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争执
婚礼结束回到家，方妈坐在堂屋的靠椅上，一声声叹着气。
方微早已见怪不怪，从小到大，每次妈妈在外面比阔失败，回家就是这样唉声叹气。
这时候，千万不能触妈妈霉头，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方微权当没察觉到妈妈的不开心，自顾自换了拖鞋，准备上楼。
身后传来方妈的声音，“你干什么去？”
“上楼啊，午睡一下，起的这么早，你不困啊？”
“你还睡得着？我要是你，早就焦虑死了。”方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方微觉得简直莫名其妙，“我为什么睡不着？为什么我就要焦虑了？”
方妈叹了一口气，“你看看露露，她也就比你大三岁，现在工作体面，老公又能干，简直人生赢家。你再看看你，这么多年，一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男朋友更是连影都没看到。原本今天我看到蒋铭那两个伴郎，仪表堂堂，想来工作也不会差，就是你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把握机会，你看看你今天穿得什么样子，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知道捯饬自己，这样下去，谁能看得上你？”
方微哭笑不得，“妈，你就算再操心，也不能见着个男人就想塞给我啊！这种事都要讲缘分，缘分没到什么都白搭。”
“缘分缘分，你自己不努力，那缘分能从天上掉下来啊！”方妈越说越激动，“且不说这个，还有件事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昨天是不是在村口怼贺大娘了？人家贺大娘一把年纪了，你怼她干嘛？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露露在村里那是人见人爱，你呢？简直人见人嫌，你说你们姐妹俩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茬方微就来气，语气也冲了起来，“你说我没礼貌？那你问问，贺大娘有个长辈的样子吗？一天到晚家长里短嚼舌根，就她那种人，没怼死她都算客气的了。你说你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我这么个女儿，我还没说我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你这个妈呢！”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下，不知何时，方妈已疾步来到方微跟前，瞪着眼睛厉声道：“说什么呢，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方微捂着脸，泪水涟涟，转身看到一旁坐着沉默不语的爸爸，更觉心如死灰。
“从小到大，你天天在我耳边叨叨，天天说我不如表姐，可你怎么不反思反思你自己，难道你就比得上舅妈吗？”
“我怎么就比不上舅妈了？你舅妈和我都是农村妇女，不都一样！”方妈双手叉腰，气势十足。
方微冷哼一声，“是，你们确实都是农村妇女。但舅妈却比你懂教育、有涵养。小时候，每次表姐考试没考好，舅妈都是为她加油打气，说’没关系，妈妈相信你，下次肯定可以考好的‘，每次表姐犯了错，舅妈都是耐心说理教育。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一言不合就开骂，一下不顺心就开打，什么话难听你专说什么。我告诉你，舅妈有表姐那样的好女儿，是舅妈应得的，就你这样的妈，也就配教育出我这种女儿！”
方微想起小时候，每次看到舅妈温柔对待表姐时，她都羡慕得不行，多希望自己妈妈也能跟舅妈一样啊！
方妈愣了一下，没想到方微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一直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觉得孩子哪儿有那么矜贵，考试考不好就该骂，犯了错就该打。
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怪只怪方微太矫情。
因此，她一跺脚，哀凄凄哭诉道：“老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到头来你竟然这么说自己妈！”
方微懒得理她，径直上了楼，几分钟后，提着行李箱疾步而下。
方妈一看，立马拦在她面前，“你又要去哪里？”
“你不是一直嫌弃我没出息吗？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那好，我现在就走，这下你满意了吧？”方微用力甩开方妈的手，头也不回往村口跑去，任由方妈的叫骂声在身后不绝于耳。
回到县城出租屋，方微把行李一扔，一头扎进被子里。
此刻，她多希望自己是条鱼，只有七秒记忆，把刚刚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可惜她不是鱼，刚刚家里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般不断在脑海中重复，更让她觉得心痛难耐！
“嘟嘟嘟……”
“嘟嘟嘟……”
手机响起，方微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摁掉。
“嘟嘟嘟……”
手机再一次响起，方微依旧摁掉。
如此循坏往复好几次，手机还是固执得响个不停。
方微实在受不了了，操起手机大声质问：“又想干嘛？”
电话另一头停顿了下，紧接着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方微，你发什么疯啊？”
方微愣怔住，拿开手机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语气和缓不少：“不好意思，老板，我还以为是我妈。”
对方显然没有兴趣听方微解释，直入正题：“我刚刚对了账，发现你又少收了一笔奶茶钱！方微啊方微，你已经在这工作几个月了吧？你说说，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老板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没出息，没长进。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起自己？方微火气再一次上来，不管不顾道：“好，我没长进，我不配在你这里工作行了吧？你去招个有长进的吧，我不伺候了。”说完不待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挂断。
电话挂断后，方微只觉得憋了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杨佳回老家还没回来，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打开微信，上下滑动界面，翻找着可以说话的人。
突然，手机上发来一条短信，方微点开一看，是好友赵磊。
“嗨，美女，晚上有空吗？一起聚聚？”
这不正好想啥来啥，本来心情郁结，正巧借着聚会发泄发泄。
她想也没想，直接回复，“好啊，哪里见？”
“晚上八点，你家附近的kk台球，不见不散！”
方微回了个ok的表情，一看时间还早，索性用被子一蒙头，强迫自己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