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见婆婆(五)
秦玉山背对着门蹲着,看不见范母,可听见两人的口气都不好,也吓得伸手有气无力地拽了拽范思川的衣衫,微微侧头瞟了他一眼,朝人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去和母亲多言。
“我是什么意思?”范母气得嘴唇也有些颤抖——怀孕这事放在别的女人身上,那是掉价的事,可放在她身上,没准还要加码呢!谁让现在媒体说话都只看权认钱,只要给足了,谁知道他们是会报道说这女人不知廉耻呢,还是会倒打一耙说她家范思川私生活不检点,搞大了别人肚子却还不负责。对秦玉山这个儿媳妇,范母对她的感情其实并不是讨厌,而是畏惧。
“思川!你和我实话实说,她是不是怀孕了。”
既然母亲都这么问出来了,那他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范思川松开扶着秦玉山的手,转回身站起来,“是,她是怀孕了,怀的还是你孙子,你觉得你还有必要再继续刁难下去吗?”
“我刁难她?”范母看着儿子朝自己顶嘴,更是把这一道仇记在秦玉山身上了,“哦,是她和你告的状吧。”
“这还没进门呢,就先学会在背后编排婆母、挑拨离间了?”
“这要是真成了你媳妇,那你是不是就再也不认我这个妈了?”
“再说了,思川,你怎么就知道她肚里怀的的确就是你的种呢?人家在你背后有过多少个男伴、打过多少次孩子,你都知道?”
先前说的都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瞎话,可就是这最后一句坏了事,毕竟范思川当真知道她在此之前至少怀过一次,还至少流过一回,只是父亲是谁,又因何种原因打掉了,他并不知情——更要命的,因为不知情,这才成为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别说范思川,就是秦玉山一听打胎这事,都也再稳不住了,即便还没缓过来,也闭着眼强撑着站起来。刚刚吐得厉害,眼角还挂着泪没有擦干,她也无暇顾及,就这样扭回头去面见婆母了,此时的秦玉山,说是梨花带雨也不为过,可范母看了,只觉心烦——她越故作可怜,她越是厌烦。
“好了,好啦——不要吵了。”秦玉山实在头晕得要命,一睁眼就觉得天旋地转,可与人交谈总是要看着对方才好,这才勉强拉开了眼皮去看范母,“阿姨,我把实情都告诉你吧。”
“你放心,我不会强逼你儿子怎么样的,如果你不愿意,他也不愿意,我们俩就此分开,再无瓜葛,至于这孩子,我自己也能养大,不会讹诈范思川半分钱的。”
这话说得范思川又惊又心疼,他突然感觉这人好像不是秦玉山,可细品,却还就是原来那个人。毕竟,秦小姐的唇齿虽然伶俐,但的确没有讹过他任何一回,甚至连怀孕的事也差点瞒着他,故意不相告。
可被范母听了,范妈妈却是气得火冒三丈,“啊呀,你当你是谁啊——你是在拿这话逼我就范吗?秦小姐,你倒是够厉害的,说出口的话够狠的啊,就是人空口无凭,你要敢说,就得敢做呢!”
范母抬手就指门口,“我不喜欢你,你要有种,现在就从这儿出去!”
秦玉山也真是被气糊涂了,除了被气糊涂,更也是因为她突然觉得再无言以对范母,更无颜以对范思川,胃疼的劲儿还没过去,她就猛然用力一把推开了范思川,侧身就从范母身边走出去,如此正才把范思川看了个目瞪口呆。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范思川撂了句话就要去追秦玉山,可却被自己母亲一把拽住,“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
范母看着儿子还要倒追的模样简直恨铁不成钢,可又不敢放声高言,只恐被秦玉山听去了,“思川,我不图你有什么大富大贵,可妈妈总不能眼看你因为一个孩子被一个女人拿捏死了!”
范思川眼看着秦玉山走出客厅,又眼看着她换了鞋,提了自己的包将要走出门去。一路空腹,秦玉山的血糖本就有些低,加之刚刚吐完,胃又疼,被范母几句呛得气血逆冲,只支撑她刚走到门口,眼前便一阵发黑,仿佛被人锤击了后脑勺般的阵阵发晕。被主人家驱赶出去,依照她好面子的性格,她是绝对不愿意在此地再久留下去的,可还没支撑走出门,她就头晕得几近要摔倒,下意识抬手撑住了门框,才不至于真一头栽到地上。
范思川自然看出了秦玉山的不对劲。这感情事是一码,人命关天的事又是另一码,即便他不喜欢秦玉山更不喜欢她肚里的孩子,那也不能眼看着人被气得昏倒在自己家里——更何况,今日这还真不是也秦玉山矫情多心,是个人被他老妈这一通挤兑,就得气得火冒三丈不可。
“妈!”范思川气得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喊了一声,就将人一把推开,冲出房间。范母自然也看见了秦玉山的状态不正常,她也只是担心自己儿子会娶个太过强势的女人回来,只是心疼自己儿子刚结束一段、再遭受不起情伤折磨,她总也没有真要害人性命的意思,自从下车,再到刚才,又到现在这忽忽悠悠的模样,范母心中又多了个疑问——这女人的身子骨,真能替她家思川好好生个孩子下来?怎么怀个孕跟得了什么大病似的……
秦玉山僵在门口再走不动路,直到范思川冲上前来一把扶住她,她才松了口气,将身子一软倒进他怀里,精神一时松弛,便晕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她是只觉睡了一觉,可再当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有些昏暗,显然不是刚来时的明亮样子了。秦玉山先瞥了一眼窗外,再才有空端详屋里,她刚来就被范母一顿找茬,根本没有参观他家的机会,但看陈设,简单至极,墙上装饰也唯有一柄军刀算是有些新奇而已,其他样样质朴平淡,她还以为只是客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