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暧昧的夜晚
清冽的翠竹摇曳在身姿，红衣少年背手而站，棱角分明脸上挂出纠结的神情。
“刘国这六年内忧外患，总有小国危及边疆国土，本将军也不惯着他毛病，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
庭院内的石桌上，沐香坐着刺凌月站着，望着院子里笔直的竹林，心中的思绪才有了寄托。
平川与沐香相隔一个椅子，弓着背，怯生生的样子。
“即便这样，土邦那群部落，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停侵犯，土邦、达目、黄达寺等诸多部落联合在一起，绞杀刘国将领。”
“即便他们人不多，也可将刘国围起来。”
想起多年征战的生活，将军皱起眉头，这还是沐香第一次瞧见暴躁将军，露出为难的神色。
“世人皆知，萧国、刘国、燕国三国鼎立，可也是不可撼动的大国。谁知排在前面的萧国没事，后面的燕国没事，偏偏将矛头对准刘国。”
空气中传来磨牙声，沐香看向红色身影，对面的他一定很愤怒。
瞧着刺凌月背影，沐香问道：“那你知道小部落为何联合起来，攻打刘国吗？”
她成长的村落只能算上萧国分支的一部分，还没有县城大，常年征战、被小国联合维打的日子，更是无法想象。
有时就是这样，即便村落里经常有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到县城也让她感到不小的变化。
村落里的百姓到底还挂念着对方，不像县城人人都算计自己的，大部分恶意，都是沐香在这看到的。
而这也要归功于刺凌月与宸王，若不是他们，还真无法想象遍体鳞伤、屈打成招是什么样子。
刺凌月摇摇头，对上与他同样疑惑的沐香：“我若知道，就算一死也会将他揪出来。”
“不管老虎还是狮子，本将军都不怕与他一战。”刺凌月昂首挺立，眼中放出肃杀的光芒，“怕只怕，一只狐狸钻进老鼠窝、蚂蚁窝、蜜蜂窝，搅得群狼心神不宁，待精疲力竭之时一网打尽。”
沐香点点头：“终于理解，刺将军的部下为何都是肿眼睛了。”
刺凌月的鞭子让沐香印象深刻，除此之外，便是俊俏脸蛋上浓重的黑雾。
眼睛在他身上打量，沐香瞧着，浓密的眉毛，眉尾处细直斜上，英气又夺目，黝黑的眼睛虽然被眼睑下黑雾所抢眼，恰到好处的清冷气质，总会先于外表闯入。
刺凌月的眉眼虽不是上天精心雕刻，可一样用了心思，即便在浓重的黑眼圈之下，仍是光彩照人。
特别是他跋扈时的样子，眼睛炯炯有神，眸中的光亮，竟比太阳还要火热几分。
“只可惜将军解不开的谜题，我也爱莫能助。”沐香叹了口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沐香虽同情刺凌月的遭遇，却也没有能力帮助：“刺将军好歹有能调动的军队，及征战沙场的经验，可我什么都没有，不过那几分徒有虚表的机灵罢了。”
对自己的能力，沐香还是很知道的。
前有出神入化的哥哥，后有宸王刺凌月，这些人中她哪个能比上？
而且明显的一点是，刺将军势力都无法触及的东西，她更加做不到。
刺凌月坐在椅子上，那双时刻充满神采的眼睛，看着沐香：“你可以，只要你愿意帮忙。”
“我”沐香张张嘴，很为难。
怎么就说不通呢？
也不是她不帮忙，实在是刺凌月的忙太大了，超出沐香能想象的范围内。
刺凌月可没因沐香的迟疑而退缩，眸子的光亮更甚：“我可以将刘国这几年经历的，全部内容讲给你，什么都不用做，听着就好，有想法了说给本将军听，没想法便继续听本将军讲。”
虽是黑夜，刺凌月的眼睛却闪闪发亮，这超乎寻常的光芒，晃得沐香亮眼。
恍惚之间，竟生出回光返照的感觉。
生气的脸逐渐变淡，转而换成焦黄色肌肤，凹陷的眼眶，疲惫的神色，及怎么睁都睁不开的眼睛。
沐香知道，或许眼前看到刺凌月，未必如他看起来那般。
将士们如此，他这每场战役都参加的将军，又怎么会精神？
“刺将军平时喝什么药吗？”
“嗯？”闪光的眼眸愣了一下，没想到沐香会问这个。
刺凌月还没来得及回答，被晾在一边许久的平川说话了。
“上次见一个士兵，往刺将军房间里送什么滋补精气神的药。”平川回忆了一下，偶然听到的，名字与功效记不清了。
“不说话你会死吗？”刺凌月暴怒的声音传来，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被说了出去，不生气才怪，“还是你现在就活腻了？”
见刺凌月从腰间拿下鞭子，平川再一次怂了，躲在沐香身后，向他求饶：“将军饶命，小的才说话啊！”
看他多老实，将军说话时从不插话，直到将军不知道怎么答话，他才替将军解答。
“将军小人对你是一片苦心啊！”平川探出脑袋，振振有词，“您不知如何答复，是小人帮您说了话，就算您不感谢小人，至少也不该拿鞭子威胁要了我的命啊！”
平川想不明白，说话也直，话赶话直接问出来。
刺凌月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眼睛里射出刀子。
平川虽躲在沐香身后，可早已被将军射死在这。
他以为这是好心，刺凌月当然不认，哪有将人短处揭出来，还炫耀着自己多么善解人意？
“哼！”刺凌月一甩鞭子，“看在军师的份上，饶你一马，你且珍惜，在世上仅剩的活头吧。”
想了想，刺凌月再次坐下。
他虽暴躁，可也有脑子，在沐香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面前打打杀杀不至于，与其有那时间，不如想想办法。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不仅乱还很平，哪怕有一丝想法冒出来，他都会在短暂的思索后，将它作为上天的指引，做出来。
思索之后发现脑袋白长了，没办法，只好病急乱投医，简单粗暴。
沐香嘴角抽动，感受到刺凌月，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
怪不得要找她，怪不得在深夜要与她闲话家常，原来是没处说出了。
别的不说，光看他对平川容忍的样子，便可知道刺将军身边，也没剩下什么可以出谋划策的人。
而刺凌月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忍下来，看着平川发出警告。
平川瞧了瞧头顶的月亮，坐了一会，时间便到亥时，亥时正好是休眠的分界线。
对于没什么征战经验的平川，睡眠质量，自然是刺将军不能比的。
单纯的平川，眨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睛：“将军你看时候也不早了”
他这是要走了？刺凌月寻思着。
“你与沐姑娘闲话家常，聊得是那样投缘。”平川看向沐香，刺将军的眼睛比花生还大，他怕都看几眼吓到自己，“而碍事的下属，实在不该继续在这打扰主子，您看”
所以还是要走。
平川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刺凌月将手抱在胸前，琢磨这厮的能耐也就如此了。
说完，果真不出他所料。
“滚吧。”
沐香眨眨眼睛，她也不懂，平川与将军说话，为何要看向自己。
这领导下属的关系，有点复杂。
得刺将军指令，平川如释重负，对着沐香长松一口气，转头笑吟吟的看向将军：“长夜漫漫，还请将军早些休息。”
见刺凌月没答话，脚底抹油，找到机会就开跑。
话既已经说出，也就不用等完全点头了，该走就走，下脚可千万别软。
“不对，他刚刚说什么？闲聊？”
人走了半天，刺凌月才寻思过味来。
平川刚才的用词，显然是没能理解，这场谈话开始的用意。
沐香瞧他后悔的表情，笑起来：“刺将军操心的事还真不少。”
瞧他一副，想把平川抓回来教训的样子，沐香很无奈。
操心的事虽多，可也能有精力去应付，也挺好。
“宸王？”
“宸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可千万不要瞎想啊！”
“宸王你听小的说，刺将军没在屋，就沐姑娘一个人在庭院待着。”
平川没走几步，声音便传过来。
从他的声音中明确指出了一个人，暧昧的话语，让刺凌月额头上的青筋再次跳起。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他真后悔，刚才为何没一鞭子将他送进土里。
声音一句句往耳根子钻，被平川挑战一天脾气的刺将军终于忍不住了，在脸色黑到极点时，喊出声来：“平川，你死定了！”
话音刚落，看见沐香捂嘴的表情。
表情像镜子一样，映射出了他的心情。
糟糕，刚还有时间离开，自己这么一出声，不坐实他在沐香院子里。
沐香思考了一下，凑近刺将军：“要不我就跟宸王说，我学了变声术？”
看吧，他就说沐香能解决问题。
可现在用这个理由，还能管用吗？
沐香学着刺凌月的声音说话，娇柔的女子，如何将声音变得和暴躁将军一样呢？
这可难坏了她，偏偏越着急还越出错。
前几回，沐香觉得还有那么丁点像，这几次，哪还能听出刺将军的影子。
“要不你再说两句？”
见刺凌月没有答话的意思，沐香又练习起来。
试了十几次，还是不像，脚步声渐渐逼近，只好用另一个法子：“不然，我跟宸王说他听错了。”
刺凌月眉头一挑，宸王听错，这可是最好笑的笑话，谁听错宸王都不能听错。
“哎，我说你也别挡路啊！”
“宸王殿下要进去瞧瞧，将军在就在呗，你慌什么啊！”
尖锐的女音传进来，沐香刺凌月互看一眼：“怎么还有花离的声音？”
刺凌月耸耸肩：“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心里估摸着，按照宸王的性子，肯定得来，平川又是一张没把门的嘴。
本就是找沐香出出主意，两人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偏生在他嘴里像做了什么一样。
而且那个花离，脑海浮现出，胭脂在脸上分布不均的样子。没办法，印象不好，脑海中的样子也自然不会好。
见着刘宸进来，刺凌月先一步吩咐：“一会你来搞定花离，我让平川闭嘴。”
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