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苏品清前段时间找了个出名教学机构的英语助教工作，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碰到了和她同一班的林商。
林商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就出国了，走之前他问苏品清有没有出国的打算，苏品清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一直在学英语，我以为你是打算出国的。”林商惊讶道。
“我还是想留在这。”
留在这个还有关伊人回忆的地方。
一直以来林商一直把苏品清当作相识已久的邻家妹妹，由于她母亲的事他对她同时也多了份心疼。
只是此时，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很陌生的失落感。
但是这毕竟是苏品清自己的事，他不能干预什么。
苏品清很吃惊会在这里见到林商，很显然林商也很意外。
两人已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下课后自然去吃了顿饭。一问才知道，由于母亲生病，父亲工作太繁忙，林商决定休学一年回来照顾她。
“怎么会这样？”听说林商的妈妈病重，苏品清皱起眉头。
林商摇摇头：“其实是老毛病了，她的心脏一直不太好。”
“所以林商哥你现在就兼职做助教吗？”
“是啊，报酬不少而且还有时间去医院。”林商看着她笑了笑，“挺值的。”
两人又聊了些各自生活上的事，在餐厅待到了晚上快10点。
就在这时候苏品清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把手机调静音后翻了个面盖在桌面上。
林商一挑眉：“男朋友？”
苏品清停下夹菜的动作抬头，表情颇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怎么不接啊？”林商笑笑，拿下巴点了点她手机的方向。
“他很烦的。肯定又要啰里吧嗦一大堆。”苏品清的语气十分不耐。
今天是周六，苏品清答应顾放要回公寓的时间。她当助教的事已经跟他说过了，只是碰到林商以及吃饭叙旧太突然，还没有告知他。
难道是等她吃饭等到这个点？那是不是还是接一下比较好？
林商静静地看着她又把手机翻了过来，还没等滑动接听键，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大步走到了他们桌边。
两人下意识抬头，只见顾放一脸冰霜地盯着林商。
他手中拿着的手机仍响着轻微的“嘟——嘟——嘟——”的声音，不久后屏幕一亮，连同苏品清手中静音的手机一起，自动挂断了。
林商看着顾放，记忆仿佛瞬间回到了高三。
他还记得他。那时候这个少年也是这样站在他和苏品清的桌前。
瞬间的惊讶被林商很好地掩饰住了，他转过头看着苏品清，刚要说些什么，苏品清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顾放压抑着怒气扭头看着苏品清，低声说：“你一直没回来，我去培英找你了。他们说你早走了。”
培英是苏品清兼职的机构。
顾放的语气中有着难以觉察的委屈。
他不知道苏品清下班的时间，以为最多七八点，结果一直等到九点多还是没见人，本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怕她还在忙不方便，就直接去培英找她。
谁知道她早就下班了。
他从培英出来，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拨通她的电话，响了好半天没人接，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余光突然瞥见街边一家餐厅的落地窗上映着的熟悉身影。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注意到了坐在她对面的林商。
“我碰到林商哥，一起吃顿饭。”顿了顿，苏品清补充道，“忘记告诉你了，抱歉。”
这话在苏品清看来是她很诚恳的道歉，但是听在顾放耳朵里，是她的忽视和不在意。
平时他不会这么生气，这次不一样。
坐在她对面的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林商，那个从高中起就和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在苏品清对自己还横眉冷对的时候他们就很亲密了，她会对他笑，和他一起走，叫他“林商哥”。
沉默了好一会，年少时难以言说的不甘在脑海中闪过，顾放低头哼笑一声：“省得了。反正以后还有无数次，不想告诉就别告诉了。”
苏品清皱眉。
顾放几乎从没用过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更别说这话里的讽刺意味那么明显。
很奇怪的，她的情绪居然不是单纯的厌烦和愤怒。
还掺杂着什么，她也说不清。
虽然因为他不佳的语气苏品清有些不舒服，可是她并不想在这里跟他吵架。
这件事说到底也还是她理亏，多少应该跟他说一声。
可是外人在场，苏品清决定回去再跟他好好解释。
转头看了看往这边张望的服务员，她只能重新坐了下来，有些僵硬地说道：“那你先回去吧。”
听到这话，顾放猛地抬头看向她，愣了几秒又看了看一脸探究地坐在那的林商。
三人间沉默了一会儿，顾放突然轻笑着点点头：“好啊。我走。”
说完，在原地站了好几秒，见苏品清没什么反应，他终究是转身离开了餐厅。
顾放走后，苏品清沉默着夹了几筷子菜就握着杯子看向窗外，林商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气氛，于是主动提出结账离开。
苏品清那天回去的时候顾放不在。她还是头一次待在没有他的公寓。
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和他单独相处，她从来没觉得几个月看不见他有什么。
可是这一次，她头一次觉得还是希望顾放在这里的。
她或许可以跟他解释一下她跟林商的事。
可是他整晚都没有回来。
苏品清想，那就这样吧。
魏旭觉得自己很无辜。
医生说顾放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需要尽快进食，于是魏旭专门去医院外买了营养粥。可是，顾放的确是很老实地打针，却怎么也不肯进食。
“大哥，吃点啊，我辛苦买的。”魏旭坐在床边，无奈地挠头。
“死不了。”顾放淡淡开口，依然望着窗外。
“那可保不准，你听听你这气若游丝的声音。”魏旭翻个白眼。
他跟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劝了他半天，他怎么还是无动于衷？
顾放沉默着闭上眼，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魏旭自然是拿硬脾气的顾放没有办法，既然劝了半天他还是不吃，那就随他去吧，他不管这位爷了。
于是魏旭自顾自地吃着给自己打包的饭菜，边打着游戏。
坐了好半天，顾放伸手从床头拿过手机，按开屏幕。
微信置顶的消息还停留在她从桐城回来的前一晚。
再往前翻，从好几个月前开始，他们的对话窗口就只剩他的自言自语。
原来他早就被判了死刑。
因为太久没吃东西，顾放的胃里火烧一般的疼痛，可是相比于痉挛的心脏，那点疼痛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他无法阻止自己去揣测她的想法。
她知道了之后是怎么看他的？
她生气吗？还是冷笑？或者是很平静？
她会不会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说明是惯犯？
他不是啊。他真的不是。
他只是太慌了，慌到只能自欺欺人，慌到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就算她相信自己不是惯犯，又能改变什么呢？事情还是发生了。
根本，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是不是觉得他果然是这样的人？她是不是觉得他……脏呢？
顾放近乎绝望地闭了闭眼。
他知道苏品清对他的感情很淡，所以她对他的容忍度一定不高。正因为很清楚这一点，他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到了她的禁区和底线。
所幸一直以来他都没犯什么错，他也能感觉到苏品清对他的态度已经温和了很多，甚至偶尔会有些回应。
可谁知道，他一犯就犯了致命的错误。
别说苏品清了，这世界上有谁的女朋友会轻易原谅这样的事？
他究竟该怎么办？
顾放没有去通讯录里翻苏品清的名字，而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在拨号键盘上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输完了最后一个，却依然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他不敢。
魏旭打完游戏又对着顾放唠叨着让他吃饭，顾放仍然充耳不闻。那他也没办法，只好告辞说要回宿舍。
这人啊，真饿了就什么都好吃了，也不知道跟谁犟呢。他可仁至义尽了，不管了。
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天自己居然又被医院叫了回去，护士小姐姐甜美的声音说“你朋友又发高烧，这不吃不喝的，病情反反复复，别脑子真烧坏了”。
魏旭抓狂地揪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拿上外套就冲到医院。
顾放闭眼靠在床头，英俊精致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年迈的医生和端着托盘的年轻护士站在床边，唉声叹气地劝。
“年轻人，还是要吃点东西，不然好不透。”
“发烧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别到时候饿出病来了。”
“总反复不行啊，你昨晚上都烧得没意识了，这很严重啊。”
魏旭一进病房就听得脑袋大。
见病人的朋友来了，医生和护士让他赶紧劝劝，便先离开了。
魏旭走近顾放，听着他轻微到几乎要听不见的呼吸声，简直心态爆炸。
“不是，兄弟，你搞什么？发烧而已，你居然躺两天还又反复了？”魏旭恨铁不成钢，“你再不吃不喝，抵抗力可支持不了多久。”
顾放并没有任何反应。
“我说你有必要吗？不就是分手了吗，要死要活的。”魏旭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见他不接，愤恨地放在床头的矮柜上。
听到这话，顾放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却依然没有睁开眼。
魏旭一直观察着顾放的表情，此时突然如有神助地灵光一现。
“手机给我。”他朝顾放摊出一只手。
等了一会，顾放不理，他便没好气地“啧”了一声，说道：“给我啊，我帮你联系你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