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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千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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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铺今日紧闭着门,而铺子内发生什么,无人得知,只是到了下午,那紧闭着的铺子才缓缓打开,但是却不见有人,就好像那门是被风吹开的。

    铺子里还是和之前一样冷冷清清,除了些办丧事会用的一些器具以外,这里的整体布局就好像是一个灵堂,铺子里只有一副棺材,而此时里面恰好躺着一名寿衣女子,腰间系着一个铃铛,双手异常白净交互叠放在小腹前,若不是此时双目紧盯着天花板,走进来的人还真会以为她是一具尸体。

    “那人一上午都没来,看来这尸体得我们自己处理了。”寿衣女子躺在棺材里,好像十分高兴。

    之后从棺材里跳出来,径直往后堂走去,不久之后有个一脸横肉的矮个壮汉牵着一辆马车,灰色的马身上绑满了白花,后方拖着的棺材上坐着那名寿衣女子,女子一身白色,跪坐在棺材上,脸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高兴,此时变得异常伤心。

    而矮个壮汉则是牵着缰绳,在前方引路,走在白雪之上,气氛显得更加严肃,过往行人看见了,连连避让,生怕沾了晦气。

    可有一孩童却是抬头看向了棺材上跪坐的寿衣女子,哪知道那女子此时环视四周,察觉到有人的目光在观察自己,她便降头移转了过去,那转头的动作生硬的像是木偶人一般,更让人吃惊的是,寿衣女子竟然面目狰狞,又逐渐微笑,眯着的眼睛逐渐展露,加上一张过分白皙的脸,那面容竟然将孩童生生的吓哭。

    一旁的大人连忙遮住孩童的眼睛,一边安抚孩子的情绪,一边逃离现场,却不敢抬头去看,只是埋头走开。

    “他们为什么要惧怕呢?每个人来时,他们不都是欢声笑语的吗?”女子收起怪异的微笑,问着下方的矮个壮汉。

    “因为死亡是不好的事情,他们不想触碰!”矮个子壮汉牵着马,冷漠的看着前方,也不理会路人的眼色。

    “死亡是每个人无法逃脱的宿命,就像出生一样,只有这两件事情无法选择与更改,这些行色匆匆的人啊,始终都不明白,甚至有些人决定他人出生,还要决定他人入死,等到他人死去,成为不会言语的尸体,还要用冷漠的眼,化作恶毒的锋刃,为逝者再添新伤……”女子轻抚棺材上的白雪,略作感叹。

    这一路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白雪飘飘,和随风扬起的白色纸钱,过路人都收声低头,要么赶紧离开,要么绕道。

    而千草堂这时可就热闹得不行,贺不归在诊台坐了一天,愣是一刻也不得闲,药方是一张又一张的开,可来的病人却是越来越多,见到如此盛景的姚谦自然也不再多话,默默的打着下手。

    直到夜晚,夜都已经黑了七分,千草堂依旧人满为患,别处的药堂今日门前依旧白雪一片,唯独千草堂,门前的白雪都被踩化了。

    后来是姚谦看不下去了,自己开的口,硬生生的劝着病人回去,因为药堂不能赶人走,这是规矩,所以只能劝说,好在百姓中有明白人,理解姚谦的意思,带头离去,这才如愿将这扇千草堂的门关了上来。

    “不知先生是何方神圣竟有这等救世之能啊!今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先生莫怪!”姚谦将门合上以后,自愧不如的拉着姚胜拜跪在贺不归面前,因为白日里贺不归所写的方子,姚谦都一一看过,对此无比赞叹,这才有了下拜这一动作。

    “只是这尘世的闲杂人等罢了,哪里称得上是什么神圣,你不要这样,速起!”贺不归有些疲惫的揉捏着太阳穴,无空理会姚谦父子,所以只是嘴中说道了两句。

    “您可太谦虚了,我千草堂何时有过如此盛景啊,今日我观先生开的方子,那用药之精,用量之妙,实在受益匪浅,实在是我辈之不所及啊!”姚谦站起身来,感叹着贺不归今日的看诊的精妙。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翻过一座山,你才会高过一座山,医学是永无止境的,你如果停在了这里,那么自然有千重山在天外!”贺不归看着姚谦对自己的盛赞,既不谦虚,也不骄傲的回复着。

    一直以来,贺不归在治病救人之上,始终谦卑,这也是他为何会游历四方,辗转到了渝城,为的就是去遇见那些世间的疑难杂症,去寻那些遗失的古法药方,其次才是为了看遍山河,体会世间百味,经历人生值得。

    等到夜晚,白头鹰飞入一片密林,在断崖的上方有一小方泉水,哗啦啦的留下山间,泉水之外有一处楼阁,楼阁有三四层高,像是一座府邸一般,但却没有高墙和大门,面对着泉水这方就像是大堂,而二楼上有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点灯观摩书籍,一侧有位男子细品香茶。

    白头鹰一声鸣叫,将二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停在了窗台处,看着白头鹰一身雪水,杨蜻倒是心疼着的上去为它擦拭。

    看着鹰爪处的信件,杨蜻倒是有些意外,笑着与一侧的折柳胡先说道“我那徒儿倒是想起给我写信了,难得呀!哈哈哈。”

    杨蜻浅浅笑着,眼里却多是欣喜,将那信件拿了出来,看着上面的标记,杨蜻也确认这就是贺不归写的,于是不紧不慢的拆开了,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像是在期待什么一样。

    可当信纸铺平,细细研读之后,杨蜻的脸色变得极为不悦,扶额神伤,接连不断的叹息倒是引起了旁侧胡先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你这一脸焦虑的模样倒是很少见呐!莫不是那小子惹了什么事”胡先问着茶杯中的幽香,一嗅再嗅,眼光却不在杨蜻身上的闻着。

    “那小子在渝城,惹了高宣威,还让我带黑玉断续膏和还魂散去寻他,说是要救人性命!”杨蜻扶额难受,最后竟是笑着一声叹息。

    “高宣威”胡先的眼神忽然警觉,将原本要送入嘴里的茶轻轻放下,看着杨蜻又继续问着“怎么又扯到高宣威那处去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倒是没细说,想来他能写下这封信,高宣威应该没有为难他,不过这渝城,我还是得亲自去一趟了,将这份人情还掉。”杨蜻又摸了摸白头鹰,之后鹰转身开翼,没入黑夜之中。

    “是否需要我一同前去”胡先的脸上平淡如初,眼睛看着屋外飞雪,平平静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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