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衣服篇
张财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农村小镇上，因几代人都有打棺材的手艺，后来他就在镇上开了一家寿衣店，用他的话说他是专门靠死人来维持生计的，因为他打寿材，做纸扎的手艺很好，在加上那会寿衣店很少，所以生意还是不错的。张财的档口和住家其实是在一个院子里，属于那种前店后家的，原本前后是通着的，但做这种死人生意时间久了，张财便觉得这样不太好，虽然同是一个院落，前面和后面可以说是分成了阴阳的两个世界，为防阴界会影响到自己家宅，所以便封死了前后的通道各自开了门，在后院自己家住人的院子每个门上都贴着门神守门。
张财父亲去世的早，只有一个老母亲，还有老婆孩子一家四口人生活，随着母亲年纪的增长，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近半年干脆就已经摊在了床上，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的，眼看着是大限已到，张财已经把母亲后世的东西一应准备齐全了。在小镇上有这样的说法，就是给死人穿衣服一定要在他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穿，否则他是带不到阴间去的。所以张财看母亲身体每况愈下的，于是就守着母亲身边，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可以第一时间给母亲穿上适合的衣服，能让她暖和和的去。可就在近几天，母亲的身体竟然比以前稍有好转了，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有的时候竟也能吃上几口粥，这让张财两口子很是高兴。镇上也有上了岁数的人看到张老太太这个情况好心的提醒张财说，看老人的状态，怕是有点回光返照的迹象，如果突然老太太提了什么要求，可一定要按着她说的去做，虽然知道人家的提醒是没有什么坏心，可张财的心里还是很不痛快，这不是明摆着咒人吗，只是随口应了下。
就在这事发生的第二天，张老太太早早就起来了，这让张财很是意外，虽然这几天母亲的病有好转，但像这样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可是这半年多里头一回，看来母亲是真的好了，张财心里兴奋，张老太太早上喝了儿媳妇给煮的粥，还让她给自己把乱了的发髻给梳好了，然后就一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晒着太阳，中午的时候还小睡了一会，近傍晚的时候，看着儿子媳妇都从前面的寿衣店里回来了，便对儿子说：
“儿呀，娘要走啦，去把给娘准备的衣服拿来给娘穿上吧，晚了娘就带不走了。”
“娘，你这是又糊涂啦，您这身体越来越好了，说那不吉利的话干什么。”张财以为老娘又糊涂了，也没动身。
看着儿子一直不动，张老太太有些急了：
“你这孩子，让你穿就快给我穿上。”
看老娘有些急了，张财这才起身去拿衣服，因为看这几天母亲有所好转，原本一直预备在一边的寿衣，让他给收到前面店子里了，于是开门出去去前面店子里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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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这来回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在回到屋子里，老娘已经人事不知，呼吸也是只有进没有出了，慌忙的就给母亲穿衣服，可穿好了上衣，裤子刚穿一半的时候，母亲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操办完了母亲的后事，母亲下葬三天后，寿衣店里却出了怪事，那天早上张财两口子打开店门准备营业，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昨天才做好的一套纸衣却不见了，哪也找不到，可张财明明记得那一套是昨天关门前才做好放那的，准备今天摆出来当个样品。可能是自己放忘了地方吧，张财这样想着，可接下来的这几天，每天早上开门后都会有一套纸衣丢失，门窗都好好的关着，在说就是有小偷，谁也不会只偷那东西，事情越想越蹊跷。
转眼就到了张老太太的头七，张财去坟地做祭拜的时候，被眼前看到的东西给吓了一跳，在母亲的新坟旁边整齐的摆着他店里丢的那几套纸衣，难道真的是母亲的灵魂回来了要说什么吗。
那天晚上张财没有回后院，而是就住在了寿衣店里，按理今天是母亲的回魂夜，如果真是母亲要拿衣服，晚上应该还会来，他到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近后半夜了，困意来袭，张财虽强打精神，却还是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他梦到了过世的母亲，就穿着死的时候给穿上的那套衣服，看起来很合身，只是母亲一直矮着身子，手一直往下拉着上衣，正想问母亲是怎么了，母亲却是满脸的怒意：
“走的时候让你把衣服给我穿好，你却是不听，现如今你让我如何见人。”
张财这才发现不妥，原本合适的衣服，而裤子却只穿到了腿弯处，这才意识到当时母亲咽气的情景，看来是裤子没有穿走呀，张财看母亲的样子，大哭起来，希望母亲原谅。张老太太见状也是不忍心，语气有所缓和：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娘，可娘现下的样子实在是没法出门，本想回家和你说一声，无奈家有门神把守，我这新魂也进不去，只好来店里拿衣服，可也只能看着无法穿走，儿呀，去给娘送些衣服吧。”说着就慢慢的消失了。
张财也一个机灵醒了过来，看来这是老人来托梦了呀，因为按习俗只是在阴历十月初一的时候才会给阴间的亲人送衣服，所以老娘下葬的时候虽然烧了不少的纸火却是独独没有衣服的。想着母亲在梦里的样子，心里一阵的翻腾，大骂着自己的不孝，于是起身，也顾不得天还不亮，拿了不少的衣服来到了母亲的坟前，全部烧掉了。
后来寿衣店就没有再发生丢东西的事情，而张财也把住的那院的门神都给揭了下来，他怕哪天母亲回来了又无法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