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类幼崽
"哥们，来一局。”吉光发愣的时候，背后被人用胳膊肘重重戳了一下。
城防和联合部队在格斗比试，不用武器，最直接的拳脚功夫，热热闹闹一堆年轻人。
这沸腾热烈的气氛吉光一恍惚，积光曾经也有这个时候，和战友们打斗玩乐亲密无间，那个时候克隆战士们还没普及，大家还都是有父母有家人的普通纯血人类，牺牲一个悲痛万分。
短短三十年，世界翻天覆地，人类数量急剧下滑，岌岌可危。
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来！”
恍恍惚惚间，吉光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闯进了擂台里。
周围两派高声欢呼，昨日吉光冒着从地道爬出，漫天火光，徐徐起身站立在一片废墟中的景象记忆犹新，随之而来的欢呼之声热烈无比。
a911系列和城防营的年轻战士们，是改造过身体的，身材高大健壮反应敏捷，但是脑子相对简单，处于绝对服从的地位。
政府军不同，他们身体改造是最新科研成果，身体部分已经机械化，把外骨骼的一些机械设备和人体组织生长融合在一起，改造得也不错，大脑反应迅速，情感丰富，囿于人类大脑的极限，在运算和服从性方面那是差了很多，并且融合成功率极低。
双方打得难分难解，非要论个输赢，还是体力占绝对优势的政府军占了不少优势，现在是三比二，小胜。
比赛也没什么章法，不恶意打击对方几个要害比如眼睛三角区，其他随意，队医已经稳稳提着药箱站在旁边，如临大敌。
夏目叼了一袋营养膏，半靠在漏风的门框边，侧目看着比试场地，肌肉紧张血脉偾张的二人。
对方身材更强壮有力，但二人气势不分伯仲，一股刚硬战场上人独有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触景生情，当年他和自由军那帮孩子日常也是如此打斗玩乐，如今竟然只剩孤家寡人。
自己的族人在高科技时代完全败下阵来，年轻人不愿意再过男耕女织游牧自在的生活，年轻的女孩子们，只要给他们些许金钱就答应了参与繁育实验，比起非法地下的生产培育克隆人，这种自然繁衍参与的母体其实更健康更廉价……
自己的族人和小白鼠并无不同，但是，谁又能抵抗时代前进的巨轮，殊途同归，带着信仰在苦苦修行中死去，和作为试验品在变异里死去，说到底，又有什么不同呢？
此时此刻，夏目想来根烟或者来瓶劣质高度酒，但是，什么也没有，他把营养膏一口吞下，聚精会神看起来。
对方是个光头穿个军用黑背心，他抬腿奋力一踹，机械内骨骼声势强硬，扑面而来风声呼呼而起。吉光身体胜在轻盈灵活，虽然他身体日渐强壮，但是猫科动物的灵活度和柔韧还在。
并没有正面迎击，吉光腾挪辗转，分析对方的力道和招式习惯，黑背心看着频频不能得手，开始心浮气躁，推拉焦灼之际，破绽开始出现。
吉光盯紧了一个空档，轻轻摸了一把黑背心油光水花的光头，并未用力，但是侮辱性很强，巡防营这边对黑背心喝起倒彩。
两手一伸，吉光虚虚实实探过去，黑背心双手交叉护住脸面，典型的拳击动作，吉光暗暗一笑，借力打力双手拉住黑背心的手腕，往后一拽，他双腿用力腾空而起，接着在空中一个前空翻，柔韧的腰部反弓，双腿绞杀在黑背心的肩膀锁骨处。
接着又一个侧翻身，双手轻松撑地，打了个黑背心一个措手不及，毕竟机械骨骼比重大，虽然肌肉也多，但是灵活度是完全比不了吉光融合了猫科动物的敏捷灵活。
如此快速一招被制在地上，黑背心瞬间到底整张脸涨红，接着颈脖处一团青筋鼓涨，他的手开始乏力，人类的身体窒息是个很大的问题，他松开在空中胡乱挥舞。
“认输认输。”城防和a911系列欢呼着。
黑背心徐徐收缩着双腿，不肯不服输，只有一只肩旁落地，整个身体绷着一股劲儿。
吉光也没有继续纠缠，他松开双腿，从背后拉住黑背心的胳膊，打算用全身的体重反制。
可是黑背心体重惊人，直接用蛮力直接撞向吉光，额头对额头，不光是四肢改造过，他的头骨也是特殊轻质金属加固过，皮肉受损一点，但是里头完全没事。
吉光被撞得身形激荡，踉跄后退好几步，差点就退出了格斗圈，输了比赛。
吉光假意痛苦躬身，接着眼疾手快，拉住黑背心的脚踝，接着借力翻身腾空而起，两脚直接踹到黑背心的胸口，黑背心猝不及防，应声倒地，这次倒地彻彻底底，如果军医没有估计错，他肋骨断了七八根没有问题。
黑背心挣扎把头面前仰了一下，一滩黏稠的血在淌在他脸上，糊住他视线，吉光稍稍远离，没有继续攻击。
他退出圈的范围，接受城防营地的祝贺，他的额头也涌出鲜血，吉光觉得耳后似乎有点灼热有点刺痒，他沾血的手抓了上去。
政府军一脸不服气，现在才三比三，“平手！再来！再来啊！”
“好了好了。”各自归队，各自归队，要出去执行任务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进来给大家招呼着。
他瞟着吉光的额头的没说话，把黑背心剃了一脚，骂了句：“废物。”
联合军拖着黑背心和军医赶紧撤出这个巨大帐篷，一时间帐篷里冷清下来，这里应该是大家吃饭休息的地方，地方宽敞，临时帐篷透着光也透着风。
吉光和夏目还没得到正式的编号还不用执行任务，说是给他们休假时间，吉光冷哼：
“恐怕是阿塞尔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吉光带着夏目想找林琳和艾米他们，他们往妇孺暂时安置营地走去。
高原植物很少，土拨鼠还没完全灭绝，现在已经没了天敌，到处他们都在打洞，远方的它们伸直短短的身躯使劲拔高着小头颅，远远看着吉光和夏目都过来，竟然没有回避，他们发出特殊的嚎叫声，互相接应着，一部分退缩回洞里。
但是，有一只勇敢的身形瘦小的土拨鼠对着吉光与他们跑过来，它爬上吉光的鞋子，轻轻拉扯着吉光的裤脚。
吉光看着夏目，神情疑惑。
“带吃了的么”夏目问。
”吃的。“吉光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块军用压缩饼干。”
扔给它。“夏目指了指脚下的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
吉光听罢掰碎扔了一点过去，土拨鼠兴奋的双手接过食物，然后往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然后心满意足地往回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发出独特的叫声。
接着一群小小土拨鼠从各个洞口钻出，那只瘦小勇敢的土拨鼠把食物吐出来，反哺给又幼崽吃。
“……”
吉光蹲在地上，若有所思，他根本不知道诞下自己的母体是谁，他们作为战士出身，情感培育给得很少很少。
眼前这只瘦小的土拨鼠自己宁愿饿着也要先让幼崽吃，他不懂动物为何也能如此。
之前一直只觉得是基因使然，延续后代使然，现在他心里却被触动了一块柔软。
高原的食物链也断裂得七七八八，因着土拨鼠可以食植物根茎和少数昆虫爬虫，它们活得勉勉强强，鹰榫倒也偶尔能看见几只翱翔空中。
话说间，高原的气候变幻莫测，中午还晴空万里，现在阴云密布，狂风骤起。
吉光和夏目的衣服被劲风吹得鼓鼓囊囊，他们低头摒气往普通市民安置营走着。
有时候，夏目想人定胜天这个词从哪里来的，现在根本不需要任何武器攻击，一场暴雪一场雪崩一场地地震，足矣倾灭所有人。
其实他们一直生长在这片高原雪域，外来人口极少，一直保持着传统的生存之道，他们在大国的庇护下，也算男耕女织，生活安逸，时过境迁，科技发达到如此。
至于联合政府疯狂的开发资源极限和人类极限还不够，还有妄图自以为是，把神的位置都抢过去，把人改造得人不人，鬼不鬼，那些被自己轰得血肉模糊的族人们，夏目觉得一口气堵住嗓子眼，全身每个关节都在一点点碎裂。
吉光不知道为什么部队会和普通市民的营地隔很远很远，他和夏目每天往返步行三个小时才到。
市民们能在鼓里，他们以为是联合政府军救他们于水火。
吉光和夏目满心窝火但是也无处发泄。
每日和联合军切磋格斗技能但是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
除此之外，他们会每日步行过去，看看林琳和艾米。
艾米掩饰得很好，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普通孩子。
这天他过去呆到天黑还没回去营地，艾米拉着他胳膊不让他走。
再经过几次消毒和限制登录网络，这座城市以后应该会慢慢恢复正常。
在联合政府临时驻地的市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
吉光拽了个子不高的夏目一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去到了林琳所在营地。
林琳略有憔悴，她现在手里也没有任何科研方面的工作，之前的那些研究资料可以说毁于一旦，现在属于特殊管制时期，还是不可以随便联通网络，她觉得自己简直跟瞎子没什么两样。
艾米收敛锋芒，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脸蛋脏兮兮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她抱着林琳的脖子哭闹着要吃巧克力。
她在临时幼稚园里成了孩子王，和大家打闹成一片。
林琳感慨，这些人类幼崽在温柔听话的时候确实还是让她不自觉产生母性，那种来自远古的延续基因的召唤让她感觉不赖，但是科研对于她，永远是第一选择，她坚定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