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渡漳水
高焱振聋发聩的话语让此时的屋内一片寂静！
章邯看着屋内若有所思的众人，心中也开始问心自问。
他胆怯吗？
没有！
他只是不想秦军做无谓的牺牲罢了！
但真是如此吗？
章邯悄然的将双手背在身后，其实他现在有些不愿意面对李牧，不仅仅是因为李牧麾下那十万精骑，更因为他亲自感受过李牧军阵的威力，赵军更是在其指挥下发挥出了超越极限的战力，那根本不是区区十万人能与之对抗的。
章邯在自省，蒙恬，王贲和几个出身军旅世家的万人也在沉思，高焱的话虽然带着强烈的侮辱性，但道理还是有的。
而且一旦交战不利，第一责任人是高焱，王上第一个找的也是主将高焱，并不是他们这些人，就这样他们还畏畏缩缩这完全不是他们往日的作风。
如此他们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自身被李牧打的胆气尽丧，竟然还未察觉，若不是高焱点醒，他们还以为自己只是为了保存自身实力而不敢与李牧一战。
若是一直如此，只要李牧面对李牧，他们就不可能胜。
可这是蒙恬等人绝不愿意看到的，作为将门后裔，如此将是他们一生的耻辱！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觉悟，有的人是真的被李牧吓破了胆。
“九城将军，王翦将军说过，王上是让我们有序的撤退到秦赵边境，可不是让我们去无谓的损兵折将！”
之前一直质疑高焱的那名万人，再次发出了反对的声音，对高焱的话他异常反感，所以尽管屋内寂静无声，但他还是强行顶着巨大的压抑感出声反对，毕竟比起沉重的压抑感，还是李牧的兵锋更加摄人一些。
而他在赌，赌高焱不会再动另一名万人，毕竟立威一个人就够了，再动第二个，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高焱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名万人，眼底深处的杀意一闪即逝，之前他已经拿下了李信，若是再拿下一名万人，虽然也可以，但却会让原本缓和的氛围再次紧张，这不符合高焱的利益。
军中爱顶撞上司的人运气一般都会很差！
而说话的那名万人印堂泛黑，高焱觉得此人近期绝对会有血光之灾！
但此事终究不能摆上台面上说。
“你说的不错！”
高焱的话让这人紧绷的脸庞微微松懈。
果然，他赌对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有些后怕，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实力根本就比不上李信，若是高焱真的让人出手，他根本就顶不住，可是如果领军对战李牧，那是一个比顶撞高焱还要可怕的死路啊！
“但”
只是高焱忽然转折的话锋，让这名万人心下再次笼罩起了阴云，这高九城又想使什么阴招！
“王上让我们后撤，但后撤可不是让我们损兵折将！”
“一旦我们离开这利涉城，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李牧的骑兵可是有四条腿，以我军的行军速度是绝对躲不过这只骑兵的。”
“我相信你一定愿意为王上赴汤蹈火，所以面对如此危局，你一定愿意带着麾下人马挡住李牧骑兵的兵锋，是吧！”
高焱话音还未消散，这名万人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他原以为自己能怼的高焱哑口无言，但没想到高焱顺着他的话将自己推到了绝地！
如果他拒绝高焱，那他就是不愿意为王上出力，如此他今后能有好果子吃，而他要是答应，面对李牧的骑兵，他更是不会有半分活路。
这高焱高九城，狠毒如斯！
看着进退失据的那名万人，高焱的嘴角微微一扯，就这点道行也敢撩他的虎须，简直不知所谓！
“不过相信就算你拼命阻拦，要在平原上挡住李牧的兵锋恐怕也是不易，若是真的被李牧追上，在坐所有人恐怕都难幸免，所以想要安全的后撤，就必须给我们留有足够的操作空间！”
“而想有足够的空间，那就要先将李牧打疼，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安然后撤！”
说完高焱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
“现在有人还反对我击退李牧的事情吗？”
经过之前那名万人的教训，此时屋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反对的声音，毕竟想要在平原上凭步卒拦骑兵，那简直就是找死，而一旦站出来反对，指不定高焱就让其人带着麾下去阻截李牧的骑兵，所以此时高焱的话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
“好！”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我就下令了！”
“所有人明日午时开始整装，夜色一暗立即向东出发，走山路越漳水！”
蒙恬有些疑惑的看着发布命令的高焱，高焱要带着他们越过漳水其实算是一个还算靠谱的计划。
因为东面的漳水离利涉成最近，甚至漳水两侧还多有丘陵形的山林，在这里李牧的骑兵根本就无法施展，所以这样就能以最大限度让李牧的骑兵无法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可这也不是没有缺点，一旦走山路，他们行军的时间会大大的延长，而且越过东面的漳水之后那里依旧是赵国的疆域，一旦李牧洞悉了这个计划，让麾下的骑兵急速奔袭，甚至有可能当他们先赶到漳水的另一侧。
一旦他们带着麾下部队越过漳水，而李牧的人以逸待劳，奋力一击，他们有可能第一时间被敢回漳水，如此全军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果保密情况做的到位，走山路是最有可能脱离李牧的一条路，甚至可以有机会无损的完成王上的既定目标。
王贲也敏锐的察觉到了高焱这个计划的优缺点。
要反对吗？
王贲有些为难，若是真的直言，高焱甚至有可能让去阻拦李牧的兵锋，这与送死何异！
尽管高焱的计划有明显的缺点，但蒙恬，王贲却没有出声，因为出声反对对两人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随着高焱的安排完毕，屋内的将领也尽数离开，虽然不少人都各怀心机，但高焱可不会管这些，只要按照他的计划去做，一切都不重要。
“李信怎么样了！”
揉了揉眉心，高焱缓缓的看向了身侧的沫滓。
“那人被带到那里去了之后就一言不发！”
“不过酒肉倒是没少吃！”
“主上怎么不杀了他，留着这人不是一个麻烦吗？”
沫滓的话让高焱微微一笑。
麻烦？
李信也确实算是个麻烦，但有的时候这样的麻烦可还是有些用的。
而且李信的死活对于章邯蒙恬等人对自己的态度会有极大的影响，别看那几个人之前没有为李牧求情半点，然而一旦高焱真的杀了李信，大部分人瞬间就会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这对于高焱整合这十万军队是不利的。
“带我去过去看看他！”
高焱的话让沫滓神情诧异，他可是感觉到高焱当时是真的想将李信击杀与屋内，而李信的实力也让沫滓感到心惊，就算他手中有着高焱赐下的宝剑，但沫滓还是觉得自己不是李信的对手。
不过对于高焱，沫滓还算是很信任的，所以就算高焱的命令他不理解，但他没有多问，带着高焱两人来到了利涉的监牢。
此时监牢之中，李信正用身上的衣物处理着身上的伤口，白亦非在李信身上留下的伤口很深，但李信却忍着剧痛处理，除了脸色难看一些，李信看起来好像处理的不是自己的伤口一样。
来人的脚步声李信听的一清二楚，他在进入这间牢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高焱只怕是想用他立威，而他的命恐怕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但李信不想死，他的抱负还没有开始，自己就陷入了死局。
“李信！”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陷入如此境地？”
高焱的话音一出口，李信就大吃一惊，原本他以为等待自己的只是高焱的刀剑加身，但没想到高焱竟然亲自来了。
“事已至此，何必多言！”
李信心中傲气依存，他不会因为身陷囹圄而卑躬屈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哈，哈，哈，哈！！！！”
高焱大笑的声音让李信心中恨意沸腾。
“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过是输了一筹罢了！”
李信的话让高焱止住了笑意，现在高焱可以肯定，李信不想死，不然于一个死人而言，讥讽又算的什么！
“李信，你恐怕还没有明白，我高焱确实是想赵人立威，但那人却不一定会是你！”
“而且，为什么在你替所有人出头之后却没有一个人替你求情，你就没有考虑过吗？”
“对于那些人而言，你李信不过是用脑试探我的棋子罢了！”
“成则罢了，若是不成你的生死有与他人有什么关系！”
高焱的话让李信的身体不住的微微颤抖，他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但之前李信觉得他们会给自己求情，毕竟要是所有人一起发难，他李信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你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探路的棋子。”
“但于我个人而言，李信我很欣赏你！”
高焱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蛊惑的味道。
“李信，屋内那些人的胆气早已经被李牧打散了！”
“如果说这只秦军中还有人胆气尚存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
高焱的话让年轻的李信有些感动，尽管他之前还在拆高焱的台，但想到满室内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而真正欣赏他的竟然是他拆台的人，李信有些愧疚的低下脑袋。
“将军，在下”
面对李信的态度变化，高焱有些欣喜，果然像李信这样的愣头青还是很好忽悠的。
“李信，也许你不相信，当时我确实是想杀你的！”
高焱突然变化态度让李信有些愣神。
“但你能硬受我那名亲卫一剑也要搏命一击，这才是我没杀你的真正原因！”
“一个于绝境还想着反击的人绝不是什么庸碌之辈！”
“而现在这十万军中又还有几个能同你这般拼命的人！”
说道这里，高焱微微停顿了一下。
“李信，我要去打破李牧的不败神话，你愿意来帮我吗？”
“也许这一次你真的会死，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给李牧一个教训！”
说完，高焱背过身去，但久久却没有听见李信的声音。
诶！
失败了？
怎么连李信这样的年轻人他都鼓动不了了！
高焱心中有些遗憾，李信其实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打手了，从他能得到嬴政的重用来看，他还是有些能力的，至于兵败楚国，那也不全是李信的锅。
罢了。
高焱之前的立威暂时已经足够了，至于李信，高焱已经准备放弃了。
“李信，鉴于你之前的举动，现在你被降为千人，等会儿你就离开吧！”
说完高焱向着地牢外走去，可惜他高焱终究还是不能让人纳头便拜。
“属下愿听将军调遣！”
在高焱踏出一步之后，李信的声音骤然从身后传来。
听到李信的话语，高焱连忙转身让沫滓打开牢门，一把就将面前的李信扶了起来。
他倒是不担心李信偷袭，毕竟就凭现在身无寸铁的李信恐怕连高焱的外功都破不开。
“得汝之助，败李牧，易之尔！”
虽然有些夸张，但高焱就往大了说，毕竟有些时候适当的夸张一些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不是。
“将军言重了！”
尽管知道高焱是在恭维自己，但年轻的李信对高焱的夸赞还是打心底里高兴。
“李信，既然你我已然开诚布公，我也不瞒你，如今我已经有了对付李牧的计划，但军中有些人已经被李牧吓破了胆子，如果这样的人在大战之际是绝对的不稳定因素，所以我希望你能以千人的身份加入其麾下，一旦此人怯战，你可以即斩此缭，领起麾下之军！”
高焱的话让李信觉得这是高焱对自己的信任，面色更是欣喜。
“等会儿你去找赵辰让他给你一点可靠人手！”
说着还拍了拍李信的肩膀，那些人都是精锐，你会喜欢的。
李信离开了。
看着李信的背影，高焱无声的笑了起来，有时候无声无息的掺沙子感觉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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