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虽然汕合的工作时间是朝九晚六，但纪明斐只有每周休息日才有大块的时间置办家具和生活用品。她跟蚂蚁搬家似的陆陆续续忙了快两个月，才勉强收拾的可以入住。
从宿舍搬进新家的第一个晚上，纪明斐还因为兴奋过度失眠了。她买了一本崭新的日历放在客厅，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跑过去撕日历，只为从一天天变薄的日历本直观感受预产期倒计时。
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纪明斐发现她的小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平时穿休闲点儿的衣服还看不出来，但是穿紧身的牛仔裤就跟自助吃撑了一样，金属拉链随时要蹦开似的露在裤缝外。
“姐，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孙晓梅盯着刚进办公室的纪明斐上下看了一圈，“不过皮肤变好了很多，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是换了新的护肤品吗？”
“……”
现在的年轻alpha都喜欢这么夸人吗？她每天恨不得只用清水洗脸，黄瓜水保湿，哪里还敢乱用护肤品。
纪明斐顺口找了个理由，搪塞她说：“最近忙的天旋地转，可能有点浮肿。”
孙晓梅撕开咖啡袋倒进马克杯，起身去饮水机前接水，“周总去总部快一个星期了，怎么还不回来？最近感觉公司都要停摆了。”
王超一直低头看手机，听到孙晓梅的话，他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说：“你们没看总部刚发的公告吗？周总被调去其他地方任职了，汕合下一任总经理是上次来的那个褚总，可能这几天就会过来。”
啪嗒。
纪明斐手里的笔掉在桌上。
“…你刚才说谁？”纪明斐甚至来不及转身，对着还没开机的电脑屏幕问身后的王超。
“集团的项目总监褚玥，上次她不是来视察过吗？您还跟着去吃饭来着。”王超帮忙回忆道。
褚玥？怎么会是她！偌大的集团就再找不出一个人来当总经理了吗？虽然周耀民水平不行喜欢排场爱拍领导马屁还骄奢淫逸乱花钱让公司报账，他也算是一位好领导…吧。
现在申请调岗还来得及吗？人力资源部能批准吗？纪明斐突然就不喜欢小城市的安逸了…
…
总部。
项目总监办公室。
“老大，今天上午人事部已经把您调往汕合的通知正式发出来了，股东变更的手续也办完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给您订机票！”
褚玥发现她的助理最近好像特别积极的督促她去汕合，几乎每天都要来问一遍她的行程安排。
“你又憋着什么坏？”褚玥合上笔记本电脑，往椅子背上一靠，不怒自威。
小助理朝她伸出三根手指，殷勤讨好地说道：“小纪夫人怀孕三个月了，您可别忘了在汕合的小家哟。”
褚玥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纠正道：“是生物学母亲。”
小助理轻轻摇头，拿出自己不多的知识向褚玥科普道：“您又没有去基因库做捐献，一夜情生下的孩子那叫私生子…”
褚玥一记眼刀飞过去，吓得小助理立刻闭上嘴。
“孩子是她要生的，关我什么事。”褚玥还没健忘到两个月就不记得纪明斐在社交软件上虔诚感谢她当送子观音的事。
现在回想起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纪明斐为了怀孕设下的圈套。她对纪明斐肚子里的小孩谈不上亲情，更不想同情单身妈妈抚养孩子的困难。
小助理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一门心思想要替老大撮合亲事，他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再苦不能苦孩子！就算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不能让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生在公司宿舍里呀！”
“她自己选的路，自己走。”纪明斐瞪了小助理一眼，“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纪明斐，听到了没？”
“那您还要去汕合，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小助理坚信老大只是嘴硬，常年孤寡的她已经失去和omega沟通的能力。再这样下去，相亲都没市场了。
“再说一次，我去汕合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她。”
小助理敷衍的连连点头。
见面三分情，您就嘴硬吧！
…
一周后，褚玥正式任命汕合公司董事兼总经理，全权处理汕合一切事物。
去公司的第一天，褚玥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汕合的员工一大早照常去上班，刚进门就看到大厅里从天而降的新总经理，差点儿把刚买的早饭掉在地上。
为了防止底下的人弄虚作假，欺上瞒下，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不知会底下的人直接到现场摸查情况，然后让全体人员当场向她做工作汇报。
哪些人在摸鱼，哪些人在做事，身为领导必须清楚了解每个员工的能力，这是制定公司未来规划最重要的基础。
褚玥在办公楼大厅堵住所有上班人员，等墙上的时钟走过九点，她才开始讲话。
“根据集团的人事调动，周耀民总经理被调往其他项目任职，今后汕合的一切事务由我负责。我姓褚，应该没有人不认识这个字吧！当然，要是有人喜欢叫我者总，我也不介意。”
人群中发出几声零散的憋笑。
紧张的气氛稍作缓和，褚玥正式进入今天的工作主题。她抬手看表，“各部门经理到我办公室集合。其他员工一个小时后，按今天上班打卡的顺序挨个向我做工作汇报。”
猝不及防的众人：“………”
宣布解散后，除了部门经理自动跟上以外，其他员工全都站在原地没敢移动。
等领导乘坐的电梯门完全关上，大家才一窝蜂的冲向电梯门疯狂按键。办公室楼层低的和眼看坐不上电梯的，即刻转向旁边的安全通道。
“刚才吓死我了！这个新总经理是上次来的褚总吗？怎么跟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啊！工作汇报要怎么做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应该跟工作日志差不多吧…还有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赶紧回去写一篇背下来。早上打卡谁在我前面啊？”
“好不容易早来了一次，竟然碰上这种事儿，我还不如踩点来公司呢！难受想哭…”
电梯门口哀怨声此起彼伏，纪明斐淡定的站在人群中间，掌心被攥紧的手指扣的全是指甲印。她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默默呼出一口气。
纪明斐不担心工作汇报，因为在总部这几乎是日常。只是一想到要单独面对褚玥，她还是有点儿害怕。
上次在车里，她咄咄逼人的架势恨不得要吃了她。现在整个公司都臣服在她的魔爪之下，想要找她麻烦还不是信手拈来。
又是想要辞职的一天。
工作群连着响了两下，大家纷纷掏出手机查看。
助理邓杰：[打卡时间表xls]
助理邓杰：[请大家按照表格顺序，依次到总经理办公室做报告。每个人5到10分钟，十点整开始。]
排在第一的是市场部刚来的实习生，他在看到表格后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实习生狂按自己的人中，哆哆嗦嗦地问：“…我可以提前辞职吗？”
其他人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只有排在他后面的兄弟跟他抱头痛哭。
褚玥等了两趟电梯才进去，自从怀孕后她就懒得很，根本不想爬楼梯。工作汇报已经在脑子里完成的七七八八，只要褚玥不故意为难她，就没什么问题。
纪明斐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两个年轻人正埋头苦写，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姐，你怎么才上来？你的工作汇报想好了吗？”孙晓梅忙中抽空问了一句，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电脑。
纪明斐拿起桌上的杯子去接水，顺带给他们传授经验，“我还好。其实就是把每天做的事说一遍，重点告诉领导你完成了哪些事，不要让她觉得你没事干就行。”
孙晓梅急得想哭，“可我确实没事干，一天就光喝咖啡了…”
纪明斐安慰她说：“你也不用太紧张。褚总第一天来，应该不会为难大家，我猜她就是想摸摸底。”
通常临阵换将，都是因为上一任领导做的不好。空降领导想要整顿公司，肯定会有所行动，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十点的钟声一敲响，公司上下瞬间进入一级备战状态。只有刚刚走出总经理办公室的部门经理们，在经过一场没有硝烟的灵魂洗礼后，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退出炮火中心。
孙晓梅拿着刚写好的稿子念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突然冲向身后的墙，咣咣撞上去，惊呆了旁边的纪明斐。
“好多了！我先上去了。”解压结束的孙晓梅竖起大拇指，同手同脚的出门了。
王超挪开椅子，原地跳了几下，做了个帅气的投篮动作，“我也准备好了！”
然后奔赴“战场”。
综合部仅剩纪明斐一人，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从口袋里摸出一粒维生素片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嚼起来。
对她来说，褚玥是另一种形式的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