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表白
“青姐姐有喜欢一个人吗？”
沐香将青瑶请进房间，门开着，凉爽的徐风吹进来，桌上摆好笔墨，青瑶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宣纸。
“该如何将心意传递给他呢？”
小脸揪成一团，在青瑶的印象里，她都是亲和友善的，像这般苦恼还是头一次，不由得更加感兴趣。
青瑶瞧着拿着毛笔，不知如何下落的沐香，惊讶的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她在沐香身边服侍，每日都如昨日般欢喜，却在晚上多愁善感，叫一个人都会为她突然的转变，感到惊讶。
沐香点点头，水眸中闪着光亮，饶有兴趣的看着青瑶：“姐姐不如猜猜，我喜欢的是谁？”
“嗯？”这么一问，青瑶有点不好意思，猜谜她不擅长，但可以试试，“沐小姐喜欢的人，我认识吗？”
得到沐香肯定答复后，青瑶思索起来。
“最近喜欢，又是刚认识的”想着想着，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脸。
刚生出的好心情，瞬间一空。
沐香身边的男子本就不多，又是今天生出的喜欢，很明显答案只有一个。
青瑶摇摇头，她宁愿沐香喜欢更优秀的男子，也不愿她与自己心悦同一个。
她瞧着沐香，姑娘生得伶俐，面容也姣好。
鹅蛋脸，双髻盘发，白玉簪左右一对，随着她的苦恼而一摇一摆，正如主人般，时而睿智，时而机灵。
面色白皙，光洁的皮肤，像是能拧出水来，若是叫她与这样的人竞争，叫勉强与清秀搭边的她，如何自处。
少女莞尔一笑，从宣纸底端拿出一张提前写好的情书，大声念出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从见公子第一眼起，小女子便不能忘怀，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思索良久，才打算将心意说与公子，小女子对公子的喜欢天地可鉴，若公子能回之喜欢，往后余生，我必将携手相伴。”
沐香一字一句的念着，声音婉转，又不失力道，处处透露女儿家的风情。
青瑶听得入迷，结束许久还沉浸在美好的氛围中。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不仅是淑女相求，才子也令淑女心动。
若真的能携手，该有多好？
可表白，是男人的权利，即便心生爱慕，却只能将其放于心里。
这便是爱可悲的地方，想起她爱而不能言的境地，青瑶叹了口气，清澈的瞳孔渗出重重的失落。
她竟如此可悲。
小手在青瑶眼前晃了晃：“这词写的如何？”
“好词。”青瑶回过神来，“小姐确实下一番功夫。”
沐香的眼睛乌黑有神，从青瑶进屋起，她便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
嘴上不承认倾心河雷，却在怅然若失的面容中暴露了。
明确心意后，沐香准备下一步行动。
眸子眨了眨，溢出的光在青瑶身上转一圈：“那便拜托姐姐将信送给他。沐香自幼胆小，在心仪男子面前更是不敢言语，索性心意可以放进信里，以表相思。”
青瑶没说话，复杂的神色看着沐香。
将信折叠放入信封，沐香拿起笔墨，打算在信封处写上心仪人的名字。
可写谁好呢？
沐香用笔抵着下巴，冥思苦想一会，瞧见青瑶如土灰般的眼睛动了动。
河雷。
名字还没写完，光是将水字旁勾勒出来，便感到屋内空气停滞了几瞬。
这当然不是她这个‘春心萌动’的姑娘造成的，青瑶后退一步，撞到烛台。
好在有了清晨的教训，即时反应扶了过来，否则蜡烛落地，屋内的火着起来，便是大晚上的灾祸。
沐香抬头，望着努力向她展示平静的青瑶，不明白她为何这般隐忍。
心爱之人被其他女子表白，还能气定神闲的站在这。
要么就是太爱，要么就是爱的太压抑。
假装不知情的，将信送到青瑶面前：“那就劳烦姐姐了。”
青瑶靠着烛台，将身体重量放于身后，眼睛死死的盯着信封，将刺眼的字，刻于心底。
“姐姐愣神，可是因为喜欢他？”
“清晨见姐姐与他说了不少话。”
“若是喜欢，妹妹便成人之美，这信上并未署名，将她让给姐姐也并无不可。”
眼睛乌溜溜的转着，这便是她想的主意。
青瑶不信任她很正常。
她们未有过往，相处也不过几天，而心动之人，又是非常私密的事情，选择放在心里是情理之中。
可沐香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别的也许不在意，帮人说媒，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只要见到有情人，就像迷路的鸟儿，找到栖息的窝，星眸放光，想要将心意互通，相伴一生。
青瑶瞧着面色如常的小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便是喜欢，喜欢的人，也可以让？
“不喜欢。”青瑶顾忌着卑微的面子，一口回绝。
“青姐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沐香拿着信，在青瑶面前晃晃，希望她能改变心意。
为了方便推进两人关系，她特意没写名字，这样河雷就会以为是青瑶送的，青瑶也正好借此机会表白心意。
青瑶固执的摇头，将头扭到一边，化作眼中钉不愿再看一眼：“信，我不会帮你送。你喜欢就自己送吧。”
见她比想象中的固执，沐香将信收回手里，瞧见在门外把守的河雷。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临走时，厚道的问一嘴：“青姐姐希望我送去吗？”
青瑶：“……”真是往人身上捅刀不嫌疼。
沉默半晌，沐香没有等到答复，青瑶的眼睛死盯着地面，半天都没吭声，她也只好顺着计划走出去。
打开房门，河雷站在不远处，沐香小步走去，河雷也是善谈之人，两人背对青瑶，熟络的聊起来。
期间沐香的笑了几次，信却一直老实的躺在袖中，直到进屋，沐香都没有拿出来。
河雷与她说起，入府前的经历，天南地北最终在这里定居，沐香听着有趣，对自在的生活也向往几分。
回来时，屋内一片黑暗，沐香挠挠头，她记得走时房间是亮的。
“青姐姐——”
“哼！”
瞧了半天，终于看见那双铜陵般的大眼睛，沐香习惯性的打起招呼，却听对方冷哼一声，人走了。
看着她难受，却硬撑着的背影，沐香感叹：“原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如此嘴硬。”
睁眼，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床上的小人想要再睡一个回笼觉，突然想到什么坐起来。
申时的天空，依旧黑暗，但她有心里的烛火，对于要做的大事，自然得小心计划。
将时间用在睡觉上，岂不是错过了好时机？
“县爷身子虽好了不少，可依旧下不来床，就算我做出了事，也得等明日才能收拾。索性我不如抓住机会，做件大事，也不枉我为红娘一场。”
沐香计划着，昨日她明着暗着表明心意，青瑶看出来是一说，却未有表示。
冥思苦想一夜，推测她该是所有姑娘中最害羞的一位，虽不知胆怯来源于何，但若在明面上问肯定得不到收获。
想着想着，一个主意便诞生了。
沐香摸着下巴：“危险是危险了点，可也不能辜负红娘身份，既然姑娘们如此信任我，定会将佳偶撮合在一处。”
以她的经验来看，青瑶河雷这一对，很有可能会在一起。
与花离向红蓝不同的是，前者更像是单相思，而这对彼此喜欢。
青瑶喜欢河雷，细节可见，河雷又不排斥青瑶的帮助。
愿意与她说话，在青瑶递来帕子时，也愿意接受，并时不时拿来擦汗，两情相悦，才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沐香也决定做两人爱情路上的小天使，推动青瑶发现、正视自己的心意。
“好，就这么办。”
天色转亮，沐香坐在床上一个半时辰，冥思苦想终于在能力范围将计划完善。
青瑶在花池边发呆，整个县府，睡得最不好的便是她了。
一想到，喜欢的人被其他女子捷足先登，她的心就七上八下。
心里难受，偏偏嘴上还说不出什么来。
之前对沐香印象一万个好，如今也全归于零。
清零之余，还多了几分记恨，谁叫她喜欢的人，偏是河雷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却很诚实。
在猜到是河雷的那刻，心脏骤停了几秒。
在瞧见沐香将河雷名字写上的那刻，强忍住撕信的冲动。
当然机会也不是没有，在被问是否喜欢河雷时，好强的她，口不对心又给否定了。
马上便尝到恶果，两人虽背对着她，谈笑风生，这对豆蔻年华的少女是多么残忍。
沐香如轻铃般的笑声，回荡耳蜗。
再瞅瞅浑身脏兮兮，被汗渍浸湿的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比性。
叫一个男人，在她们之间选择，都会倾心沐香。
越是这样，青瑶越是紧张万分，真的好怕如她想象的那样。
内心的自卑，作祟着嘴硬，代价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今日青瑶特别没动力，往常的她，这个时间已经从小路将热乎的饭菜送过去，哪像现在脚踩棉花、虚浮无力。
大脑空白不说，还走着走着上了大路，即便知道厢房两位小姐，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等早膳，也不想加快一步。
她没有被喜欢的男子拒绝，只是见到比自己优秀的女子，凑过去表白，失去了理智。
“青瑶你怎么还在这？”
“嗯？”
沉浸在思绪中的她，缓慢的挪着步子，却被同是丫鬟的江云奚打断。
见她眉眼里毫不知情的样子，不屑的白了她一眼：“县爷前日不还夸奖你手脚利索，怎么连看护的主子逃走都不知道？”
“逃走了？”青瑶哪里想到会有这出，也就今天磨磨蹭蹭不想进去，结果偏偏出事了。
“是哪位主子？”说话间，青瑶的脑袋快速的转动着。
她接触两人的时间虽不长，可她们也算是安分守己。
特别是沐香，偶尔还能聊两句，想起花离跋扈的嘴脸，青瑶生出几丝厌恶。
心里断定，两人中若是有歪想法，也是她带的头。
“是不是叫花离的，带头从厢房逃出去？”虽是问话，青瑶却相当肯定。
江云奚一记白眼送过去：“看来你连伺候的主子都不了解。”
“花离毫不知情，跑的人只有那一位主，叫什么来着了？”江云奚回忆着名字。
青瑶只觉轰隆一声，天都要塌了，费力的说出名字：“沐香。”
“对，就是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