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冠冕堂皇毫无瑕疵
卡在三处出入口的市民和a911型士兵们跌跌撞撞跪在地上攀爬着，可是散落的砖块碎石，步步紧逼，大家进退维艰。
艾米被挤散在队伍里，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她抖抖索索趴到其他幼儿园孩子的旁边，努力安抚他们的震惊，这些轻声细语被巨大的轰鸣声淹没。
巨大的浓重的腐败和血腥味让吉光胃里翻涌，不知道多久没有吃饭，他吐了半天，只吐出一些水分。
可是就在吉光听到通讯器外面传来的声音。
“出来吧，就等你们了。”阿塞尔那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阿塞尔不敢贸然行动，他不是没有在监视器里领教过那些残骸的厉害。
他静静等待着。
可是那一团血肉并没有形成阿塞尔想要的样子。
它们像一团安静的黏菌……分散静静地往废墟里钻过去，化成如数的细小的类似菌丝的触手，四处蔓延。
巨大母舰里的阿塞尔倒了一杯酒，拿给陆之行，陆之行紧紧盯着通讯器，没有搭理递过来的酒杯。
阿塞尔往厚实的沙发背椅后靠过去，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双腿交叠，手臂整个打开，一副看戏的慵懒模样。
“这城里出了乱子，我们已经是尽力而为，控制不做了。不如牺牲这几万人，n伊甸园实验快速实际推动起来，不比再花个几十年弄个四不像要好多了。”
陆之行罕见的把手指捏住的眉心似疼痛难忍。
“当年你家玫瑰不就是……”
阿塞尔俯身，双膝盖打开双脚落地，把胳膊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露出一丝诡笑。
“闭嘴！”陆之行震怒。
“这次我们推动伊甸园计划重新实施，也是为了我们整个人类文明的进程。”阿塞尔的冠冕堂皇的言辞毫无瑕疵。
阿塞尔也回头看向监视器里。
出口处涌出几个a型克隆战士，看起来是健康没有被感染过的。
阿塞尔挥了挥手，战士们应声倒地，被射杀而死。
后面的市民看到如此情景又哭喊着往后退缩，接着，出口处和通风口又被追加了一些燃烧弹和催泪瓦斯，互相踩踏混乱，又慌张着往后撤退。
没有人注意到之海那堆少女组成的人体肉山悄然无息地从一堆到一片从一片到一缕缕一点点……从各个通道到往外轻轻攀爬，伸出触须，其中几根轻轻地抽出来往吉光的脸上触碰了两下，然后缩回，也跟随前面的大部队一起消失在黑暗里。
接着更猛烈的轰炸来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绝望了，哭喊声都戛然而止。
建筑架构里相对脆弱的部分已经开始断裂，断壁废土里埋葬夹杂的是手是脚是绝望的喊声，林琳体力透支，艾米也无力前进，一次次被林琳护在身下。
魏蓝天又撑在林琳身旁，地动山摇之际他挡住一块砸下里的水泥，钢筋死死卡住他的腿，他们三个人都在往下滑，他们身下是一道越来越大的裂缝。
魏蓝天他动不了了，他先托住林琳让她爬上去，接着把浑身发抖的艾米双手往上一扔，
“接住！”
林琳一手拉住混凝土里的钢筋，一手拉住艾米，她精辟尽力。
郭启和艾伦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他们摸索着也托举起艾米，林琳终于一把抱住了艾米。
随着地缝越来越大，艾米、郭启、艾伦被钢筋水泥拉扯着跌入深渊，他们沉默忍耐到最后一刻，没有呼救，没有求饶。
艾米和林琳抱头痛哭，手脚瘫软，趴在地上呼吸艰难。
接着比上次更灼热的爆炸开始了。
所有还幸存的人手拉手闭上眼睛，接受最后的结局，年纪大的人开始念他们祖先曾经信仰的祷告词。
可是这一次坠落的岩石混凝土结构并没有如大家预计的绝望坍塌下去，他们四周结成了某种坚韧又柔软的网络和组织，中间还伸出小小的触手，在黑暗里淡淡发荧光，轻轻承托着会跌落磕碰的人们。
逼仄人的催泪弹也被这些组织慢慢吸收着，空气净化着。
吉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动只是头顶上明明要掉下来觉得巨石，被柔韧的绿色荧光组织承托住，那堆猛烈吞噬的实体的组织没有形成沉睡者那种怪物组合体，它们更像是植物，四处分散开来，最后似乎腐烂在空气里，消失无踪。
他站起来，看着仿佛从未发生过的一切，一切好像是一场荒唐的噩梦，就这样堕入其中进退两难，然后一声晴天霹雳。
他点燃了之前准备的燃料，中央实验室所有一切熊熊燃烧起来，一切消失殆尽。
多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吉光记不清。
当他一步一步走向城外的时候，夕阳如血。
最后一缕余晖打在他身后，面目在光线里看不清，只有一个高大的轮廓，从冒着烟雾的废墟里出现。
一半光阴浓重时他五官深刻凌厉，一半在金色光线里。
“我把它们都烧了，你满意了吗？”吉光的声音像来着地狱，冰冷消寂。
“不要再浪费资源了。剩下的最后几百人都是没有被感染。
中央实验室已经被我全部烧了。那些组织已经全部成为焦炭。”
“噢？明白了。”
阿塞尔举起一把精美的复古左轮手枪，往吉光方向开了一枪。
淡淡一股青烟，留在吉光耳边，耳廓滴血，烟雾溃散在装甲车开启的灯光下，消失在吉光投在废墟的投影中。
“n伊甸园实验看来又失败了啊……”
”阿塞尔对着手枪口吹了口气，仿佛在问，今天吃了吗？那种轻松。
“克隆二代政府军部的战士，吉光这次戴罪立功，消灭了在喜马拉雅山第一城的虚拟僵尸和融合沉睡者，真是功不可没啊！”阿塞尔酸溜溜阴阳着。
林琳幸存，她穿着单薄，她在薄雪里瑟瑟发抖，
“伊甸园计划不是要开启新人类吗？”
“你们把我们埋在地下养蛊算什么回事？”艾米面目焦黑，开口反驳。
“没有这些良性刺激，又怎么会让激发它们的潜能呢？
林琳，恐怕不用我给你上课吧，你要记住，只有用最恶劣的环境，激发它们潜能，才能改变表观遗传信息……人类的肉体才能快速进化，不然像艾米这种，有什么用。”
艾米肋骨骨折，她被林琳抱在怀里眉头紧锁，忍着剧烈的疼痛。
阿塞尔说的每一个字都刺激着周围人的耳朵，他们布局关于人类的一盘棋。
不光在实验室里，在小白鼠上，在恒河猴上，也在人类自己身上，厚颜无耻，无所不用其极。
吉光悄悄握紧了扳机。
“我劝你不要动。”
阿塞尔打了一个响指，陆之行从中央指挥飞行器上下来。
这位总指挥神采奕奕，毫发无损。
陆之行拍了拍吉光的肩膀，要他放松：
“现在我们下了一盘棋，
我们没有输，他们也没有赢。
生死难测，悬而未定，不知后手如何。”
“伦理道德委员会就放任军方这样做事？”吉光他仰起下颌，目光如炬，似乎要把阿塞尔的胸口烧出一个贯穿洞。
阿塞尔撩了一下垂在前胸的长发，他也扬起头，和吉光面对面，两人气势倒也不分伯仲。
阿塞尔身后是联合政府的千军万马，钢铁大军，他根本就是联合政府安插在城里的一颗棋子。
这个棋子还和吉光外貌十分之像，只是阿塞尔身上裹着的是，阴暗潮湿，诡谲复杂。
陆之行伸手用了更大的力气，他按住了吉光几欲抬起的枪，吉光的手臂肌肉紧绷，随时就会给对方致命打击，气势骇人。
“吉光，你身后什么都没有，他们却控制了在城里没有及时进入地下城市的6万人质。”
陆之行的高级别的军装挺括，胸前挂满了各种勋章，金属反光把吉光眼睛刺痛不已。
吉光胸廓深深浅浅起伏跌宕，到底，强行按压下去。
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