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两清
李常只是笑着，笑贺不归还和一个孩童置气，也笑小丫呆呆萌萌，但是他自己却忘记了，从前他没有这般笑过。
三人吃着热腾腾的馄饨，一口热汤下肚，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人在这飘雪的冬日里格外舒服，李常捧着汤碗，感受着手掌中的温度，轻轻吹了吹，随后一口饮下。
但饮下之后，李常就将汤碗放下，并没有其他举动，这就让小丫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
李常也用同样奇怪的眼神看了回去，可小丫只是轻轻替李常的“哈”了一下，这一声却是惹得一旁的贺不归一笑。
“这丫头不错，有点意思！”看着小丫的举动贺不归连连点头，然后也将自己手中的碗一口喝净，然后轻声的“哈”了一下，这才满意。
这一来一回倒是弄得李常有些云里雾里，看着小丫和贺不归有些疑惑，可是小丫却和贺不归一起笑着，像是没有之前的小矛盾一样。
“吃完了就准备办事吧！”鲁池中早就吃完了，所以看着李常几人在一起嬉闹就开始催促。
这么一说，李常与贺不归的脸上自然出现了一些不满，贺不归的脸上尤其明显，甚至想要反驳回去，已经显露出愤怒的模样，但被李常拉住了。
调整下情绪，李常看着身旁的小丫，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然后让小丫离开，转而自己看着馄饨铺的门口，眼神里似有担忧，但片刻之后，李常便恢复神情，走到苏黄旁边要付银钱。
可没想到苏黄只是推开李常的递钱的手，然后指了指身后的空门说道“姐姐没让收钱，哥你收着吧！好吃的话下次再来！”
“她不让你收”李常好奇的看着苏黄指着的方向，星眸之中稍有些微波荡漾，只是稍加思索片刻以后，李常就将手中的银子缓缓收回，动作中似乎有些忧伤。
慢慢转身的李常只是挠了挠头并没有多说，然后和苏黄摇着手告别，一旁小丫也懂事的没有上前挽留，只是和苏黄几人站在一起，静默的看着。
这时馄饨铺里探出一个头来，于然的眼眸稍稍看向李常，但是李常却没有再回头，而是牵着毛驴就往路前方走去，就是这些简单的动作，却让于然有一种想要上前去搭话的冲动。
毛驴滴滴答答的蹄声踩在渝城的青石板路上，街上路面的白雪大多已经化成了雪水，然而贺不归却是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上驴车，一副吃饱喝足的自在模样，突如其来的重量使得毛驴嗷嗷的叫唤了两声，李常在一侧摸了摸它的头，这才好些，然后牵着缰绳不紧不慢的走开。
“那个！你这炭怎么卖”于然站在门口，一张白纱遮住秀脸，耳旁的发丝在冷风中不断起落，稍有几根不解风情的迷住眼睛，于然抬上细手轻轻撩拨开，明亮且有着一丝紧张的眼睛翘勾勾的盯着李常。
听到声音的李常随即回头望去，眼中的于然就站在目侧，双手扶着门框，只露出半个身子，但此时的她已经将手洗净，稍作了整理，面上还带着白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你要的话，拿一些就是。”李常见到于然，只是咬着下唇稍加思考了会儿，看了看小丫和苏黄，随后回复道。
“你卖我才买，倘若不卖的话就罢了，反正渝城里多的是，正好我也想找个长期稳定的卖货郎，毕竟铺子里总用的上！”于然紧紧的握住门框，甚至手心还有汗。
贺不归见李常沉默，于是挪了挪屁股到了李常这一侧，用手中的摇旗戳了戳李常说“呆着干嘛，回话啊！”
李常回头，有些烦闷的看着贺不归，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然，只是把缰绳递给了贺不归，然后自己走了过去。
面对着于然，李常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尴尬的回头看了看贺不归，哪知道贺不归一脸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这边，这让李常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卖不卖”于然见李常没有说话，自己先问。
“我可能只卖这一趟了，过了年我就不卖炭了，你要的话，就买吧！”李常点点头，但是眼睛却不敢向上抬，原本就站在台阶下方，所以只是盯着于然的脚。
“一趟就一趟，我也收了，多少钱”于然不知道这么的，听到李常说以后不卖炭了，心里会有些失落，额前稍稍蹙眉。
“你随我进来……”于然看了看周围，发现小丫和苏黄甚至木车上的贺不归也都在看着这里，心里一紧，转身就进了房间。
“什么”李常有些没听太清，但是见到于然往门里面走，自己则慢慢跟了上去。
进到屋子里以后，于然回头问着“你不卖炭那是要干什么去你年后是怎么打算的”
“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切等年后再看吧。”李常舒了一口气。
“你等下将炭留在这里吧，也算是我还你的恩情，之后我们就两清了，谁也别管谁！”于然看着李常脸上那抹忧伤，将眼睛一闭背身对着李常说。
“没事，你不用硬还，我去救你是因为自己要去的，并没有说要你还，所以你不必为难自己。”李常看着自己几日前留在这里的木炭，勉强的笑了一下。
“不行，就这样吧，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要是再遇到，你只管往前走，就当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们就好了。”于然摸着自己手上的伤，浅浅的用力，肉里的疼痛直达大脑，这样她才能记住自己的以往的伤痛，不被眼前的温暖所迷惑，清醒的回答着李常。
“麻叔怎么样了？”李常没有回复于然，而是问了一句麻叔，毕竟麻叔受了那么重的伤，而现在馄饨铺又开张了，李常好奇的问了问，也试图避开于然的问题。
“还没有消息……不过我们会等麻叔的，在他回来之前，会把馄饨铺经营好，毕竟我和这些孩子都受到过麻叔的照顾，对于铺子的事情也都熟络，这就不用你担心了！”问起麻叔时，于然的眉眼低下，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麻叔现在是什么情况。
“麻叔是位让人尊敬的前辈，有机会的话，还想喝喝他泡的茶，他要是回来了，麻烦你替我转达，来年我再过来寻他，先走了，你们保重！”李常说罢就走开了，也没等于然的话吐出唇齿，人就已经跨过了门槛，等到于然回身看时，一个背影在门框处一转身就消失了。
李常出门之后小丫走了过来拉住李常那未曾治愈过的手，血痂就像是铠甲一样黏在手中。
“大哥哥，姐姐和大人说话总是不好听，你不要生气，她是为了我们才这样的……”小丫见到李常稍有些失落的表情，留住李常安慰着他。
听到小丫的话，李常蹲下身子捏了捏小丫的红脸颊，然后笑着说“放心吧，哥哥不会生气的，你们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小丫连连点头，一旁的苏黄和大皮也都点头回应。
“好啦，哥哥走了！”李常起身朝他们挥了挥手，之后就走到贺不归旁。
贺不归倒是把缰绳丢了过去，然后好奇的问着“怎么回事啊？还进去说话了，说啥了”
一脸兴奋的贺不归惹得李常有些无奈，但是李常并不介意，只是摇了摇头就拉着缰绳走了。
“嘿！你这摇头是啥意思这炭不卖了”贺不归见李常拉着驴车往前走去，自己一本正经的坐在车上大惊小怪。
“是的！”李常倒是不理会贺不归，自顾自的牵着缰绳往路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