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冤家路窄
放学铃一响，姜念就冲到校门口。
当看见那抹高瘦身影出现时，她立即提了提书包，凑了上去。
而池唐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似的，继续走着他自己的路。
追上池唐的姜念双手一伸挡在池唐面前说：“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
池唐平静地回道：“没有。”
“那为什么选班长的时候没把最后一票投给我！”
姜念气得两边脸颊直发红。
谁知池唐反问她：“为什么要投给你？”
“那你为什么投给何秀秀？”
顿了片刻，池唐开口道：“你去竞选班长本身就是错。”
如遭雷击，姜念愣愣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成绩。”
这话说的姜念火冒三丈，“成绩差有错吗？我又不是去竞选学习委员。”
池唐瞥了眼姜念，云淡风轻地说：“学生学习差就是错。”
想起自己也算挑灯夜读过，姜念心里十分委屈：“我又不是不学习。”
“那是你的事。”
说完池唐侧过身子绕开姜念，眉眼里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瞪着离去的池唐，姜念气得咬牙切齿。
池唐这个人真的是…绝了。
不行，他得向她道歉才是。
姜念跺跺脚继续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姜念追上池唐的时候，一道巨大黑影擦过她的身子，她不由踉跄了两步，定睛一看竟是一辆飞驰的车。
“没长眼睛啊，怎么开车的，有病吧！”
连带着对池唐的愤怒，姜念大声地骂了出来，转眼就见路旁倚倒着一位老伯。
老伯正揉着脚，神色痛苦，周围竟然都没人去扶他。
没想太多，姜念上前询问道:“爷爷，你没事吧？”
见有人关心，老伯“咦”了一声，眼神忽地浮出几分喜悦来。
他恳求道:“小姑娘，刚才车开太快吓到我了，你看我脚都崴了，可不可以扶我回去，我家就在前面的楼里。”
姜念低头看了眼，老伯的脚踝处确实红肿，那个开飞车的司机简直过分。
她刚扶起大爷，就见池唐面无表情地背着包走过来。
这人怎么过来了？姜念心中正疑惑，就见池唐淡漠的视线扫了大爷一眼，然后面对着她问道:“你干什么？”
“老爷爷脚崴了，家又不远所以我送他回去。”
说完姜念就后悔了，她怎么就这么老实地回答呢？
池唐古怪地盯着姜念，又转头问老伯:“你要不要先去药店里看下脚伤？”
老伯摇头道:“不用了，家里有药酒，我的女儿会帮我涂。”
见池唐始终保持着警惕的样子，老伯软了软声音:“孩子，我家就在对面的居民楼里，没几步路，扶我一下吧！”
出于这几年新闻事件的提防心，池唐没有立即回答。
可姜念直接拍拍胸脯说:“我送你回去。”
也许是出于善良和正义感，但也许是怀着对池唐选择“漠视”的一种嘲讽，姜念选择扶着老伯。
反正池唐做什么，她偏要对着干。
走了两步，她的身后响起脚步声。
姜念扭过头，发现池唐竟然跟了上来。
就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如五谷杂陈，又忽地觉得池唐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咋不继续冷酷到底呢？
扶着老伯来到二楼，姜念敲响了房门，可并没有人开门。
等了一分钟，姜念疑惑地望着老伯说:“老爷爷，家里是不是没人啊，要不我们先去药店？”
“不可能，我出来的时候家里都有人，小姑娘，你再敲几下，用力地敲。”
没有发现老伯语气里隐藏的急促，姜念继续听话地敲门。
“有人吗？”
姜念大声喊着。
过了几分钟门才打开，一个面色苍白，身体纤瘦的女人探出头来。
见到女人的模样，姜念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
女人散乱的头发用一根黑色皮筋绑着，双眼空洞无神，散发着一种类似干涸井底的绝望。
她看了眼姜念，又看着池唐，唯独没去看老伯。
姜念想开口，却被池唐打断道:“你爸被车撞倒了。”
本以为女人会走到老伯身边，谁知女人脸色发白地说:“你们乱讲什么？我爸已经去世一个月了。”
刹那，姜念后背一阵发凉。
她的余光里明明就站着老伯，女人却说老伯去世了。
看样子她又撞见灵魂了，怪不得刚才都没人扶那位老伯。
姜念捏紧粉拳，简直后悔太冲动。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灵魂，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
看来以后还是把罗盘随时放在书包里才得行。
但姜念望了眼池唐，发现他听到女人的话后也是一种发怔的样子，顿时有种石破天惊的震撼感。
池唐能看见老伯，说明池唐也是通灵体质！
她心里有些惊喜，因为通灵体质的人很少很少，竟然让她又遇到一个。
可惊喜过后又是失望，因为这个通灵人竟是投她对手一票的池唐！
还没细想，就听女人愤愤道:“你们是哪家的孩子，这种玩笑都敢开！”
说完女人便准备关门，谁知老伯突然开口说了句话。
正是这句话让姜念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女人手臂。
但她完全没有考虑即将关上的大门会夹击到自己的手腕。
姜念后知后觉地害怕，可也反应不过来。
这夹下去手臂就算不骨折肯定也要红肿几天。
算了，疼就疼吧！
可心生绝望的姜念并没有等到门夹手腕的痛觉。
她定睛望去，原来是池唐伸出右手扣住了门缝，成功阻止了即将夹上她手腕的门。
隔着门缝，姜念连忙轻声对女人道:“抱出宝宝跟我们出来吧。”
如遭雷击，女人面色苍白胜雪，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在说什么？”
姜念面色凝重，想起了老伯方才对她说房子里女人正在被前夫家暴！
房间里甚至还有女人和前夫两岁的孩子！
这时，身后的老伯咬牙切齿地说:“这栋楼都知道我女儿嫁的不是个好东西，抽烟喝酒还赌博，街坊邻居看见了都会帮忙骂那王八蛋几句。”
“丫头，你帮我把我女儿和孙子找个理由带出来好吗？外面人多，那王八蛋不敢出来。”
听到这话，捏紧拳头的姜念眼神闪烁地对女人道:“我是楼下的住户，你们家漏水落到我们家了，你跟我们出来看一下。”
女人睁着迷茫的眼睛:“你们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姜念开始叉腰，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抓住女人大声吼道:“快点出来，别磨磨蹭蹭！”
吼完，姜念连忙给女人使了个眼色。
听到吵闹的声响，有人开始开门查看是什么情况。
姜念立即说:“她家漏水，我让她下来看看她还不，怎么有这种人！”
说完姜念的胳膊肘还碰了碰池唐:“你说是不是？”
其实姜念没指望池唐回答，可池唐的声音清亮地响在她的耳畔。
“嗯。”
刹那，女人反应过来，回了声:“知道了，我这就下去看一眼，你们等一等，我把孩子也带上。”
等了两分钟，姜念焦急不已，想要进门去，却被池唐拦住道:“这里人多，她出得来。”
果不其然，女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几人走到楼下，女人疑惑地问姜念:“你们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事情，为什么帮我？”
而姜念望了眼不远处流泪的老人，叹道:“其实”
但池唐立即给了她一个眼神，似乎示意她不用说出老伯灵魂的事情。
于是姜念想了想，认真解释道:“我们听见你求救的声音了。阿姨，刚才说你爸爸的事情不好意思，不过你要相信他一直在你们身边。”
闻言，女人不禁仰头望着房间，眼眶红了起来。
房间里，男人正等着女人回来。
忽然，客厅的灯光闪烁。
窗帘不停晃动，隐约出现一道微微佝偻的身影。
男人惊讶，好像是那婆娘的爸爸！可那婆婆的爸爸不是死了吗！
窗帘吹动，佝偻身影逐渐清晰。
就是那婆娘的老汉儿！
只见老伯仇恨般几乎诅咒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男人。
“啊！！”
心虚的男人被吓得夺门而出。
离开居民楼的姜念问池唐:“你有特殊体质。”
池唐眉头微皱，喃喃道:“特殊体质？”
很明显，池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竟然还有池唐不懂的。
心里美滋滋的姜念开始给池唐科普道:“人死后会形成微弱电波，而通灵人的体质能和稳定较强的灵魂电波发生反应，我和你都是通灵人，所以能看见灵魂，就像刚刚那样。”
“我的师父是云海观观主，他也是个通灵人。云海观知道吧？就在天门山，他还教我清除灵魂的道家山术，厉害吧。”
越说越让姜念骄傲。
没想到有一天她这样的差生给池唐这样的优等生讲课。
池唐垂眸，沉思道:“难道只有通灵人才能看见人死去后的灵魂吗？”
想起在云海观学的知识，姜念回道:“如果灵魂的执念强到无与伦比的地步，那么它电波强度大的就算没有特殊体质的人也能见到灵魂。”
“你不怕吗？”
“当然怕啊，可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师父和师兄，还有整个云海观。”
突然，姜念迸发一个想法。“这样吧，我教你道家山术，你帮我补习怎么样？”
她真的很想去滑雪。
“没必要。”
池唐转过身，说的没有一点儿留恋。
“喂，你真的就不考虑！”
“说了没必要。”
姜念站在原地，叉着腰，忍不住想池唐这人简直像个臭石头。
山城的六点，人潮滚滚。
昏黄路灯下，买完菜的女人一手提着菜一手抱着小孩。
这条小道大多数的路灯坏了，物业也没钱修。
两旁行道树投下黑黢黢的影子，风吹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女人抱着孩子安静地走着。
前方路途昏暗，又有蜿蜒向上的楼梯，她觉得双手忽然酸软起来。
这般疲累的人生，她真的需要吗？
要不离开这世界吧！
女人越想越沉浸，仿佛下一秒就可以选择自尽一样。
突然，她的头顶投下大片晃眼的光。
紧接着路灯一盏盏亮起，光影温柔地落在女人脚下。
女人揉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坏了的路灯在这一秒突然亮了起来。
过了好久，她的眼睛酸疼，低头对怀里的孩子说:“宝宝，看来是爷爷一直在我们身边保佑我们呢，我们得坚强起来。”
仿佛有了力气般，女人抱起孩子一步一步，坚实有力地走向眼前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