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为了人类
它们迅速自我切割，从塞满通道的难分难解一团肉体，迅速分裂开来，不要说用机甲的大型武器攻击，就算是阿诺德和中队长的小型武器，都难以瞄准。
它们从墙壁裂缝和扭曲的门缝分裂成无数只细小的触手爬到机甲附近，和之前墙上的飞溅的黏液残骸融合，形成新的聚集体。
之海从屏幕里看得清清楚楚，全身冰凉。
但是，它们似乎有智商，灵活无比地躲避着激光，避免和人类起正面冲突，从下方和侧后方进行攻击。
新的沉睡者集合体形成新的聚合生物，在地上蠕动着，往士兵的身上、嘴里、皮肤上吸附攀爬、吐出黏液溶解新鲜的蛋白质，躺倒在地面的士兵的尸体被包裹住，吞噬着。
人类的尸体成为它们新的身体和食物，被分解被通化被融合。
之海忍住恶心，拉住吉光的手，似乎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们要怎么办？”
吉光看到脚下原来越多的残肢在机甲腿上攀爬，上行，有的已经到了腰部，他身上也被传感到了瘙痒和恶心的感觉，不舒服地开始扭动。
整个机甲也跟随着吉光的扭动，重心往后，卡在了墙壁和手脚架上，吉光神经接口很快适应如何操作它，他努力在空中调整姿势，蹲了下来，放下了双手，平摊在地面上……慢慢靠近阿诺德和副队长所有的位置。
阿诺德跟副队长周围的残肢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小。
他们那个手上的武器拼命地射击，地上焦黑焦糊一片。
只有之海坐在驾驶舱内，看着情景，心中翻涌着，驾驶舱很安全，她和吉光置身事外，但是所有的声音和接触传感器都提醒着她，置身其中。
阿诺德紧迫着急的声音在之海耳边炸开：“不要犹豫。按下去，这是一个军人的请求。”
志海的冰凉出汗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和吉光手的握在一起，他的手心温暖干燥。
离发射按钮越来越近，之海最后祈求着，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更好的办法。
副队长说：
“可能还有更好的办法，但是我们现在来不及了。我们已经把整个城防所每一层通道隔离关闭。
其他空间和士兵还可以保存实力。
现在将要烧毁的是机甲存放室沉睡者和相连接的三个通道以及隔离室。
那么我们的损失可以维持在十个操作间和实验室以及六个通道而已。
我们大部分的力量还可以保存，如果你再继续犹豫下去他们。
变异的沉睡者通过了另外4个方向的通道的话。那么之后的损失可能是整个城防所和所有人。
最坏的结果不光如此，如果他们突破城防所，进入到外部空气里，后果不堪设想。”
副队长的解释快速清晰。
之海脑海里浮现的眼镜男躺在地上的，说着那句话：“每一根蜡烛的火焰都是不一样的。即使是，从这一根的蜡烛的火焰点燃到了另外一根，它们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可是他们又不一样。”
即使是他们的原身是上个世纪在他们各自的国度，最优秀最忠诚的是最会听从指令的士兵。
他们是他，他们又不是他，他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要牺牲他们。
为什么不是这个克隆体a而是克隆体b，为什么是他们不是阿诺德和副队长，甚至为什么不是自己和吉光!
“把损失和牺牲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这确实是一个最优的答案！”
智海在副驾驶上，副驾驶座上，全身都颤抖起来，血液凝固。
极光身体蜷缩起来，用了一个拥抱的姿势把之海搂在怀里。
巨大的机甲在空中咯吱咯吱启动着，也同样形成了一个怀抱的姿势，可是它的胸前空无一物，抱住了一片虚无。
“不要再犹豫了。”副队长的声音暗哑，喉咙里仿佛塞满了沙砾：
“控制损失，就是控制了更大牺牲！
如果你没有按下，那么控制室外面的第三层门可能就要被可能就要被突破了。
那么——最可怕的是，如果它分散的个体智能单位越来越小，可以随着气溶胶而扩散的话，据我推测，整个城防营都要启动自毁系统。
如果到那个程度就只有——死人和跟死更多的人，输和输得更彻底。”
志海的眼前蒙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她颤抖着重新点开阿诺德刚才发来的攻击指南。
绝望在她周身蔓延。
“副队长，阿诺德先生，只能同归于尽吗？地面还剩下约120人，他们都要死吗"之海举起手颤抖不已：”我有罪。”
“一定有办法，既然都是牺牲，一个人的死也是死，所有人死也是死。对个人本身来说，没有谁比谁重要。”
"为了人类，我愿意牺牲。”一个士兵的讯息传送过来。
为了人类未来，我愿意牺牲。“
为了人类生存，我愿意……”
之海的显示屏被刷屏了。
每一个字都直接闯入之海的耳鼓膜直接撞到她胸腔里，只听着自己胸腔里，砰砰，砰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似乎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陷入到了一个寂静的空间，那个空间只有几个大字：
“我愿意，为了人类。
我愿意，为了你们。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
我
愿
意”。
之海觉得整个人都沉入在深海里，压强把她压住无法动弹呼吸，脑子却神智清明，清晰起来。
之海联通阿诺德通讯器，查找到使用方法，把驾驶舱下面打开。
吉光按照之海示范的动作，扔出了存放补给和燃料，腾出空间，把手臂上的仅存的十来人，塞进了储存仓里。
舱门关闭。
接着，机甲顺利稳当地站起来，它举起两只手，往下射击，瞬间整个空间闪耀强光，机甲周围是燃成一片火海。
那是一个巨大的焚烧炉。
城防士兵们、沉睡者和残肢们全都在火光里静静地炭化，接着被高温气浪冲击，成为一屡缕白烟，似乎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义。
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