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条大黄鱼
第二日一早，孔荀吃过早餐便出门叫了辆黄包车。
去见柳璇之前，他要先去见见贾鑫。
孔令侃把他留在嘉善的目的，便是要他榨干贾鑫的所有财富，这里面就包括柳璇想要的药品。
看管贾鑫的还是上次的那个看守，这次孔荀没用大块头领着，独自前来，看守立马笑着起身说道：
“孔公子您来了，今天还是审贾鑫吗？”
孔荀点了点头，掏出兜里的烟扔给看守，然后问道：
“这两天有没有谁提审贾鑫？”
看守双手接住烟，没有放到嘴上，小心放进上衣兜里，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人提审他，倒是闫副组长想要提审来着，我一提您，闫组长便说算了。”
孔荀皱了皱眉头，闫三司不会不知道，贾鑫对他其实没有什么价值。
贾鑫不是红党，而且已经被孔令侃预定了，那么闫三司想要提审贾鑫做什么？
难道闫三司知道了，贾鑫这里有红党的线索？
“还有什么人打听过贾鑫吗？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贾鑫？”
孔荀把烟敲了敲放到嘴上，没有点燃，想了想又拿了下来。
看守一听孔荀的话连忙摇着头说道：
“没有，您放心，绝对没有，这两天都是我在看守，连夜班都是我一个人，绝对没有人私下接触过他。”
孔荀看了眼顶着黑眼圈有些疲惫的看守，把兜里剩下的半包烟也了扔过去。
“辛苦了，今天我审完他，你就回去休息吧，找个人看着就行了，也不会有人来见他了。”
孔荀说完拍了拍看守的肩膀。
“应该的，应该的！”
看守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然后又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说道：
“您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把他提到审讯室去。”
孔荀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就问点问题，到他牢房就行。”
贾鑫的牢房在最里面，越往里面走空气中的尿臭味越浓。
孔荀捂着嘴站在贾鑫牢房外面，阻止了看守要打开牢门的举动。
“有需要您就喊我。”
看守同孔荀说了一声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贾鑫！”
孔荀站在门外敲了敲铁门，轻喊了贾鑫一声。
此时的贾鑫正蜷着身子躺在角落里。
听到有人喊他后，贾鑫抬头看了眼门外，当看到站在门外的孔荀后，贾鑫立马站起身子，直接扑到了门上。
“长官！我没说谎吧，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贾鑫的声音有些沙哑。
孔荀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贾鑫身上很多地方已经化脓了，扑面而来的气味令人作呕。
就贾鑫身上这些伤口，如果再过些时日不做处理，怕是也挺不了几日了。
“没有那么快，不过也快了，最多也就三五日。”
孔荀随口应付着，他不会主动杀贾鑫灭口，但贾鑫也绝无可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毕竟他牵扯的事情太多。
“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点小事情，如果答得好，我可以让人改善一下你的伙食。”
贾鑫一听孔荀的话连忙不停地点头说道：
“您问，您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你码头有批药品吧？”
孔荀又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他是不抽烟的，不过这个时候，他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在厕所里面吸烟了。
“是有一批药品放在码头，还没来得及处理。”
贾鑫只是稍微犹豫一下，他知道不掉下几块肉，是不可能从这里活着出去的。
“都是些什么药，价值多少？提货单在哪里？”
孔荀说完轻咳了两下，弹了弹烟灰，把烟又叼回嘴里。
贾鑫仔细想了一会，有些肉疼地回答道：
“大概值十根大黄鱼，都是进口的西药盘尼西林，提货单应该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
孔荀点了点头，把嘴里的烟拿出来扔到脚下踩灭。
抬头扫了眼贾鑫，看他正盯着脚下的半截烟头，孔荀想了想，又掏出一根烟放到嘴边点燃，然后扔给贾鑫。
出了军统，孔荀坐上路边的一辆黄包车直奔舞厅。
黄包车上孔荀深呼了一口气。
虽然贾鑫同温实初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贾鑫毕竟是因为他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死前给他一颗烟，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了。
柳璇对那批药品真的很看重，一早就在舞厅里等着孔荀，在孔荀来之前，已经自饮了一杯白兰地。
“来的这么早？喝第几杯了？”
孔荀在柳璇对面坐下，伸手叫了侍者，要了杯果汁。
“第二杯……”
柳璇举起杯在空中轻摇了下，然后继续说道：
“药的事……”
孔荀拿起果汁，碰了一下柳璇正在摇晃的酒杯说道：
“盘尼西林可是属于管控药品……”
孔荀说着看了眼毫不在意的柳璇，笑了笑继续说道：
“算我多嘴，忘了您是柳衙内，有个当局长的老子，不过这批药价格可是不菲啊，你能吃得下吗？”
“多少钱？”
柳璇这次倒没有在意孔荀的讽刺，而是直接问药的价格。
“十根金条！”
孔荀说完又补充道：“大黄鱼！”
柳璇皱了皱眉，拿着酒杯的手也轻微抖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平静。
不过孔荀能看得出来，十根大黄鱼，对柳璇这种赖他账的人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
“怎么样？我可没赚你钱，成本价给你的，这次可不接受赊账！”
柳璇白了孔荀一眼，说道：
“你放心好了，还能差你钱不成？不过我得回去考虑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
“噗嗤！”
孔荀笑了一声，心道死八婆你说这话不昧良心吗。
收回笑容，孔荀往沙发上一靠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您可快点考虑，升仪米行的陈老板可是已经联系我了，要出十二根大黄鱼，要不是因为你，我可都答应他了。”
“我明天给你答复！”柳璇说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我等你消息。”
孔荀看着柳璇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柳璇和陈升仪不是一个阵营的，或者说柳璇不知道陈升仪。
孔荀刚刚一直在观察柳璇。
在孔荀提到陈升仪要买那批药品的时候，柳璇显得很焦急，这是被人抢先的反应。
如果柳璇和陈升仪是一条线上的，那她应该表现出的是疑惑而不是紧张和焦急。
孔荀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柳璇一点疑惑都没表露出来。
如果柳璇和陈升仪真的是一条线上的，那只能说柳璇太会演了，孔荀不相信柳璇能有这个演技和心机。
“死八婆！”
思考中的孔荀突然一拍大腿，光顾着观察死八婆了，现在才想起来，柳璇没有结账就走了。
孔荀左右望了望，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逃单的想法，被抓住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