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秦桉脸色稍霁, 嘴上却恶狠狠道：“不行，我得宰了那小畜生。”
池柠只听他将棒棒糖一口咬碎, 牙齿咯吱咯吱地嚼。
“行了，”池柠停住步子, “幼不幼稚。”
天上的雨转小了，她脚后溅起些泥泞。
秦桉跟着停下, 伞偏了偏, 怕她淋着。
池柠仰头看着比她高了近一个头的少年，“我得先走了, 你别跟着我了。”
秦桉张张嘴想说什么。
池柠看着他右嘴角下的小淡痣，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轻声：“去成为更好的人吧，秦桉。”
看过世界以后，不会再执着年少的惊鸿。
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谁也不是谁的附属。
秦桉沉默一会，不确定地问：“那样你会喜欢我一点吗？”
他有些迷茫。
像极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大人夸奖的孩子。
“至少我会欣赏你。”池柠不会轻易给谁承诺，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她对每个领域比自己厉害的人, 是欣赏的。
雨越下越小, 有消停的趋势。
秦桉不希望自己惹她厌烦, 不然那些更过分的事, 他早就做了。
他将伞和之前顺手买的蛋糕递给她。
池柠顿了顿, 没接。
秦桉轻哼一声说：“不拿我就继续跟着你咯？”
池柠接过。
细雨绵绵，落在脸上，丝丝凉意，极尽温柔。
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有她在的地方，他就看不见别的。
他知道，她是为他好。
“成为什么样的人，和我喜不喜欢你，没什么冲突。”
他小声说着，声音淹没在车水马龙。
·
池柠周日回京都时被秦立成叫着去了趟盛世娱乐总公司。
盛娱总部在市中心，整层大厦都是旗下产业，分独立影视制作，经济传媒，在线视频媒体平台等等，资源好到让混娱乐圈的人挤破头都想往里进。网上甚至还流传，没有盛娱捧不红的人。
池柠进去时，就看见不少明星跟自家经纪人进进出出。
她在看别人，别人也都在
看她。
池柠长相气质俱佳，进来时已经吸了不少睛，都以为是公司近期要签的新人，纷纷对她一而再再而三打量。
直到大老板身边的得力助理亲自下来接她，客客气气地带她直乘老板私人电梯通道上去。
现在正好是中午，公司福利很好，有专门的食堂，每天伙食丰盛营养。
吃饭时间总有小团体和八卦党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今天那个穿浅蓝裙子的美女，你们看见了吗？”
“见了见了，仙女本人了。”
“主要是她站在那里，我就只能看见她，绝了！”
“真人素颜都这么能打，目测观众路人缘爆好。”
“如果她混演艺圈，我无怨无悔给她剪一辈子片！”
“诶诶诶，主要是她跟秦总什么关系啊？”
“不清楚，以前没见过。”
“秦总哪个亲戚的孩子或者女儿？”
“不是吧，听说秦总就一个儿子来着。”
……
池柠坐在秦立成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看着他捣鼓茶具给自己斟茶。
男人手上戴着串九眼天珠，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茶香很快弥漫整个办公室。
池柠接过小茶盏，抿了口。
秦立成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池柠摇头：“我该谢谢您才是。”
秦立成叹了口气：“我这个父亲当得一点也不称职吧。”
他似在问她，又像是自叹。
池柠没办法评价，只是放下茶盏，问：“您为什么不能直接跟他说呢？”
她有些不太能理解秦立成的做法，明明关心在意，却总是不让人知道。在为数不多的印象里，两人还总是三两句就得吵起来。
“有些话和事不用摆明，你对你父亲不也是吗。”秦立成一双眼睛满是岁月的痕迹，看人的时候像是能一眼看穿人心深处。
池柠沉默。
因为是最亲近的人，很多话反倒不想多说，只是默默为对方去考虑，被误会也无所谓。
“说来叔叔也该谢谢你，要不是你，不知道他还要混账成什么样。”秦立成揉了揉眉心的褶子。
钱可以再挣，
儿子废了才是真的教不好了。
池柠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其实他……本性也不算太坏。”
比起她曾经听夏子清说起圈子里那些真正颠覆三观的人和事来，秦桉算是里面一股清流了。
“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咱们也算等价交换，不用觉得谁欠谁的。”
秦立成笑了笑，问她：“你要去参加《舞》了？”
“嗯，过两天就要去彩排。”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随时联系叔叔。”
“好。”池柠点头。
·
池柠回学校安心期末考试时，《舞》的官微已经将入围的60组舞者全部出来，青年大神舞者云集，节目未录先炒热度。
池柠沉寂多年，比起有漂亮履历和自带流量的选手们，她在里面充其量只是个小透明。
微博还是在她读附中时注册的，当时是为了关注一些自己非常欣赏的舞蹈家老师和编导们，互关了几个室友，粉丝现在也就堪堪一千，还是加上一些莫名奇妙的多出来的僵尸粉和不知道从哪里摸来关注她的人。
注册这么多年，一条微博也没发过，学校论坛里还因此传过她网上和现实一样高冷。
既然是舞蹈节目，那么舞蹈学校的学生们对节目的关注度是颇高的，岑芝赵禾宋宋几个看见《舞》的官微出了池柠时，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
她是什么时候背着她们偷偷摸摸去报名海选的？
池柠一身练功服，满身是汗的回寝室，三人立刻朝她围上来，拿着手机一个个开始盘问。
岑芝：“柠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去报的名？竟然不跟我说！太让我伤心了！”
“之前有一段时间了。”
“那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啊！”宋宋不高兴道。
赵禾：“对啊，哪有你这样的。”
三人纷纷指责她。
池柠张张嘴，说不出话。
宋宋星星眼看她：“我们好提前报名大众评审给你现场投票加油什么的呀！”
赵禾双手握拳打气：“顺便一起去吃个饭也好祝你旗开得胜一路披荆斩棘，拿第一，给姐冲！”
岑芝欲哭无泪：“
我还想去现场看我们柠柠仙女跳舞呢！我现在报名大众评审还来得及吗呜呜呜……”
池柠心底微松口气：“没事，最近安心考试吧，好像说7月22就能开播第一期，暑假热，在电视上看舒服点。”
她去洗澡时，几人在寝室开始小声讨论。
岑芝坐在椅子上，双脚欢腾蹬着：“我们仙女终于要上大舞台了，我好激动啊！”
宋宋问她：“其实，我一直挺好奇，她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以前桃李杯也不去，活动汇演全都不参加啊……”
岑芝其实也不太清楚，她之前问起池柠时，池柠当时脸色不太好，也没跟她说。
知道可能触及到什么，她就再也没问过池柠这件事了。
她挠头猜测：“可能是……聚光反应，舞台恐惧症？听说有一类人正式上台就抖得厉害，严重的还会晕倒。”
宋宋：“啊？不是吧，她一般考核什么的也能正常上呀。”
赵禾：“唉，别猜了，总之她现在能上台了就是好事，仙女出马，一个顶俩！”
寝室实际不太隔音，几人的交谈声透过水声传进池柠耳朵。
池柠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任由浴水兜头兜脸的淋着。
·
盛娱总部。
池柠走后，秦立成开始着手给秦桉挑选安排助理和经纪人，顺便按自己意愿给秦桉挑好了一部大电影男主角，剧本过硬，知名大导。
他主要是想给秦桉找事情做，再这么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下去，迟早得废了。
云青知道这个消息却是非常开心，明里暗里在秦桉耳根子边念叨，要他好好对待，做出点成绩来给他爸看看。
秦桉对于云青两句离不开要他在秦立成面前挣表现的事有些不耐，但因为是母亲，他强忍着没发作。
被秦立成强制叫去公司总部那天，太阳很大，秦桉坐在车里给池柠发微信。
秦：柠柠，在干嘛？
秦：今天好热，注意别中暑啊
秦：我今天来京都了，你还在考试吗？
秦：有没有空见见我呀？打滚卖萌jpg
秦：姐姐，我想你了！！~~
连发五条，没人回复。
秦桉心情瞬间更遭了。
手肘支在车门扶手按键上，冷着脸看外面。
这边又堵车，堵得心烦。
公司派来接他的司机余光瞥见自家太子爷这么大脾气，哆嗦着用手帕擦了擦脑门的汗。
一小时后，秦桉到了盛娱公司总部大楼。
恶名在外，他的到来让一群人有些胆颤心惊，怀疑内部是不是要准备洗牌。
秦立成临时有事，现在接待秦桉的是他的特助。
秦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看着特助给他介绍经纪人和助理。
经纪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很瘦，戴着无框眼镜，一脸斯文城府样，据说是业内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
助理是个女助理，微胖，面相却很凶，像个母夜叉，也是三十来岁，孩子都小学了。
秦桉想也不想就指着女助理道：“换个男的来。”
特助左右为难。
大boss亲自挑的，他无权决定啊！但这个小的又不能得罪……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外面传我好少妇那一口，”秦桉睨他一眼，“要被误会了，你负责？”
娱乐圈这种地方，再荒唐的事也能给你编得出来。
要被池柠知道，好不容易刷出来的一点好感度，又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