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潘多拉的魔盒
中央实验室的蓝白色灯光开到最亮。
液氮渐渐消散，密封盖开启。
少女们睁开了眼睛，放大的瞳孔收缩，她们灵魂归位，活了过来。
阿诺德睁大了眼睛，她们那些僵直的动作，缓慢从罐子里爬行出来的诡异姿态，皮肤下时有时无的突起时有时无，仿佛皮肤下生长着什么其他生物。
”开始操作。”艾米和魏蓝天交换了一个眼色，开始输入指令。
“停。”
“走。”
“再停。”
少女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可是……这些手无寸铁的血肉之躯如何对抗政府军的武器。
“最早的变异者是谁，您记得吧？”艾米对着阿诺德胸有成竹。
阿诺德滚动的喉咙说出一个名字：“玫瑰。”
“当年玫瑰要积光把自己烧得灰飞烟灭，以为阻断了自己的变异。可是被你偷偷留下了一代克隆体，珍妮的身体组织对么？”艾米平平淡淡说的这句话，把其他不知内情的人都震惊到。
“对！”他疲惫的脸色蒙上一层死灰。
“可是，我破解所在政府军所有数据显示，那些变异体也就是你们说的沉睡着都没办法有比昆虫更高阶的意识。
只有之海，她身体压抑住了变异，成为一个最接近正常人的普通人，但是相应的后果是她身体很脆弱，无法修复自己一些基础病痛。”
林琳皱着眉头，这些最高机密，她也只是听说，没想到艾米知道得这么清楚。
艾米这会儿终于显出了一个孩子该有的稚气得意。
“我们现在只能操控这些少女最简单的动作，她们比僵尸还要低级，一群昆虫而已。”
“可是……如果以之海的身体作为媒介。
我们可能可以随意操控变异和她们的意识，
你们可以理解为——她就是蚁后。”
艾米对着巨大屏幕的电脑，整个脸被染成蓝色，有点阴森有些疯狂。
魏蓝天扯了扯艾伦的格子衬衣，魏蓝天摇摇头：
“疯狂，太疯狂了。”
把她们变成一群蚂蚁，而之海是蚁后……
蚁后，拖着巨大的尾巴，为了种群的发展，散发各种信息素，为了觅食，为了筑巢，只是为了繁衍，巨大丰满的身体甚至无法轻易移动，只是为了产卵，不停地交配产卵。
“呕……”艾伦突然反胃，他跑去洗手间一阵狂呕。
“似乎从一个坑，掉入了另外一个更大的坑。”阿诺德站起又坐下，他伸手拉住之海的手，低头喃喃自语，似乎在祈祷。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个倥偬半生的军人，也落得只能祈求神灵的怜悯。
潘多拉的魔盒已然开启。
没有回头之路。
这一切早在30年前就种下了因果。
——不该活下来的玫瑰，不该死去的珍妮，都成了今天这件荒谬之事的前因。
这个银色头发绿色眼睛带一颗泪痣的少女，从一个脆弱的人类，会成为怎样一个庞然巨物。
他们不光了有难以销毁的肉身，还会有人类的智商，甚至是一个超级人类。
他们是成千上万的人的集合体，会是一台超级计算机，他们再也不用依靠硅基的作为载体。
融合人类的超级集合体，不囿于人类脆弱肉体，
所向披靡。
吉光双眼通红，他站在阿诺德背后，颤抖的手轻轻举起来，又放下，他双手青筋爆出，手里拿着的是一只找a911顺过来的小型激光武器。
再小，用来杀死之海的身体，烧毁她也足够。
如果放掉现在这次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吉光又举起了武器，牙关紧咬，他额头青筋蜿蜒，胸膛起伏波澜越来越剧烈。
阿诺德遽然一回头。
他挡住吉光的视线双手用尽全力握住武器的前端，他挡在发射口前。
低低暗语：
“孩子，杀了一个，还会来一个，人类晚了三十年等到这一刻，就算你此刻杀了她，还有下一个三十年，下下一个三十年。大势所趋，如果真的要灭亡，总有这一天。"
吉光瞳孔突然紧缩成一条线，他诡异地歪着脑袋，面容扭曲着，他似乎头痛难忍，豆大的汗珠一层层跌落在地上。
“人类要毁在你我手里。”吉光抬头，后槽牙紧咬。
“神要审判，神要降临。你我无法抗拒。”
"阿诺德！这不是神的审判，这是蛇的引诱，这是该隐的毒手。”
吉光的手和阿诺德的双手互相钳制在一起，互不相让。
“就算是神，我也要杀。”
“她的一部分曾经是你的爱人。”阿诺德恳求着，他的体力早已不是吉光的对手。
“阿诺德，你年纪不算大，怎么脑子糊涂了。”
“你已经杀过一次了。
她现在是我女儿，我和珍妮的女儿，不是你的玫瑰。“
阿诺德瞬间苍老万分，这个在城防营的铁骨硬汉，现在乞求着，卑微如斯。
“我们曾是发过誓，要为了人类，愿意牺牲一切。”吉光的眼睛也蒙上一层阴霾。
“给她一个机会，求你给她一个机会。现在还未到最可怕的那一刻。”
“……”
之海的手她静静躺着，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恢复平静。
大约应该是没有听到这些，她眼睛都没有睁开。
吉光全身紧绷的肌肉有了一丝松懈。
阿诺德也收回了双手，上半身晃了一晃，他滑下凳子，跪在之海旁边，拉起她的手，放在额头，继续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阂动。
那虔诚，似乎跪拜在神祇脚下。
匍匐到最低处，一步一叩。
吉光颓然松手，转身冲出实验室，他跑到旋转楼梯的监狱里，踌躇片刻，举起激光武器。
开始射杀。
一个门接着一个门，一个孕妇接着一个孕妇，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死亡满溢，鲜血迸发，一切都被火焰烧成灰烬。
烈火如四溅的血液，印在他脸上身上，噼里啪啦燃烧的火星一颗颗蹦在他身上，继而跌落在地，不甘心地在地上滚动，熄灭。
他眼睛里没有温度，又映满炙热的火焰，耳畔是气焰高涨的呼啸气流，这种被烈焰炙烤的折磨，让他内心反而平静如斯。
他从地狱里出来，现在终究得回去，没有枉死的灵魂愿意原谅他。
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