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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甜蜜之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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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在乡间小屋度假的第二天清晨,大腿上的伤口疼得我整夜都没有睡好,其次是绑在身上的绳子,勒得我四肢都有点发青了。

    高秀国整夜都没有回来,估计是去上班了。

    而王爱琳倒是大摇大摆地在我旁边的单人床上呼呼大睡。

    我瞄了瞄熟睡的王爱琳,低头找着昨晚那把刺入我大腿的刀,抬眼看到它安静的躺在近在咫尺的地板上,于是开始慢慢挪动椅子,往刀的方向靠拢过去。

    这把椅子似乎对我扭扭捏捏的样子十分不满,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我的心跟着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挪动的幅度开始变小。

    终于,椅子挪到了那把刀旁边,我回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王爱琳,咬了咬牙,猛地往前一冲,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摔了个狗吃屎。

    一股酸咸的感觉从鼻子传了过来,我却没敢乱动,就静静地趴在地上。

    没有其它的声音,看来王爱琳并没有给我弄醒,我开始利用自己活动范围小的可怜的右手够着刀。

    抓住了!我心里一喜,马上用刀刃摩擦着捆绑在身上的绳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足足得用了接近半个小时才挣脱了绳子,站了起来,心里也开始飞速的盘算起来。

    如果我抓住王爱琳,以此威胁高秀国将伪造我杀人的证据毁掉,最先考虑的是他到底在不在乎他的老婆。从现在我掌握的信息来看,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在乎,那他在不在乎自己的结发妻子这方面上还真得打个问号。

    如果我把王爱琳绑架,再以王爱琳的口吻引诱高秀国来这里完成丝血反杀。首先我这个老弱病残能不能打得过这个一米九的壮汉也是个问号,打过之后呢?把这对夫妇都杀了还是逃回家?

    报警?我现在报警的话跟自首没什么区别,高秀国夫妇判个非法拘禁加殴打他人,我因伪证判个蓄意谋杀,我们俩互相伤害。

    这三个办法成功的概率恐怕连百分之十都没有。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

    我一瘸一拐的找起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我端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饭就从厨房走了出来,虽然我不怎么会做饭,但是煎个培根,炒个鸡蛋这些还是懂的。

    王爱琳这个死猪还没有醒,我也顾不上她,大口大口得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吃完了,我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在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的瞬间,我学着这对演员夫妇挤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来,柔声道:“嫂子你醒啦,饿不饿,快来吃饭吧!”

    俗话说得好,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久居人下。

    俗话又说得好,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

    所以我妥协了,先把二当家的伺候好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爱琳似乎被我这个举动整蒙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眼神迷离地说:“好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我心中的一动,有戏,却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理解你。”

    王爱琳的眼眶有些湿润:“真的吗?你真的理解我吗?”

    我用一种低沉的语气加上气泡音深情地回应:“当然了,你的一切我都想要去了解。”

    “哈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你当这是写言情小说啊。”王爱琳像是阴谋得逞一样尖声笑了起来,浑身乱颤。

    她笑了我许久才停了下来,而我手足无措的像一只呆头鹅,本来隐隐作痛的伤口也没有那么疼了。

    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我知道你讨好我是为了什么,但被他盯上的话,基本是判死刑了,区别是缓刑还是立即执行而已。而且你现在这个智商都能被我耍得团团转,是玩不过他的。”王爱琳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

    “所以,我输在什么地方了?”我不甘心地问。

    “你觉得癞蛤蟆用气泡音有用吗?”

    “你觉得我是癞蛤蟆?”

    “不是。”

    我刚松了一口气,她后面的话让我又心中一黯。

    “你是挂着鼻涕泡还肿着眼的癞蛤蟆,还是个瘸癞蛤蟆。”

    小木屋的小癞蛤蟆正要服侍蛇精大王吃饭,蛇精大王却看也没看她识时务的小弟,径直走进卫生间,水流声传来,想来是要洗漱了。

    癞蛤蟆也没闲着,开始在小木屋闲逛着。

    房子一共有六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三间卧室。

    其中有一间卧室门被一把大锁紧紧得锁着了,别的房间倒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如果不算那间卧室,这就像是个普通的民宿一样。

    我转了一圈,觉得没啥引人注意的地方,就走出了小木屋,到外边看看。

    外边也没啥特别的,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材,还有五六个硕大的汽油桶,以及一辆老式suv。

    有个汽油桶还在燃烧,不时的发出噼啪声,应该是烧了一晚上。

    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想请个假,却发现锤锤上显示公司已经给我批了一个月的出差,日期是从今天开始的。

    这仿佛就像是知道我今天上不了班一样,难道公司短信说让我跟进是接近高秀国夫妇?

    我们公司不是特种部队,我也不是不怕死的滚刀肉。这种给揍的鼻青脸肿还挨了一刀的出差还是少一点吧。

    突然想到王爱琳说被高秀国盯上已经宣判了死刑,我心里又是一沉。

    我总算知道王爱琳的皮肤白皙稚嫩的原因了,她在卫生间足足待了三个钟头才懒洋洋的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她容光焕发,像是要去参加走秀的模特一样。

    “你把汽油桶里的火浇灭了,然后把里边的烟灰找个大袋子装好,姐姐带你扔完垃圾我们就吃饭。”

    “我们在山上,随便找个地方一扔不就好了。”

    “不可以哦,会污染环境的。”

    我将汽油桶的火熄灭,趴上去一看,汽油桶的木炭只有寥寥几块,下面压着一些白色的烟灰,随口问了句:

    “姐,这是在烧什么呀?”

    “骨头哦。”

    我心中的一惊,“谁的骨头?”

    “他昨晚还在你车上,让我老公带着去兜风,你不记得啦?哦对了,还有点东西,我去拿。”

    我愣愣得看着桶里的骨灰,心里还是有些不信高秀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开始将里边的东西倒进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

    这时候王爱琳又拖着一个大袋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起来很沉的样子。

    “这又是啥?”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到了你就知道了。”

    在王爱琳的指挥下,我开着车在山间小路七拐八绕,最终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然后她又指挥着我将烟灰倒入河中,又让我把另一个大黑袋子拿了下来,里边是一个个饼干盒,饼干盒里是一坨坨湿乎乎的红色鱼食,散发着浓重的腥味。

    她解释道:“我们这些人,平时要多做一些善事,到了晚上才不会睡不着觉,所以每次老高杀人,都要来这条河喂鱼。”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鄙视的想到了那句“当了那什么,还要立牌坊。”

    男人不管多大,总会在某个瞬间泛起一阵童心。我抓着鱼食,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投掷到水里,在平静的河面上掀起一阵阵波澜。

    王爱琳似乎被我滑稽的动作吸引住了,加入了喂鱼的行列里。

    我的手臂其实已经有些发酸了,你们那么有钱,做善事捐个钱不行吗,非得买这么多鱼食来喂鱼。

    扔了得有半个小时,鱼食终于见底了,只剩下那些空空的饼干盒,我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询问王爱琳下面要做些什么。

    王爱琳像个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丝丝寒意:“你说,他的骨头烧成了灰,他的肉会不会做成鱼食呀?”

    我这才反映过来,赶紧冲到河边,疯狂的洗着手,然后又开始干呕起来。

    过了好久,我才缓过劲来,跑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对她吼道:“你觉得很好笑吗!那是一个人!你这样我也成了从犯!你个变态!操!”

    这时候那个女人漂亮的嘴唇却吻了过来,刚刚接触到我的嘴我就一把把她推开。

    “怎么了?你上次可亲了好久。”

    “疯子,疯子,你们一家都是疯子!”

    一个人,一个女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哄骗我做出这种事情,然后又云淡风轻像是开玩笑一样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将我拉上了贼船。跟他们相比,我的贪婪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民第一次吸食的冰毒,就是他买的。虽然我们夫妇俩都不怎么待见这个孩子,但是在我们头上拉屎,就要付出代价。”这个恶魔一样的女人眼神开始变得凌厉起来,“而且,他做的那些事情,足够判好几次死刑了。”

    “所以,所谓的快递员就是运毒吗?”我知道眼前的女人已经无可救药,也懒得再尝试去唤醒她那少的可怜的良知,于是开始关心起我的未来。

    “运毒?那种肮脏龌龊的事情我们还不放在眼里,放心吧,真的只是简单的帮忙送一些普通货物。”王爱琳轻蔑一笑。

    我们开着车,往市区走去,一路无话。

    我也采访过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自认为阅人无数。

    如果要给高秀国夫妇打一个标签,就像是马蜂窝一样,外边安安静静,但是你一旦招惹到它,里边的马蜂就会倾巢而出,用毒针一遍一遍击垮你的心理防线,你还无路可退。

    有句话说:人之初,性本善。也有句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而我认为,人生来就是恶的。

    不管跟恶还是善在一起,只要能意识到对方是善是恶,从而发现自己的恶,总有一天会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

    多年之后我才意识到,从那天开始,面对着我的深渊,我开始潜移默化的发现金钱跟生命比起来一文不值,也影响着我以后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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