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凭借着与秦晓多年相处的经验，他看得出来秦晓此时是非常紧张且自责的，尽管已经从内而外的变成了女生，但她依旧十分的讨厌像女生一样穿着打扮，而今天她为了讨好自己，居然特意换了这套之前被自己夸赞过的衣服。
所以唐宇凡心里很清楚，秦晓在向自己道歉，她希望得到自己的原谅，害怕失去自己。上次秦晓向自己道歉的时候，自己强迫她穿了一套撩人的女装，那这次自己该让她做点什么呢？
在思考之余，唐宇凡觉得自己暂时还不能表现出松动的迹象，他得让秦晓更加内疚，从而才能够无条件的接受自己提出的一些要求。
于是，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之前的阴冷，跟之前一样用命令似的语气说道：“看着我，秦晓。”
秦晓紧闭着双眼，她感觉自己痛苦极了。她害怕面对唐宇凡的感情，也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可相比于此，她更害怕唐宇凡放弃和自己的友谊。理智告诉她，自己不应该放低姿态去跟唐宇凡道歉，应该彻底断了这段感情才能够解脱，然而缺少朋友的秦晓做不到这一点。
她睁开双眼，非常为难地抬起头，跟近在咫尺的唐宇凡对视着。
“你觉得自己过分吗？”
我过分？过分的难道不是你吗？
秦晓有些恼怒，可她顾忌唐宇凡的情绪，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样回复。她只得低下头，扭捏地点了点头，然后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
面对唐宇凡的步步紧逼，秦晓感觉自己无助得快要哭出来了，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加油，奥利给！”
话糙理不糙，这句记不清来源的话却实实在在地给了秦晓面对唐宇凡的勇气。她深深地呼吸，随后勇敢地抬起头，刚准备开口，旁边那扇紧闭的玻璃门却忽然被敲响了，唐宇凡的注意也瞬间被吸引了过去，这让秦晓感到如释重负。
打开门，只见一个敲门的是一个打扮得非常花哨的潮男，但此时他看起来似乎非常疲惫，正靠在门框旁呼呼大喘。潮男的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道：“唐大少，我特么真，真服你了，一分钟发一条信息，跟催命鬼一样，你难道不知道那家店离咱们公司有多远吗？”
“我不是把车给你了吗？”
唐宇凡坏笑着说道。
“你特么，你个煞笔没说是自行车啊！”
“这不是早高峰怕你堵车嘛，而且我那辆车你全速蹬比轿车还快……”
唐宇凡解释道，随后朝他身后看了看，问道：“买到了吗？”
“你练过我没练过啊煞笔！”
潮男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将藏在身后的包装盒重重地塞到唐宇凡的手里，在唐宇凡丢下一句“谢谢你熊仔”便准备关门时，这个被称作熊仔的潮男忽然拦住了将要关闭的玻璃门，然后确认道：“这算加班吧？”
“算，当然算，感谢你帮我代劳，这个月你加班的小时数我给你拉满好吧？”
“哎呦呦，老大，您可真是人帅心善啊，我对您的钦佩之情犹如滔滔的江水连绵不绝，您就如同那……”
熊仔还没夸完，便下意识地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秦晓，随后他刚才还谄媚的脸又立刻严肃了起来，伸出手指对唐宇凡嘱咐道：“老大收敛点啊，咱们待会要干大事，别再跟上次一样不分场合乱搞……”
“滚吧你！”
还没等他说完，唐宇凡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然后捧着那沉甸甸的包装盒，没给潮男反击的机会，他便用一个铁山靠将玻璃门给撞上，彻底阻断了一切令他不爽的视线。
唐宇凡拍了拍自己的西装，接着拿起那个包装盒放到秦晓的面前，然后半蹲在茶几旁，细心地将上面缠绕的扣线解开，然后在秦晓复杂的眼神里，一件一件地将里面的咖啡、慕斯蛋糕以及曲奇饼干拿出并打开包装，最后放到秦晓的面前。
“我刚下飞机就来公司了，而那家店不顺路，所以很抱歉我没有自己去买。”
唐宇凡解释道，他蹲在秦晓的身旁，十指交叉，微笑地看着她。
“要我说你就是个天生的女孩，像我这样真正的纯爷们从来不喜欢吃这些。”
秦晓强忍住自己想哭的欲望，她颤抖地看着唐宇凡，心里再一次地涌现出了接受他感情的想法。可是很快她便清醒了过来，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去国外干嘛？”
唐宇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他别过脸，沉默地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袋望着外面的城市，叹息道：“晓……江晓梦要回学校，她的学校在国外，我爸让我送她。”
秦晓捧着咖啡，看着他那有些失落的背影，询问道：“你们的事……定了？”
唐宇凡摇了摇头，非常苦恼地说道：“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我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他转身看着秦晓，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浓浓的不甘和困扰。
“她是个好女孩，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而我喜欢的，是你，晓儿。”
秦晓没有再去纠正他对自己的称谓，她在心里替唐宇凡感到惋惜，在她看来，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注定是一场悲剧。她低着头，注视着杯中那平静的咖啡，缓缓说道：“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或许你像对我一样对她，她就会喜欢上你呢……”
“慢着……”
唐宇凡察觉到了秦晓话中的漏洞，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然后看着她非常欣喜地确认道：“你刚才说，‘像对她一样对你，她就会喜欢上我’，所以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晓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优柔寡断的她再次开始犹豫了起来。
到底什么是喜欢呢？
人们总说：“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感觉，心动的感觉，心跳的加速，心里的惦记，心中的挂念。会习惯了等他的一个电话，等他的一条消息，等他的一次次浅浅微笑，你已心满意足。”
不过秦晓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在她直到现在的生命历程里，还从未出现过一个会让自己感到心动的人。即使是苏妍，秦晓对她的感觉更多是依赖，而非心动。
至于目前的唐宇凡，秦晓同样是没有心动的感觉，她只是很感动，因为他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感动，因为他救过自己生命感动，因为他不计前嫌为自己买早点感动。
可感动是喜欢吗？
而秦晓的犹豫落在唐宇凡的眼里，可就立刻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他忽然攥住秦晓的双手，然后激动地说道：“晓儿，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你也不会穿成这样来跟我道歉，你是在乎我的！”
“我……”
看着唐宇凡这欣喜若狂的模样，秦晓实在是说不出让他难受的话，只是非常为难地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拒绝。但她的沉默，却让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唐宇凡以为她默认了对自己的喜欢，但出于对自己家世的忌惮，没能立刻表态。
“晓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我的家人不接受你是不是？这个没关系，我有个表哥，他也是咱们俩现在这个情况，但是后来他还是跟自己喜欢的女孩结婚了，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见秦晓沉默地看着自己，他说出了那个自己憋在心里已久的办法：“我那表哥跟表嫂偷偷跑出去藏了一年，然后带了个孩子回来，还是个双胞胎！我舅舅实在没办法，就同意了他们俩的婚事，所以咱们俩只要有孩子就行！我爸他到时候肯定不会反对的！”
“小凡……”
就在秦晓鼓起勇气，准备彻底拒绝他的时候，一旁的玻璃门再次被敲响了。唐宇凡松开秦晓的手，接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过于激动的心情，打开了房门。
来人依旧是刚才那个被唐宇凡踹出去的熊仔，他先是看了一下衣衫整齐的唐宇凡，又抬头朝屋内望去，看了看同样是衣着完好的秦晓，非常疑惑地问道：“你今天没带装备？”
“再瞎说话我扣你工资啊！”
唐宇凡面露凶相地威胁道，同时非常在意地看了一眼屋内的秦晓，确定她似乎没有被这边的对话给吸引后，走了出去同时从外面将门轻轻带上。
熊仔摆了摆手做出了个求饶的姿势，然后满脸赔笑道：“不是的老大，我不是故意打乱你的好事，我只是提醒一下，刚才森塞那边的顾问联系我了，他们已经到楼下了，所以我想着您如果像之前一样在办事的话，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你湿着衣服去见客户吧？”
说着，他贴心地从身后拿出一套崭新的西装呈在手里，满脸赔笑着说道：“看来我这西装今天应该是用不了……”
唐宇凡拿着这套西服，然后随手朝旁边一丢，哗啦一声吓到了一个正在工位上做材料的女职员。
“这么便宜的衣服你也敢往我面前递？我之前从意大利买的那些呢？难道没了？”
“不是的老大，您这穿一件扔一件，就算买一百套也不够啊，而且你之前那么频繁地带女孩来公司，我这里就给你准备了10套，早用完啦……”
唐宇凡点了点头，然后没有犹豫便直接说道：“那你后天再去帮我订个10套。我会提前跟财务说的，到时候你直接去领钱就行了。”
“好嘞，又能出去公费旅游了……”
熊仔兴奋地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