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纱巾

    孔荀终究没见到老流氓，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

    给酒店前台打电话才知道，老流氓在今天早上，便退房走人了。

    老流氓倒是让酒店帮忙，给孔荀留了一句话，说他云游四方去了，过段时间再联系孔荀。

    孔荀听后忍不住噗呲一笑，什么云游四方，十有八九是这老流氓怕东窗事发，躲起来了，老流氓是真的惜命。

    笑过之后，孔荀心里涌出一丝感动。

    老流氓这么惜命的人，却能在他最危急的时候，冒险出手相助，这份情他记下了。

    这一夜孔荀睡的特别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从来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醒来后，酒店的早餐已经没有了，孔荀只好到外面找口吃的，顺便在嘉善好好逛一逛，用不了几日，他便要离开这里了。

    嘉善县并不小，孔荀叫了一辆黄包车，吩咐车夫一声后，黄包车便拉着孔荀，在嘉善县漫无目的的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肚子里的咕咕声，把放空中的孔荀拉回了现实。

    孔荀摸了摸正在抗议的肚子，四处望了望，看见有家面馆就在道对面。

    孔荀刚打算叫停车夫，突然余光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死八婆！

    虽然仅仅一瞥，但是孔荀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刚刚从街角匆匆走过的，正是柳璇那个死八婆。

    “掉头！”

    孔荀下意识的轻喊了一声。

    车夫降慢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孔荀，确定孔荀确实是在和他说话后，用挂在脖子上的手巾擦了擦汗道：“好嘞，您坐稳！”

    “算了，前面街口往右转吧。”

    孔荀犹豫了一下后又改了口，难道他真怕了这死八婆，为何见到她就想躲。

    这个毛病得改改，要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车夫没有多说什么，拉着车转过街角。

    孔荀漫不经心的四处望了望，已经看不见柳璇的身影。孔荀有点犹豫，难道是他看错了，怎么这么快就没影了？

    “前面停下吧！”

    寻不着柳璇，孔荀也有些兴意阑珊，没有心情继续逛下去了，毕竟他的肚子又开始抗议了。

    随手扔给车夫一张票子后，孔荀在路边找了一个摊位坐下。

    向小二要了一份面后，孔荀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街上的店铺和行人。

    也许那个死八婆，进了哪家店也说不准呢。

    看着看着，孔荀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在他坐在这里以后，总有几道目光若有若无的在打量他，当他看过去后，那些人又迅速转移了目光。

    孔荀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专心盯着桌子上的一只蚂蚁，脑袋里却在不停地思考着，这些人是什么人？是冲他来的吗？

    很快，孔荀便否定了这些人是冲他来的想法。

    因为刚刚感觉到的几道目光，虽然有在他身上停留，但是停留的时间并不久。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并不在这些目光的包围当中。

    他的位置，应该是在这些人的边缘位置。

    很快孔荀的面上来了，孔荀慢条斯理的吃着，足足吃了一刻钟才吃完。

    叫了一声店小二后，把钱放到桌子上，说了声不用找了，便起身离开。

    孔荀能够感觉到，在他站起来的同时，有不下五道目光看了过来。

    孔荀没有四处张望，背对着这些目光，顺着他来的方向悠闲的走去。

    直到转过路口，孔荀才感觉到，背后一直盯着他的目光消失不见。

    此时，孔荀吃饭面馆对面，二楼茶馆上面，韩东正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喝着茶，焦立新坐在他的对面，望着孔荀离去的街口。

    “站长，他来这做什么？吃个面也不至于跑半座城这么远吧？”

    焦立新说着皱了皱眉。

    韩东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缓缓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说他是发现我们了吗？”

    焦立新摇了摇头，又瞥了眼孔荀离去的方向说道：

    “不可能吧，他就坐那吃了口面。”

    韩东突然呵呵一笑，说道：

    “我这位学弟可不一般，都说旁观者清，回头让下面的弟兄再谨慎一点吧。”

    韩东虽然脸上笑着，可心里却有些疙瘩，孔荀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这么远来吃一口面？

    而且他这学弟的警觉性怎么这么高，刚坐下没多久，便发现了他们。

    虽然他没有同焦立新明说，但是韩东可以肯定，孔荀一定是发现他们了。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孔荀在刚坐下的时候，是有四处张望的，但是后来，目光就很少离开桌子。

    而且孔荀在离开的时候，虽然目光看似很随意，但却再未往他手下这边看过。

    这些联系起来，足以说明，他这位小学弟一定是发现他们了。

    转过街口后，孔荀又漫无目的逛了两条街，时而在路边的某个小摊上停留一会。

    通过卖首饰小摊上的小镜子，孔荀确定没有人在跟他之后，孔荀才舒了口气。

    吃个饭也能遇到这种事，果然有柳璇的地方准没有好事。

    眼看已经下午，孔荀在犹豫要不要赴柳璇的约，今天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柳璇一伙的。

    孔荀最后还是没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准时来到舞厅恭候死八婆的到来。

    孔荀坐在柳璇御用的座位上，要了一杯果汁，欣赏舞厅里的舞女，想象着夜上海舞女的风情，直到死八婆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口水都流出来了！”

    孔荀下意识的抹了一下嘴，结果发现被这死八婆给忽悠了。

    抬头看了眼柳璇，柳璇穿了一套米黄色的连衣裙，并不是中午时的着装。

    孔荀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柳璇，笑眯眯地说道：

    “这就对了嘛，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穿上裙子才像女孩子嘛，来的时候特意为我换的？”

    “想得美，我上午与同学逛街特意穿的，你就是借光欣赏一下本小姐。”

    柳璇白了一眼孔荀，在孔荀对面坐下来，伸手示意侍者叫了一杯白兰地。

    孔荀笑了笑，并不在意柳璇是否在说谎。

    喝口果汁后，孔荀继续看着舞厅里，偏偏起舞的舞女，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旧社会里，达官贵人才能享受的生活。

    “今天柳局长在昙花街有任务？”

    孔荀有意无意的提起中午去的昙花街。

    “嗯？”

    柳璇拿着酒杯的手稍微顿了一下，瞟了眼孔荀说道：

    “我又不是我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抿了一口杯中的白兰地，柳璇又疑惑地问：

    “你看到我爹了。”

    孔荀并没有直视柳璇，只是在柳璇说话的时候，用余光扫了两次。

    听柳璇问他话，孔荀收回盯着舞池里舞女的目光，看了看柳璇说道：

    “没看到，只是在昙花街遇到几个可疑的人，还以为是你爹的手下在执行任务。”

    “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军统情报组组长了，你今天去昙花街执行任务了？”

    柳璇没有继续她爹的话题，而是反问孔荀。

    孔荀呵呵笑了笑说道：

    “我哪有什么任务，不过是碰巧转到那。”

    看着柳璇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孔荀继续说道：

    “不过今天你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柳璇有些嫌弃地瞟了眼孔荀。

    虽然孔荀算得上帅气，不过每当看到孔荀这副嘴脸，都有种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

    不过想想今天找他有事，这顿打先帮他记下来了。

    “听说贾鑫现在由你负责？”

    孔荀也没想到，柳璇找他居然是为了贾鑫的事，有些好奇地看着柳璇说道：“是我负责，怎么？你还要为他求情？”

    贾鑫与温实初是连襟，是温天浩的姨夫，柳璇与他应该算是仇家才对。

    柳璇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搓了搓手说道：

    “听说他手里有一批西药，那个……那个……能不能卖给我？”

    孔荀有些促狭地看了看柳璇，笑着问道：

    “柳大衙内缺钱花了？早说啊，我们俩要是合伙做古董买卖，我敢保证一年后嘉善县首富就是你！”

    柳璇白了眼孔荀，没好气的说道：

    “跟着你坑蒙拐骗啊，你就说这批药能不能卖给我吧！”

    孔荀没有再调笑柳璇，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没问题，只要你给够钱，卖给谁不是卖。”

    孔荀说完，又指了指舞池里的一个舞女说道：

    “这个舞女够漂亮，特别是脖子上的那丝巾，画龙点睛之笔！”

    柳璇顺着孔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撇了撇嘴说道：

    “是看上人了，还是看上丝巾了？”

    “呦！吃醋了？”

    孔荀回头看了眼柳璇，继续说道：“要不回头我也给你买一条一样的？”

    柳璇哼了一声，不再看舞女，喝了口酒说道：“我才不要和舞女一样的！”

    柳璇喝完杯里的酒就走了，把孔荀独自留在这里欣赏舞女，不过走之前叮嘱孔荀把那批药给她留着。

    望着柳璇离去的背影，孔荀陷入了沉思。

    虽然今天柳璇和他的对话中，没有漏出一点破绽，但是孔荀确定柳璇说谎了。

    无论她表现的多么镇定，眼神中也没有慌乱，但是一个人的神经反射，是不受控制的。

    今天中午他没有看错，柳璇中午去了昙花街，而且很巧，柳璇脖子上，正好带着和舞女一样的丝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