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辞旧
唐柏看着李常低着头，于是自己将情绪调整好，上前去扶住李常的脸，二人慢慢将视线汇聚在一起。
李常的脸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被风霜皲裂的模样，此刻的他皮肤细净，和以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唐柏看着眼前的少年，双眼开心的笑了起来，只是这一笑，却眼里的泪光溢满，泪珠沿着之前的泪痕，迅速滑落。
“常哥生得好俊俏啊！”唐柏看着李常，喜笑颜开的夸赞着，嘴角弯弯的脸上，看着让人心疼。
可李常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唐柏，看着她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被泪水浸花，合上的唇齿，莫名的打颤。
“过完年你就要去城里面，嫁了人，你就是大人了，原本我在城里面给你物色了一枚玉簪，但是后面被我不小心弄坏了……”李常将唐柏的取下放在了自己手中的木盒上，说到玉簪破碎的时候，声音越发变小。
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唐柏时却发现她笑得很开心，李常有些哽咽，艰难的露出一个心疼的笑脸。
“后来有一位朋友知道了，就把她自己的簪子交给我，让我送给你，当做是你的嫁妆！她还说女子出嫁，嫁妆多才不会受欺负！”李常将木盒交到唐柏的手上，示意她将其打开。
可唐柏只是摇摇头，脸上像是有些担忧。
“我原以为就你那呆呆的性子，进城里会被人骗，没想到这么快就交到了知心的朋友，不过这样也好，柏儿日后就能稍为你操一份心了！”唐柏说着说着就拿着木盒转身，以此掩盖过自己的失落。
同时唐柏也将木盒带到了桌上，将木盒方方正正的摆好，看着有些老旧的痕迹，唐柏沿着边缘，指尖轻轻拂过，将那木盒小巧的锁扣取下，带着些许期待的神情，缓缓打开。
打开木盒之后，唐柏看着那支精美的金凤簪，一面惊喜一面犯难，眉头一皱，稍偏着头，看着自己身侧的李常。
这东西一看就是贵重之物，先不提这东西值多少钱，毕竟簪子上的金凤，就已经价值不菲了，可想而知这东西的主人该是怎样的大人物。
而唐柏想起李常说这是朋友自己的，那又是什么样的人会将这样贵重的物品送给他人呢！这不禁让唐柏有了一些怀疑。
“常哥！这真的是你朋友送给你的嘛？”唐柏皱着的额间充满了不可思议。
李常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看唐柏，自然就不知道她脸上的疑惑。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唐柏将盒子盖上，推到李常那处，连连摇头。
“起先我也不打算要的，可是转念一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你之后去了城里，要是受了欺负，没有人会帮你的，嫁妆丰厚一点，别人就不敢随意欺辱你！所以你一定要收下！”李常看唐柏不要，整个人都着急起来。
“即便是嫁妆再丰厚又能怎么样呢？我是卖过去抵债的，人家根本就不会瞧你有多少嫁妆，生来如此，便注定了结局！这支簪子，已经能抵过我爹欠的那些钱了，带过去，也只会被人惦记，还不如你留着……赠给未来的妻子！”唐柏上前抱住李常，在他的怀里掩面而泣。
“可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啊！”李常同意抱住唐柏，一脸无奈，他只恨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知，只是我们都明白得太迟了……”
“人活着，总会遇到不合理和无法解释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这并非是命运留给我们的考验，而是生命的常态！”
“常哥！放心吧，我去了那里不会受欺负的！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的去过自己的生活，记得要找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安安稳稳的过好这一生！”
“你能答应柏儿一件事吗？”唐柏慢慢松手，转过身去将自己的眼泪擦拭干净。
李常看着唐柏擦眼泪的模样，心里受不了这般痛苦，于是将她拉了回来，看着她已经花了的脸，李常摇摇头“你和我说就是了，我都会答应你！”
“人不能那么贪心的啦……”唐柏笑着。
“今天以后，就忘了我吧！”唐柏说完，看着李常，浅浅的笑着，只是那如水波荡漾的眼眸里，泛起了数不尽的忧伤。
“不要！”李常听完，眼里一震，里面摇头，感觉自己像是听错了一般。
“常哥！说话可要算数啊！你这样的话，柏儿会伤心的。”唐柏咬着嘴唇，拼命的忍着自己的情绪，她又何尝愿意这样呢，只是不想让过去的牵绊，扰了李常今后的路。
“爹！我说完了！你送常哥走吧！”唐柏说完之后就路过李常，径直走出了门，然后对着守在门外边的唐父说着，说完唐柏就不再回头，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李常却呆在原地，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甚至唐柏离开时留下的气息还萦绕在他身旁，可不等李常回过神，唐父就带着唐柏的两个弟弟将他架出了门，连同那个木盒子，也一并丢了出来。
站在雪地里，李常看着唐家的院子，呆呆的站立着，而木盒掉落在一旁，被天空中不断飘落下的雪花掩盖，最后是贺不归来了，才拉着李常回了家，而那个木盒，再次回到了李常的手里，可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再没有了其他情绪的变动。
李母看了李常那副模样，虽然担心，可不知道怎么劝阻，毕竟年轻人的爱与恨，就像是江河里未知的巨浪，而尚未经历过红尘的他们，就如同无帆的船，外人是帮不了的，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决定是上岸走，还是继续在河中游荡。
而唐柏回了房间以后，哭得撕心裂肺，整日都没有出门……
在这个辞旧迎新的节日里，李常只是整日看着雪，静坐在窗前，雪里那根记录时间的日晷，在此时也忘记了什么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