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痛失摯爱另续新缘
如果世界上存在奇迹……
那一定是因为爱。
或是某瓶威力惊人的药剂。
──《维克多的炼金工坊》．凯尔莫罕本部墙上悬挂的格言。
……
白云苍狗，时间悠悠流过，转眼间凯尔莫罕之战，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这天午后，昏迷不醒的维克多，终于恢复了思考。
彷佛从水底浮上水面，呼吸忽然变得顺畅，寒凉空气醒人心脾，胸膛的钝痛也舒缓下来。
睁开眼睛，“熟悉的天花板……”他喃喃说道。
毫无疑问这里是凯尔莫罕．北塔炼金工房，自己的卧室。
窸窸窣窣声响，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出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它的主人拥有亮稻草色的秀发，与野性满满的粗眉毛，正是幻影旅团的二当家．安古兰．柯里昂小姐。
探手在维克多面前左右摇晃，确定他真的苏醒，她惊呼一声、立即动如脱兔的跑出房间。
“哎哎哎，你别急着走啊！，可恶的单细胞生物，都共事那么多年了，举止还是毛毛躁躁，离开前先倒杯水给我很困难吗？”
哑声抱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维克多侧脸注视窗户透进来的明媚阳光，清楚意识到与狂猎那场生死决战，真的彻底成为过去。
只是他脑海中的画面，还停在艾瑞汀闪现偷袭的骷髅面具，与诡丝托格的利剑穿心！
──啧啧啧，咱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啊！
阖上眼帘，幽幽推本溯源，他很快就想通幸存的缘故，“啊啊！感谢炼金之神的恩眷，铭谢萨琪亚老铁热情赞助～～”
没错！维克多之所以能从穿心攻击中生还，全靠“巨龙之力药剂”给力的恢复效果。
曾经在洛穆涅城外，某龙女承受几乎致命的重伤，结果喝点伤药休息片刻，立刻能进行激烈运动；而且慷慨激昂的骑乘英姿，差点就压到他老腰骨折。
那般猖狂浮夸的生命归还，只能说人与龙之间体质不同，真的不能一概而论……
……
砰地推开房门，凯拉进屋时看到的景象，是维克多勉力撑起半身、正在试图下床。
刹时笑靥绽放如花。
她连忙上前抱住伤者，施法招来半杯温水，供猎魔士小口小口啜饮。
好一通照料完，搀扶他靠坐软垫，女术士温柔握住他的左手，“你现在感觉怎样？胸膛还会痛吗？”
他静心感受身体情况，似乎运转良好，却在正要回应时，陡然感到一阵剧痛，“嘶…嗷呜！不，不是胸膛，……凯拉！”
“亲爱的，你告诉我哪里疼？”
“右手、右手掌，我的右手掌好痛。”
听清维克多的回答，女术士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威克……，”牙齿咬住下唇，她眼神瞟向橱柜陈列的标本区，“你的右手在架上擺着呢，不会痛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的手明明在这儿！
压根儿不信谣的狩魔猎人坐直身体，先看看浸泡在福马林里的右手，再瞧瞧身体肘关节以下的空荡荡。
盯着截口处的雪白绷带，缠绕包裹完整而美观，他眼神呆滞。
继而想到被艾瑞汀暗算时，右手异样的空虚
默然好半晌，终于接受失去爱妃的现实，维克多哼哼唧唧的瘫回靠垫，“梅里泰莉的胡子啊！原来这就是幻痛……还真是难得的体验，的确痛得要命。”
“幻痛！？那是什么东西？”不应存在的疼痛，与崭新未知的名词，两者都让凯拉感到忧虑。
他摇摇头，“简单说，有些失去肢体的人会产生幻觉，感觉失去的部分仍旧附着在躯干，称为幻肢。
而幻痛，或幻肢痛、肢幻觉痛，就是病人在幻肢、幻手或幻指上产生的疼痛感。”
“，竟然会这样，那有办法治好吗？”她不禁蹙起眉头。
“幻痛的症状是持续性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药物治疗很难奏效，多半是没救了。”从记忆里找出案例，维克多明快的宣布自己罹患重症。
“总之别管手的问题，反正都上架了。先讲讲那天我伤重昏迷，接下来战况是咋的？狂猎为什么会撤退呢？”
针对青年的询问，尽管凯拉更忧虑“幻痛”的麻烦，但她知道从昏迷苏醒的人，渴望了解现实的心情有多么迫切。
于是女术士将希里抵达前庭，目睹维克多倒下，情绪暴走引发魔力潮汐，驱走狂猎的事件详细说明。
只是得知因为自己濒死，希里当场发飙的时候，猎魔士的表情变得有些惊奇，“等等凯拉，所以维瑟米尔还活着？”
“当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应该出事？”
“不，当然不，我只是…思绪还有点混乱。那么有其他伤亡吗？”
“没有，最严重的就是你，失去右手永远不能用剑。其他人都只是轻伤。”
摸摸鼻子，获得答案的维克多，嘴角上扬露出满足的微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在前世记忆里，以杰洛特的身分参与无数次凯尔莫罕决战；但无一例外，维瑟米尔总是会死在战斗中，继而引发希里暴走。
大师被折断脖颈！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
所以打从降临狩魔世界起，维克多就持续寻找改变命运的手段或方法，却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是用自己代替维瑟米尔牺牲，结束凯尔莫罕之战。
闪耀的勇气与觉悟，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能以一只右手为代价，换回慈祥老人的性命，维克多觉得很划算。其他人无需知晓来龙去脉，他要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永远埋在心底。
情绪安和恬静，他继续聆听凯拉补充许多战后互相交流才会知道的情报。
比方叶奈法是遭遇卡兰希尔突袭，才无法维持结界，侥幸特莉丝在附近及时支援，才没有受到更多伤害。
还有艾瑞汀施展的白霜吹拂，几乎将所有狩魔猎人冰冻，唯有安古兰提前警觉危机，拉着希里躲进掩体。
再来就是七天前的深夜，杰洛特与希里父女俩忽然不告而别，不知道跑去哪里。
接着叶奈法先消失，特莉丝也告辞离开。
狩魔猎人们倒是都留在古堡。白霜封冻的恶劣体验，使他们乐于参与二次变异，获得更强的力量。
……
絮语叨叨中，沉稳的脚步声接近，房门再度被推开。
“威克，你终于醒了！”苍老声音饱含情感，进来的人是维瑟米尔，去而复返的安古兰与他同行。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真正见到维瑟米尔，维克多还是难掩心中愉悦。
此刻他真切体会到一种酥酥麻麻、轻微感电的成就感，自己的所作所为改变世界！
维瑟米尔与安古兰，两条原本轨迹里消逝的生命，如今同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就是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
而这两份快乐，又给他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就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开双手接纳真实，嗨到不行的维克多发出爽朗笑声，“哦！亲爱的维瑟米尔大师，快来给我一个拥抱，再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没有拒绝他的要求，维瑟米尔依言上前拥抱。
但是维克多的愉悦，似乎没能感染在场其他人。
面对他快乐的笑容，安古兰的表情哀戚，“威克，你不用这样，你这样让我好想哭，我们都懂你的心情。你不需要强颜欢笑。”
“嗄，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强颜欢笑？”被安古兰的苦情演出震动，维克多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
左顾右盼，维瑟米尔面色沉重。凯拉也是红了眼眶。
他抓抓头发，“呃…抱歉，我刚醒来不太清楚状况，容我再确认一次。除却我失去右手，最近有发生其他不幸吗？”
“没有。”x3
“那你们哭丧着脸干嘛呢？我们赢了啊。用最小战损击退狂猎，达成期望的完全胜利，现在应该是开红酒庆祝的时候！”
脸庞两滴泪水潸潸滑落，安古兰语带哽咽，“失去右手还不够严重吗？团长你不用硬撑，我知道其实你才是最难受的！
没有右手，苦练的剑术全部付诸流水，狩魔猎人的生涯也到此为止。
余生都是吃软饭的残废，得靠凯拉、希里或萨琪亚养你，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很难接受。
我懂，我都懂，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团长你放心，我保证，我会继承你的遗志，让幻影旅团的名声响彻世界＠～＃！＄％︿＆＊＋（”
眨眨眼睛，维克多总算理解旁人敬重又怜悯的态度，全是源于资讯不对等的落差。
在他们看来很严重的伤残，于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全身义骸都玩的转，何况区区一截义肢！
而要解决这个尴尬也很容易，只要向他们解释清楚，或直接展示实物就行。
那么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团员声泪俱下的宣言，乍听之下还挺感人，但却越听越是火大！
于是他招手让安古兰来到床前，“亲爱的副团长，现在我以团长的名义命令你，不许乱动！”
然后瞄准脑壳，左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直接捶的她满地打滚。
“你懂个辟！混账东西！如果哪天我会死，那一定是被你活活气死！
你个铁憨憨！我活的很舒适，既不需要你来继承遗志！更没有遗产要给你！
再者我也不需要吃软饭。虽然最近都用猎魔士的身份行走江湖。但我真正的职业从未改变。
搞清楚状况，你的老板我是，‘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
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接上新的义肢，失去一段手臂根本无关紧要！
所以你想象的强颜欢笑纯属虚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懂了吗？”
霹哩叭啦的一通呵斥，不仅是说给安古兰听，更是要解释给旁人知晓。
接着炼金术士转向维瑟米尔，“大师，能否麻烦你们帮忙，将后院从前做家具的大鼎抬到中庭。
接下来我准备制作的义肢，如果能吸收太阳和月亮的精华，会比原本的右手更加灵活方便！”
“嘶……威克，你不是开玩笑，炼金术连这样神奇的事都可以？”
“您老放一百个心！”维克多竖起仅剩的大拇指，“俺寻思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