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顺其自然，逢场作戏
一切安排妥当，夜已经黑了许久。
杨崇古想到了郑啸林还在巡捕房等他，就叫上了一辆人力车赶回单位。
一辆黑色别克轿车停在一楼的台阶入口处，郑啸林站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焦急万分，并不时地看着手表。
到了大院子的门口，下了人力车，杨崇古快步跑上来，边喊道：“总巡长，崇古来晚了，没让您等着急吧？”
显然这就是一句歉意的话，更是客套话。
晚就晚了，只要能来，郑啸林也不好说什么。
“崇古，上车。”
郑啸林指着副驾驶的座位，带头坐上了后面的座位。
驾驶员驶出大院，一路加速，驰向虹口区的方向。
到了葵香阁的大门前，透过车窗玻璃，杨崇古看到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口，看到郑啸林的坐骑停在面前，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此人正是裕仁太郎。
彼此都不陌生，无需再客套，裕仁太郎便在前面引路，走进了一间宽阔的雅间，按照主宾位置各自落座。
酒菜早已备好，舞姬从侧门款款而入，唱歌的唱歌，陪酒的一人一个。
杨崇古有些纳闷，裕仁太郎的神情似乎是非常愉快的，难道佐藤贤二等人没有被陈默群的人抓住吗？
在撒公馆里，杨崇古也不方便询问撒夫人白天有没有去城隍庙进香。
而现在，除了他三个男人，也没有其他日本男子在此一起作陪，更不见佐藤贤二。
不知道，郑啸林带他来喝酒是何意。
杨崇古面不改色，既来之则安之，面露受宠若惊的神态。
郑啸林无暇顾及其他，好像他只是一个“黄牛”，早已进入状态，逗着身边的舞姬取乐。
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壶清酒，由舞姬帮忙斟酒。
不过，裕仁太郎似乎很注重礼仪，居然亲自为杨崇古斟了一杯酒。
杨崇古低头谢过。
裕仁太郎端起酒杯，直接就敬了杨崇古：“这杯酒是鄙人感谢杨先生的手下留情，给在下留了一个颜面。”
杨崇古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大概是因为刁福案件的事情吧。
但，他佯装不知：“裕仁太郎先生言重了，崇古深感不安，不知是哪一件事情让你如此这般？”
这个时候，郑啸林要是插上一句话，裕仁太郎就能免了尴尬之情。
而他却自顾进入温柔乡里去了，哪里听到两人在讲些什么？！
裕仁太郎尬笑了一声，缓缓才道：“杨家的案子，实属误会，鄙人只是一介商人，绝对不认识他们的管家刁福，更不会作出伤天害理之事的。”
口是心非，卑鄙无耻。
这是杨崇古想骂裕仁太郎心中的话。
既然不认识刁福，为何却能准确地说出人家的名字？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你这个掩饰也太没有水平了吧。
杨崇古觉得恶心。
然，杨崇古却微微一笑：“裕仁太郎先生，想说的原来是这件事情。”
裕仁太郎笑着还以颔首：“是的。”
“哈哈……哈哈……”
杨崇古突然仰面大笑起来，搞得裕仁太郎瞠目结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连郑啸林也转目望了一眼，然后继续他的“手工”作业。
裕仁太郎问道：“杨先生，你这是……？”
杨崇古止住笑，一脸严肃，右手上下打量着裕仁太郎：“裕仁太郎先生一表人才，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怎么可能指使刁福去做那苟且之事呢？”
放下手，杨崇古又笑道：“其实，我根本就不相信刁福的忏悔书，他分明就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嘛。”
原来是这样。
裕仁太郎的小心脏这下才揣回了肚子里，起身又给杨崇古斟了一杯酒。
“杨先生果然是神探，来我再敬你一杯。”
两人举杯再次饮下。
“吃菜吃菜。”
裕仁太郎尽显地主之谊，指向盘中的各式料理道。
杨崇古绝不客气，吃了之后，连夸味道不错，就是花样和排场不如中国的菜肴。
裕仁太郎脸色渐起难堪之色，但他似乎并不介意。
“杨先生，我听说撒公馆的宝物三天之后要拍卖了，真有此事吗？”
杨崇古放下筷子，朗声道：“那还有假？刚才我还在撒公馆帮忙护送宝贝呢。”
“哦，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龙拖着砚台的宝物？”
裕仁太郎说着，边比划着手势。
杨崇古拍着脑袋，佯装想了一想，才说道：“你说的那个宝贝，好像叫……”
“飞龙拖砚。”
裕仁太郎急不可耐地提醒道。
“对，报纸上也是这样称呼的。”
“你在现场，一定是亲眼所见吧？”
裕仁太郎的眼球几乎就要飞了出来。
“看是看见了，但我认为就是一块破石头，你说能值几个钱？”
杨崇古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不不，此言差矣。”
裕仁太郎摆摆手，眼睛射出一道精光：“价值连城啊。”
“是嘛？”
杨崇古陡然来了兴趣：“真的能值这么多钱？”
裕仁太郎点点头：“可以买下半个沪市城。”
听到此话，杨崇古突然僵住了，不再说话，只留下一副痴呆的神情，这让裕仁太郎愈发得意不已。
“杨先生，你我要是能够联手得到此物，你想要多少钱尽管开口，我绝不还价。”
杨崇古往裕仁太郎凑近了一些，拢手说道：“我想要一万法币。”
裕仁太郎怔住了，半天没说话。
杨崇古急忙改口说道：“五千也行。”
裕仁太郎还是没有缓过劲来，杨崇古再次改口说道：“要是还嫌多的话，那给两千也行，再少的话……”
杨崇古摇摇头，这事没法做了。
眼前的年轻人很贪财，却是一个蠢蛋，一万法币居然就能打发了，真是可笑。
裕仁太郎的心里渐生了一丝鄙夷，不过，他却大方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头，反正面一翻。
“我给你十万法币，你能帮我给弄到手吗？”
“十万……？”
杨崇古吓的闭上了眼睛，伸手摸了摸额头，又伸出摆手道：“你等等，我想一想十万能干什么。”
“沪市上的别墅只要你看中的随便买，剩下的钱足够你生活下半辈子了。”
好像飞龙拖砚立马就能到手似的，裕仁太郎已经替杨崇古做好了打算。
杨崇古还在痴迷状态，裕仁太郎急了，又催道：“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十万，怎么样？”
“此话当真？”
杨崇古终于醒了过来，问道。
“当然，你要是答应，我现在就给你十万法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