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经妮妮这么一哭, 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妮妮爸安抚着妮妮想抱她到外面去哄。
妮妮扯着池柠的裙子不撒手，谁来碰都不愿意, 抽抽搭搭的小模样好不可怜。
池柠见此就说带她去洗洗脸, 换来妮妮爸妈一脸感激。
吃饭的地方在大型商场内，池柠拉着妮妮的小手到商场洗手间，蹲下身替她擦拭哭花的小脸蛋, 轻声问：“妮妮想去哪里玩吗。”
妮妮扯着哭嗝儿摇头。
池柠只能带她去买了两根棒棒糖, 坐到商场角落陪她。
妮妮沉默好久才说：“我是不是，很讨厌啊。”
“哪有，”池柠拆了糖纸将糖递她, “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妮妮捏着糖棍，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皮鞋, “大人总说小孩子不懂事, 可是我们很多东西都明白。”
池柠摸摸她的头，想起自己小时候，嗯一声表示理解。
妮妮难过道：“我不是爸爸亲生的, 他们现在终于有了宝宝。”
这话的信息量让池柠愣了片刻，一时不知怎样安慰。
在这方面她向来不擅长, 憋了半天只能道：“但他们都很爱你, 以后还会多个宝宝一起陪你。”
妮妮哼一声说：“我不喜欢你。”
池柠不太理解现在小孩子的脑回路，还在思考刚那句话哪里说错时, 就听妮妮道：“但是, 你今天帮了我, 你是个好人，难怪哥哥会喜欢你。”
突然被发“好人卡”的池柠一时哭笑不得。
“我不想哭的，但是我没忍住…”妮妮翁声, “我不想变成哥哥那样。”
池柠认真看着她。
“姨父不喜欢哥哥，喜欢另一个姓季的哥哥，姨母对哥哥也不好。”
“哥哥小时候养小猫，耽误学习就被姨母丢了，哥哥找到的时候它快死啦，然后哥哥再也不养猫了。”
很多事她都是偷听大人说的，大人们聊天很少避讳小孩子。
池柠想起上次玩酒桌游戏时秦桉说的话。
想起他那些年的顽劣，也许是到了叛逆期，也许他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跟大人叫板。
孩子无法彻底憎恨父母，也无法继续忍受精神上的暴力，只能选择自我毁灭的方式报复。
“妮妮这么了解哥哥呀。”算算年纪，秦桉小时候，这小姑娘还没出生呢。
妮妮犹豫片刻下定决心般表明心意：“我喜欢他，有关他的事我都知道！”
她说得坚定，眼里有光，明媚了令人昏睡的午后。
小姑娘的直白坦诚令池柠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也有点喜欢你，所以你们在一起我不会不开心了。”
池柠轻刮她的鼻子，“那你可真容易被收买，长大后别被人骗啦。”
妮妮吃着糖含糊道：“我才不会。”
·
秦桉耐着性子推杯换盏一阵才借口去洗手间。商场这一层都是餐饮，同层有两处洗手间，他就近原则，在洗手台外间坐了一阵没见着人，出来时遇到前来的母亲。
“跟我过来。”云青领着他到这层角落，这边没人，身后门店又换了主，装修还没开始，整个门店围了层广告布，是要新入驻一家网红连锁店。
“脸上身上怎么回事。”她微蹙着精心画的眉。
“喝了点蜂蜜。”
“蜂蜜？”
“过敏而已。”他满不在乎，逡巡底下楼层。
“你和池柠怎么回事？”
她早想问的，奈何之前人多，只能撑着做面子功夫。
秦桉环臂背靠旁边柱子看她，“在一起了，就这样。”
“你们不合适。”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是我不配还是她不配啊。”他语气越发不耐。
“你也别跟我吵，”云青淡声，“我也是女人，我看得出来，人家心里没你。”
本想自己做了这个恶人，哪知这小子还这么一根筋，非要逼她说实话。
秦桉冷笑：“那你们当初为什么招她来，就为了利用她让我好好表现讨你男人欢心是吧。”
“我是个母亲，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材，我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别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只是为你自己而已。”
“你给我站住！”高跟鞋急促的声音跟着他。
“你看看你什么样，要不是池柠，你现在不知道靠家里关系在哪个国家的学校混日子，天天就只会吃喝玩。跟季深比起来，你不是废物是什么？别说你爸不喜欢你，池柠那样的好姑娘不喜欢你很正常！”
云青也是气急了，一边气自己苦心维持多年的家庭就快要四分五裂，一边又气自己以前对秦桉不够上心，导致他现在这样离经叛道不服管教。但谁又能告诉她站在她这个位置究竟怎样才能够做得面面俱到。
看着秦桉远去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作为妻子作为母亲都失败。
秦桉在商场二楼找到池柠时，调整了下情绪才过去一把拉住妮妮手臂对池柠道：“等我两分钟。”
小孩心思敏锐，觉察到他心情不好，特别是走到姐姐看不见的地方后，他的眼神像要吃小孩一样。
她抿着还未化完的棒棒糖没敢吱声，直到他将她丢给自己父母后作势要走，她才鼓起勇气跟他说了句哥哥拜拜，对方头也没回。
下午的航班，秦桉跟池柠沉默一路飞到首都，快要分开时，秦桉叫了她一声。
“池柠。”
池柠回头。
恰逢一阵风，刚打扫完的路面又飘下叶来，她抬手将挡住视线的一缕头发别至耳后。
两人在嘈杂的街道对视，身畔人流如织。
他似有什么话说，最后却只是盯着她看，眼里压抑着长久堆积的情绪，最后随风一并消散，归为平淡。
今天的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那种状态只维系了片刻，不待她琢磨，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
他插着兜，无所谓地笑：“不要想我。”
池柠还未搭话，他便利落转身，单手举过头顶，懒懒挥了两下。
少年的脚步越来越快，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几近黄昏的街道和密集的人流里。
池柠久久驻足静立，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有片刻的恍惚。
那天以后秦桉像是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
微信再没他小作文般的问候絮叨，微博朋友圈也没了任何动态，她又恢复到以前心无旁骛认真学习练舞考试的日子。
到了九月的尾巴，《舞》已播至总决赛。总决赛经剪辑时长分三期播出，每周六放一期，硬生生从九月底播到国庆节最后一天才结束。
这三周每周六周日节目相关的内容都会连着上热搜，话题中有他们的舞台纯享和个人cut，其中点击率讨论度最高的是池柠跟黄樱开场的那支《情》，青白蛇之间的张力令人拍手叫绝。
黄樱把卫视官方发在字母站《情》的舞台纯享分享给池柠并叫她一定开启弹幕食用。
池柠还没看这期节目，见她发来顺道点开看，开头弹幕全是：再来亿遍——
【爱死了爱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直女姬叫！！！】
【百看不厌，好带感】
【表情身段都好牛】
【姐姐们太美了太美了】
【线条好绝啊】
【高能高能！】
【柠柠子a爆！！！！！！！！】
【好妖娆】
【这场不是神仙，都是妖精！】
【给个姬会求求】
【真爱不分性别！姐妹们我先磕为敬】
【我已经脑补出十万字百合文】
【太太们求产粮求指路！】
【开头见！】
池柠刚看完，黄樱又给她分享了一个视频。
是字母站up主混剪的她俩，up特能抠细节，每段还给配上字，弹幕评论一片橘势大好。
池柠很确定自己对女孩子没有那方面想法，好在up这种剪配是让人舒服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好的友情及她们同为舞者的惺惺相惜，她一时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中途还喝了口果汁。
哪知这短短几分钟的小短片故事性极强，进度条到后面还给安排了第三者。
池柠没想到已经有些时日没出现的面孔会在一个混剪短片里蹦出来。
总决赛秦桉弃票时，up给他心声配字：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我……
接着就是他面无表情坐在那说弃票。
剪辑特写停留在他的眼神，up又配字：冰冷的恨意
池柠呛了一口水，眼泪差点咳出来。
就在这时，黄樱又发来一张截图。
池柠点开，是微博超话：樱柠。
当前o8。
黄樱：看见了吗！我在前面！
池柠不大懂这些东西，敷衍回复：厉害。
黄樱猜她不知道意思：好像cp超话名前面那个都是攻！
“……”
这年头，cp的热度不容小觑，cp粉的战斗宣传力度极大，连夜将她们送上热搜前三。甚至已经有很多人追问她们有没有舞剧巡演想看现场。
节目还推出会员版，里面有一些未播小彩蛋，最后还有关于主持人的采访。
主持人说：“其实参加这个节目让我特别感动，深刻了解了他们的圈子，倾听每个人的心路历程，见证他们在台上每一次的成功或失败，欢笑和泪水。每个舞者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印象最深的是池柠在跳《告别》那一场脚韧带伤了，当时现场几乎没人看出来。坐了好多天轮椅差点因伤退赛，但她还是坚持在身体能接受的情况下合理编排完成总决赛两支舞蹈，还让大家不要将她受伤的事传出去。”
“最后一路跟下来，我认为我们节目赛制对选手们来说强度算是偏大的，时间紧任务重还要配合宣传点映等工作。如果有第二季希望我们能在赛制上进行一定调整，让舞者们身体能得到充分休养，呈现更好的舞台。”
总决赛最后一期结束时，这个采访才在会员版里放出来，引得大家纷纷在这段采访下感叹，还有很多人回到决赛重刷观看留言。
【太感动了】
【天呐韧带伤了走路都不轻松吧】
【泪目，宝藏节目宝藏选手们】
【每行都不容易，舞者也好辛苦】
【天啊心疼死我了】
【舞者精神厉害】
【重刷来了，看着就好痛】
【看完采访现在六刷回来看就忍不住心惊胆战的】
【好害怕女鹅的脚呜呜呜】
【受伤了吗，真没看出来，好稳好厉害】
【把我心疼坏了姐姐哭哭哭】
【独脚舞这一段真的神仙】
【看得我好紧张，没想到姐姐带着脚伤跳的】
【姐姐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受伤应该是不想大家看她跳舞的时候提心吊胆，希望大家能专心欣赏她的舞而不是惦记她受伤心疼吧】
【了不起】
【粉了粉了，舞蹈界都是什么神仙啊】
【以后一定会成为非常厉害的舞蹈艺术家的！】
【竟然没有第一名！？】
【这什么特邀嘉宾真狗啊，虽然你长得帅，但也不能这么虐柠柠吧！怒】
【意难平，如果池柠没受伤，冠军应该是她的】
【不是，本来两人就闹绯闻，秦桉要投了池柠强行改变结果，那你们是不是又要说黑幕啊，乌鱼子】
【有一说一，江之生全能实力摆在这，第一毋庸置疑好吧】
【别引战，都是非常优秀厉害的青年舞者！】
【舞种不一样，一个节目没必要这么较真排名，他们都很互相欣赏认可对方的】
【两位神仙什么时候能合作，我一定买票进剧场！】
【看哭了，都是榜样啊】
节目方才落幕，热度尚未褪去，参赛选手们基本都有了很好的发展。
此时的池柠已经到了一个访谈节目的休息室，化妆师正为她上妆。
自《舞》播出后，各种商务活动邀约从未停止，她鲜少上微博大号，只在简介留了邮箱，便于自己筛选处理消息。
邮箱收到最多的就是各大经纪公司签约和偶像选秀节目的邀请还有五花八门的采访和直播带货等等。她只在众多采访里挑了一家，早前约好时间今天正式录制。
这家深度采访以犀利著称，最有看点的就是采访的人很敢问，甚至不会给被采访者任何提纲，直接现场应答。因和那些商业互捧性质的访谈完全不一样，满足了吃瓜人士以及群众对这些名人真实面貌的好奇心，热度非常高。
虽然不少知名人士都在这家采访里翻过车，但还是有很多人争着上采访。不为别的，就是每当有人炒人设博头条时，评论无一例外都会出现那句：有本事上《一对一》让严忆老师采访。还有人说：没被严忆老师采访过说明还不够出圈。
池柠从几年前就开始看严忆的访谈，她在挖掘人性这方面很有一套，真实的人在她这里会吐露心声聊得投入，虚假的人在她面前如坐针毡满脸尴尬。她提问精准一针见血，从她的每个问题可以看出她在每次采访前都有对被采访人做足功课。
一个整齐的房间，两把椅子面对面，中间一张小桌，桌上两杯茶，前面驾着摄像机，就是整个采访的环境。
严忆端坐在对面，目光带着审视。
对方气场很强，有些像学生时代严厉的教导主任，池柠这些年经常在电视里看她倒也觉得熟悉，面色自如与她对视。
严忆：“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请你做这期采访吗？”
没有寒暄客套，这样的直入主题反到令池柠很快进入状态。
池柠想了想：“最近有一定热度和可以挖掘的问题。”
严忆：“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吗？”
池柠：“如果是这样，我应该排不上号。”
严忆：“这是谦虚吗。”
池柠：“不是，小时候觉得自己很一般，而且节目都会有化妆和滤镜，现在如果卸了妆皮肤也没那么好，不过我觉得我跳舞的时候很好看。”
严忆：“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会在意对方的外貌吗。”
池柠：“不在意。外貌这个东西会随时间流逝，吸引我的基本都是对方的才华和涵养。即使有些人外表没那么出众，但是他们在自己热爱擅长的领域会发光，非常吸引人。”
严忆：“对另一半有要求吗？”
池柠摇头：“我是不婚主义。”
严忆：“但是网上近日传闻你跟一个比你小的异性关系密切，甚至有人质疑你们正在交往，你对此怎么看呢？”
池柠：“我们认识，但不全是大家想的那样，我们现在没有联系。”
严忆：“你认为努力重要还是天赋重要。”
池柠：“都重要。很多领域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出头，它包括天赋条件甚至机遇多方面因素，相反光有天赋不努力也无法做到极致。像我们这一行，就算有再好的天赋再努力，身体一旦受伤严重，也只能退出舞台。所以我们都会很在意自己身体状况，该拼的时候拼，不该拼的时候躺平一下也没关系。”
严忆：“据说最近很多经纪公司都想找你签约，你有想过进娱乐圈吗？”
池柠：“我的目标不在娱乐圈。”
严忆：“我看过资料，你的母亲曾经是非常著名的舞蹈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你的目标也是走母亲的路吗？”
池柠：“小时候以母亲为榜样，也希望能超越榜样做出更好的成绩，我这一生都会为之努力，将我所热爱尽我所能传承发扬。”
严忆：“即使这条路比起光鲜亮丽的娱乐圈要曲折艰苦，甚至没有娱乐圈赚得多？”
池柠：“每条路都有自己的苦和难，我觉得钱够用就好，追求太多没有意义，热爱永远是第一位，因为爱所以不苦。”
严忆：“对于母亲的事，你现在释然了吗？”
池柠：“也不是释然，只是能更正确面对。如果她知道，也一定会为正朝目标努力的我而高兴。”
……
相较以往，这期《一对一》的访谈是最长的，剪辑出来都将近一个小时。
奔着吃瓜的群众和无感的路人们看完这期访谈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人美心善，成熟通透。更令大家惊奇的是“冷面杀手”严老师难得的温柔。
网上讨论度正高，池柠靠着《舞》和《一对一》圈粉无数时，却被一条八字微博炸了街。
秦桉v：是没联系，前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