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有一些失控
“不是这样的！”吉光勃然暴怒，他双手撑着膝盖，紧紧握拳。
亚当慌忙上前卡在二人中间。
”之海，你在地下城救了好多人你知道吗？你那些菌丝一般的触手，成了奇妙的屏障，你救了好多人。”
“可是，我也杀了很多人，我轻而易举地可以吸收，可以融合另外一个哺乳动物，获取它的血肉和意识。”
之海两眼氤氲上一层薄雾：“我不是怪物，我是什么？”
说着说着，之海又咯咯笑起来，头发飘洒在空中轻轻飞舞，美丽惊人。
“我是怪物，我是会吃人的怪物……"
之海滑下跪坐在飞行器的地板上，她双手撑地，手指紧紧扣住地板，仿佛在下什么决心，指尖按得苍白。
“放我回去，我要去北欧三城，我能跟这些硅基怪物沟通，我……我可能可以阻止他们向外扩散，倾吞人类。”
亚当大惊，“不是，人类都是绝境之处也要求生，吉光是个当兵的也就算了。
你一个小姑娘你自寻死路？”
之海惨然一笑。
从出生我就是代替品。
后来心脏不好随时会死。
现在……我吞噬同类，无法回头。
”杀了我，或者放我去北欧三城。”
亚当从略有局促变的嬉皮笑脸起来：“之海，你要去我也去，我跑得快力气大还聪明绝顶。”
突然气氛就缓和起来，之海看着亚当的秃头笑起来。
吉光面色也缓和起来。
亚当在黑市混了短短时日，各种情绪表达突飞猛进。
“对不起……我有一些失控。”吉光恼火的是自己，从自己换回这具身体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原本的所有记忆和认知。
吉光的意识一下跳跃出去……电光火石之间，他睁大双眼他一手拉住亚当，一手拉住之海。
吉光轻轻蠕动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唇，
“会不会联合政府早就知道了这些百般掩盖……他们只是为了逃命，又或者了为了联合抵抗这些，拉上了陆之行和阿塞尔林博士，重启了所谓的伊甸园计划。”
三人大眼瞪小眼，迟疑片刻，达成共识，也许现在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阿塞尔一次次放过了之海和吉光，他……也许并没有那么坏，而陆之行除了是个虚伪奸诈的政客，可能……他也竭尽全力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陆之行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们真相？”
亚当把吉光的紧紧钳制他的手拿开，拍了拍之海的肩膀：
“有时候我作为旁边者，人类有时候十分可爱，爱情，亲情，友情，哪怕只是文学里的一句描述，你们都可以脑补的心驰神往。
有时候我又觉得人类杀起同类来毫不留情，至于机械人克隆人根本不配平等对待，为什么他们又会像恶魔。
而这两种特质还经常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这种复杂没有道理，就跟你们人类的爱情一样，充满了不可预料和随机性，有时候又让我觉得如此迷人。
机械人的生涯十分漫长……漫长到了无生趣。
如果说让我现在那些硅基的庞然巨物身边，还是现在温柔香甜的人类身边，现在的我，选人类。”
“如果你身边的我们都死掉了呢？”
“死掉了哪管洪水滔天……之海，你就一个人，吉光和玫瑰，他们原身就为了人类粉身碎骨，从精神到肉体受尽搓磨，这一次，我希望看到你和吉光想做什么做什么，为了自己。”
吉光眉头紧皱，“为了自己？”
“对！”
“那我还是想去北欧城里……”之海精神一振。
“我现在是我又不是我……我身体里无数个被我吸收的意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呐喊，请求我去北欧，请求我为了他们的亲人朋友也要返航。”
“想好了？我的东方帅哥和银发没美人？”
“嗯”
三人笑起来了，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舒心的笑过。
亚当回头聚精会神的改变了航线，路途不远，返程只需要两三个小时。
吉光看到歪头靠在身边熟睡的之海，心中涌起一股愧意，自己一次次想杀了她……这个想法到底是自己思考出来的，还是，意识被移植，此时此刻，吉光只希望跟随自己的心愿，之海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但是，他暗暗苦笑，说是他的可控范围，其实之海早就不是那个总袖子擦鼻涕的小姑娘了。
她不需要她的保护了。
他身体开始不行了。
和阿塞尔一样，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之海的头很低，她的脸头发很长，她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她能感知吉光的情绪，可是她现在可以封锁自己，吉光感觉不到她的想法。
她从上飞行器开始，她的脑子就很混乱，娜娜的，还有其他无数阿塞尔收集的那些少女的记忆，可以在她脑子里蹦出来捣乱……
她用力拽住吉光的外套下摆，隐藏住自己的颤抖。
她感觉自己脑袋要爆炸，而之海这幅原本孱弱的身体，似乎也扛不住了，非要说什么感觉，之海觉得很难描述，她感觉自己像蚁后，肚子莹白一片……
她渴望繁衍渴望分裂出后代。
她现在很恐惧，自己是这样的怪物，后代会是什么样的呢？
胡思乱想中她睡着了。
这是阳光灿烂的傍晚，绿色的草地，粉色玫瑰花瓣漫天飞舞，自己穿鞋一身白裙，对面是穿着礼服的吉光，好朋友们同事们都坐在一起，仪式开始。
双方陈述誓言，交换戒指。
吉光给了自己一个深情的吻。
接着……
画面闪到孩子去上学的年纪，校门口跟之海挥手，漂亮的男孩子和吉光一样的黑头发，他抓住可爱的萝莉女同学就是一口咬下去，动脉破解，血珠四溅开，女同学尖叫起来……
之海打了个激灵醒来。
“才五分钟，继续睡吧，我在。”吉光现在内心很平静，感受到这种平静的之海很快又去睡了。
这一次，
她梦到自己成为一只巨大的蚁后，雄性人类，排队和她交配，她一次可以产下数百个胚胎，然后工人被抱又送去集中养育，成人。
历年生产的成千上万的人类，除了少数被喂食花粉和蜂蜜，成为新的雄性人类和新蚁后被赶出巨大的巢穴。
其他人全都被喂食人造食品，最后继续成为没有自我的衍生空洞的人类，他们绝对服从，不怕劳累，面无表情。
之海瞪大眼睛招招收，要求他们走进细看……这些数量巨大的后代们，连眼睛都没有，服从和工作是他们一生所有的能够经历的事情，他们的身体，也没有性别区别，就跟之前的自己一样，平坦瘦小，像个少年。
现在的她自己，身材丰润，莹润动人，散发极致的雌性魅力，雄性人类跪在她旁边，谄媚讨好，极力希望能让自己的后代多留下一些。
他们……也不会说话，雄性人类只需要身体健壮，面容英俊就可以，笨蛋美人才不会有麻烦。
之海看到变成蚁后的自己，虚空中似乎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她吓的尖叫起来。
“我不要！我不是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