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冷战(二)
站在范思川身后替他整理发型的造型师听见范思川同别人讲这些,也忍不住八卦,“思川,这谁啊?”
范思川自然没有回答他,只没好气扭头瞥他一眼,那人虽然问了,可心里其实也有了一些谱,毕竟昨日的事整个剧组都传开了,范思川急急忙忙拍完早晨这一场戏,接下来就又要搭飞机回秦老板的那个剧组。
秦玉山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更抬手轻轻揉抚着自己肚子,起先是在揉按她那个饿得痉挛的胃,后来不知怎的便向下挪去。
人的确很奇怪,在她不接受自己怀孕之前,简直将腹中的胎儿视作寄生在她身体里的小恶魔,仿佛她若不除掉他,他便会残害她,然而现在,她却会时不时地伸手去摸摸那个还未突显出来的孕肚,甚至有些期盼胎动什么时候到来——毕竟当真正能感觉到孩子的胎动时,才算能知道他是个肚里的小生命,是她与他共同创造出来的杰作。
“我吃什么都行。”秦玉山刚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慵懒,在如此大脑还不算很清醒的时候,秦小姐才乐意去给他撒个娇,“昨晚我什么也没吃,现在饿得很,什么都想吃。”
这事到也在范思川的意料之中,那人懒得的确能干出这种事,别人家的孕妇都不知要怎么参考菜谱补充营养,即便是在灾荒年的普通人家也还懂得给孕妇加两个鸡蛋,但秦小姐却是个另类的,她会因为一个懒字完全不好好照顾自己。
范思川心里是既有点心疼也有些埋怨。
孩子毕竟还有他的一半,他自然是希望自己孩子可以茁壮成长,最好是在娘胎里就生得比别人优秀健康,但孩儿他妈显然没有这种自觉。范先生都有些担心,她肚里的孩子会不会被她饿出一个营养不良来。
“那你不如出去买点早饭来吃,你做饭,我实在担心厨房的安全。”
秦玉山也没想到范思川还会开这种玩笑,毕竟一个模样俊俏的男人还有个有趣的灵魂,不论是谁也会为之动容。
妆造快做好了,片场的人也来催了一遭,范思川知道自己这电话粥是不能再煲下去了,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嘱咐一句,“我不管你吃什么,但一定要吃东西,不仅要吃三餐,记得把医生说的营养品也都吃上,你现在的身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秦玉山悻悻然回了个,“哦”。可她心里却是莫名高兴,只当范思川温柔待她时,她总会控制不住地蹬鼻子上脸,可当那人冷淡下态度来,她却反倒是觉得他拽拽得好有风情。
“你要没别的事就挂了吧,我还有事要忙。”
秦玉山抢在他要挂之前连忙说:“那昨天的事……”
范思川只以为她又要翻旧账,可他当下显然没有时间和心情同她再吵架,只是敷衍了过去,“没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既然你不喜欢,那东西我就收回去了。”
秦玉山一瞬间甚至想阻拦住他,拿一句“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以收回”的话去激将他,毕竟,她好像的确没有收到过范思川送的礼物,这是头一回,还被人给搅黄了。
秦玉山到底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于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便如煮熟的鸭子飞掉了。秦小姐没有收到项链,只收到了一声挂了电话后的嘟嘟声。她躺在沙发上,却突然不饿了,心里空落落,肚子里却有了饱胀感——恐怕是被气饱了。
她这头正仿佛被抽干的灵魂似的麻木进到厨房里去,那头却听见有人在敲门,火还没点开,便不得不抽身去开门了,在开那扇门之前,秦玉山还当以为来人是她爸妈,要不就是那个极没可能来的范思川,总之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人——
一个打眼看去就不像正经人的吊儿郎当的她的同姓堂哥,秦明山。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旁者且听秦玉山的话便会觉得奇怪,首先她会奇怪自己的亲堂兄回来找自己,其次,她说的也不是“你怎么来了”,而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秦玉山仿佛是故意瞒着秦明山的,躲着他不想见他,否则,常人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秦明山这号人物,若放在之前,那走在大街上恐怕都会被当做流氓抓起来,只因走相做派实在不像个好人,一言蔽之,就连走起路来也像个小流氓似的。
照秦小姐这些眼高于顶人,那自然是极其瞧不上自己这个堂哥,不要说他们俩之间还有隐形的竞争关系,只说是在大街上遇见这样一个人,那秦小姐都是会赶紧挪开眼睛,只怕污了自己的眼——但偏偏,他是个男人,她是个女人,只这一点差别,却是云泥之别了,至少在她爷爷那里,便是有天大的不同,他不论怎样都是可以继承家业的,而她,即便再优秀,也只是个总会要嫁给别人家的女娃。
其实,但要秦明山努力一点点,而秦玉山再比现在稍逊色一点点,那么他们两人之间便不会有竞争关系,秦明山继承“大统”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现在尴尬之处也就在于此,谁让这明山比玉山实在逊色太多了呢?
秦明山想找秦玉山的茬,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于是当他得闻某些事的时候,简直激动得坐立难安,驱车便寻到了秦玉山的住处来。
秦玉山一开门便觉得她这堂哥今天的状态很不寻常,因为他刚刚来,目光便被挪开过她的小腹——她怀孕的事属实没有多少人知道,会拿此事开玩笑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于是她倒还没体验过被别人摸肚子,或者是被别人死死盯着自己小腹特别地去瞧看的,今日突地被他盯着看,倒是看得秦玉山心里直发毛。
“我不能来吗?”秦明山话没说两句便要往屋里闯,他一个大男人耍无赖,那秦玉山一人自然是抵挡不住的,只好由着他进屋去了,这人一进屋便左右瞧看,大好似就是他家一般肆无忌惮,“妹妹,你这房子怎么冷冷清清的,就你一个人在住?”
秦玉山关上了门,只怕外面人听见家里吵闹,她实在丢不起这人,便先关上了,扭头便冲着人没好气地说:“我怎么住,关你什么事。”
若要是范思川在场,恐怕他心里便会好受许多了——原来这是秦小姐性格使然,她生来便不会说个软乎话,而不是平素里故意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