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无处可逃
吉光在家里翻了个遍，感冒退烧药很多，还有很多很多咳嗽糖浆。
他烧了一点热水，喂娜娜吃下去，可是高热并没有缓解，她陷入到某种幻境里，她跟吉光说，
“我脑子不好，学东西很慢，可是我唱歌好听，我有一把好嗓子，客人们有时候也会听她唱两句，可是随后就是对我动手动脚，我讨厌他们，我讨厌黑市，我想要去北欧。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没有看到你胳膊愈合，还没看到你帮我赚钱，我还没有看到极光。”
在后面的几个小时里，娜娜明显消瘦起来。
皮肤干燥呈脱落的趋势，娜娜每天有几分钟清醒的时间。
她饿，她很饿……她觉得非常饿。
可是吉光买来了各种高价的食物，非常难得的新鲜葡萄和牛乳，娜娜之前最喜欢的食物，现在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
饿……
娜娜在床上躬身捂住肚子，太饿了……
这种深入骨髓的饥饿似乎来自远古的记忆，太饿了……
娜娜的圆润的胳膊眼看着干瘪下去，眼眶也抠下去。
娜娜捂着被子轻轻说：“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看到了不属于我的记忆，我看到了你穿军装的样子，我看到你是一只猫，你不会走路，你怕水，你喜欢吃鸡胸肉和鸡蛋。”
“这是我们前世今生的记忆吗？我梦见我是一个银色头发皮肤苍白带雀斑的小姑娘……”
吉光慌慌张张把娜娜抱起来，“没有，你只是生病了，我们去医院去找医生。”
吉光在这里根本不认识任何人，除了……之海的老板，他犹豫片刻，把娜娜用外套裹起来，往外大步走去。
一路上，烧香拜佛的人多了很多，家家户户门口都放了一些线香，上世纪流行的佛教，印度教、天主教、伊斯兰教还有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听过的没听过的……
一路热情似火的信徒们都散发各种传单，福音书，甚至各种食物……
什么时候现实世界成了这个样子？
拜鬼神？
科学呢？
吉光晕头转向问医院被一堆人拉到了一个类似修道院的地方，他再三确认，“是医院吗？有医生吗？”
“有的有的，无法治愈的病来我们这里，可以治愈的，来吧来吧！我们有最好的医生。”
在黑暗的电梯里转了好几圈儿，又下了好几道楼梯。
这是一个类似的教堂的场所。
巨大的十字架像一把利剑高悬头顶。
玫瑰花窗，哥特风的穹顶，无限往空中延伸，细腻繁复的雕花让吉光瞠目结舌，简直就是人类为了无限接近神的任性。
中间有一个牧师身穿黑袍看不清他面目，再给大家讲述福音。
一个肥胖大妈模样的信徒穿着长袍，拉着吉光走进去，众目睽睽下，所有人都睁开眼睛，停止祈祷，回头看吉光。
牧师头顶有一束拙劣的灯光跟随他的脚步……他的脸上明明暗暗看不出表情。
“来，请把病人放在神坛上。”
吉光环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医疗设别，他迟疑片刻，娜娜已经失去意识，呼吸微弱，在娜娜的身体还没完全平躺的那一刻，他决定即刻离开。
“哎！来都来，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牧师掰掉帽子，他是个金发欧洲人，他掏出一把镶嵌红蓝宝石雕花武器，瞄准了吉光的太阳穴……那把枪和阿塞尔常把玩的那把很像。
电光火石之间，吉光放下娜娜。
一脚踢向枪管，可是对方速度也不慢，一个侧手腕，吉光的耳廓被擦上，一股蛋白质的糊味冒出。
牧师对着吉光露出一丝笑，这笑比黑市的冰还要肮脏阴冷，让人作呕。
“接着他们下面的信徒都取下帽子，手里都拿出了武器把吉光团团围住。
吉光只得举起双手，表示顺从。
"我在救人……”牧师吹了吹枪口的淡淡的烟雾。
“来。”牧师老样子，挥挥手，接着他往后坐在高台上。
悬在吉光身上的巨大十字架缓缓放下，他这才看清楚，上面绑着一个少女，她还有意识，全身瑟瑟发抖。
全身不着寸缕，长发把胸前覆盖着，少女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她太害怕了。
“你们！”吉光想往前一步，牧师直接一枪就崩在了他的腿上。
吉光单脚跪地，血喷涌而出。
可是他另外一只脚还想往前，牧师又崩了一只……吉光彻底跪倒，他没有受伤的手面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再动，我就把你四肢都废了。”牧师似乎在问今晚吃什么的语调说起这句，“……你不知道，她的背多好看，她的身材多适合放在我的战利品里。”
吉光匍匐在十字架下面，动弹不得，只有一双通红的眼，只有一只暴涨青筋的手。
少女的发丝垂到娜娜的鼻子附近，娜娜的眼皮轻微开阖，她慢慢慢慢伸出双手，蜜糖棕的皮肤渐渐变得深红，她手里的皮肤分泌出丝状黏液从少女的发丝轻轻攀附上去。
从额头、到鼻孔、到嘴唇、无数的细小的触手把少女包裹起来。
成为一个人形茧……
台下的信徒们轻轻哼唱着福音：
给神最肥美的羊羔，神降再次降临。
牧师轻轻笑着，右手放在嘴边，拟作一个扩音器的样子。
“有一种很恐怖的蜘蛛叫作遁蛛。
被遁蛛咬伤的初期症状很不起眼，它的口器会在受害者皮肤上留下一对小洞，伤口周围的毛细血管开始收缩，血流速度放慢，然后血管逐渐破裂，3个小时内白细胞前赴后继地赶往现场，浸润伤口周围的组织。
皮肤开始肿胀、瘙痒、发炎，正在形成的溃疡中央的皮肤开始变蓝，周围则会因为缺血而出现一个白圈，随后又会变红，仿佛一只牛眼，昭示着组织的死亡。
死亡会带来疼痛，伴随着血肉死亡溃烂，皮肤会慢慢变成紫色，然后变黑色。某些情况下，死亡的组织会变成硬质的溃疡，最终自行脱落，暴露出赤裸的血肉。医学文献将这个过程定义为液化!
——液化！
你猜这只茧里，这具丰美的肉体正在干嘛？”
吉光躺在地上，瞪着双眼，喊到破音：
“娜娜！你醒一醒！娜娜——”
娜娜蠕动了一下双唇。
饿……太饿了……
“不……”吉光的全身上下都在流血，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瘪了的气球，破破烂烂只有一张皮。
茧很快从粉白色，变成了深红色，一丝丝入人体的静脉血，深红色，它有了心脏跳跃的节奏。
“饿……”
娜娜从台上缓缓坐起，肉眼可见的她干瘪的肉身丰润起来。
茧里滴出腐臭的液体，娜娜伸出舌头，舔了到了嘴里，放神坛上的少女肉体，是世间无上的美味。
“不……”吉光绝望的闭上双眼。
牧师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解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吉光身上少有的充满杀气，阴冷无比的声音敲击在地面。
“你是撒旦……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