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会议室在第几层？（1）
和往常一样的早晨，萧雨晴喝着咖啡看电脑上的文档。
整理完公司一月份的财务报表，萧雨晴抬头就看到了赵简平，他会在早晨八点五十的时候准时站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然后说：“九点钟开个会。”
每天都是这样，每一天。
萧雨晴应了声，内心暗自叹了口气，没办法，打工人的生活总是那么平平无奇且无聊。
咖啡有些烫，萧雨晴一口被烫了嘴，于是放下了杯子，开始出神。
这杯子不对劲，哪里不对呢？
同样的早餐，同样的工作，同样的会议，甚至同样的违和感。
萧雨晴想过这感觉从何而来，却总是无疾而终，也许这就是日子太过安稳的坏处了。
没有烦恼没有压力没有勾心斗角，所有人各司其职，如同异世乌托邦。
见萧雨晴皱眉抖腿，面上一股急躁，却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赵简平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九点钟要开会。”
“哦，好好，你在等我？那走吧。” 萧雨晴如梦大醒。
她站起来歉意地笑笑，说：“我忘了电梯一个人不走。”
赵简平没有再说话，只是朝萧雨晴伸了伸手。
长时间没动作，赵简平疑惑地挑眉，萧雨晴连忙把右手的会议资料换到左手。
接着一把握住了面前骨节分明的手，说：“握手，握手，哈哈。”
被萧雨晴的手带得上下摆动，赵简平哭笑不得，只好补充道：“我帮你拿资料。”
“不是握手啊，误会了误会了。”萧雨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今天真是倒霉，诸事不顺。
“资料我自己拿就好，不用麻烦你了。”
“我帮你吧。” 赵简平仿佛没有看见萧雨晴尴尬地笑，直接捏住资料，又重复了一遍，“让我帮你拿。”
“那麻烦你了。”
终于，萧雨晴松了手，想着这场闹剧赶紧收场。不曾想，赵简平一时没收住力，资料拂过桌面上的咖啡杯。
咔——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原本莹白的瓷杯，瞬息间变成一地碎片。
咖啡液溅起，给赵简平的白衬衫带去几点棕色的污渍。
萧雨晴傻了，愣了几秒打算弯腰处理一下地面。
赵简平看着地上的瓷片，眼神微动，打开萧雨晴桌面上未开封的抽纸，“新的？借我几张。”
随手擦擦衬衫，赵简平拉起萧雨晴，说：“别管了，开会重要。”
“好吧。” 萧雨晴没有再管瓷片，抽了许多纸盖在咖啡液上，看着赵简平说：“走了。”
赵简平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抓着萧雨晴的小臂，疾步走到楼梯间，催促道：“快点，只有五分钟了。”
萧雨晴被拉着，不得不提高了速度，疑惑地问：“为什么我们不坐电梯？”
赵简平没有回答，又加快了脚步。萧雨晴爬得微喘，倒也没再说什么。
转弯，4楼。
转弯，5楼。
转弯，6楼。
赵简平松开抓着萧雨晴的手，说：“我们到了。”
他额上有细碎的汗珠，心脏在胸膛里打鼓一般，解释说：“坐电梯我们到不了。”
萧雨晴刚想问，就见赵简平握上了门把手，于是便沉默下来。
公司会议室，604。
会议室中间有个方圆桌，除了主位，桌子两旁有六张椅子，左三右三。
每张椅子前面都有姓名牌，萧雨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刚好在赵简平对面。
她看过去的视线刚好和赵简平交汇，刚想开口闲聊一番，赵简平却闭上了眼睛。
于是萧雨晴转向一旁的许佳琪，她认识这个女生，是公司设计部门的。
她平时总和梁琴一起玩，两人关系很好，经常能看到她们一起在饭堂吃饭。
萧雨晴见许佳琪在无聊地刷手机，开口问：“佳琪，今天公司电梯坏了吗？”
“没有啊，我几分钟前还和邓兰君一起上来呢。” 许佳琪指了指她对面的邓兰君，对方点点头表示赞同。
萧雨晴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强，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看见许佳琪疑问的眼神，只好勉强笑笑说：“那应该是我搞错了。”
许佳琪“哦”了一声，转头接着刷手机。
深呼吸了几瞬，萧雨晴见会议室的钟表已经显示59分了，而剩下的两个位置迟迟没有人来。
她再次开口问道：“怎么今天梁琴和林风还没来呢？她们之前总是比我早。”
“你在说什么啊萧雨晴？我们公司哪里来的梁琴林风？你怎么了今天……” 许佳琪一脸震惊，余下的话却消失在喉中，因为领导来了。
公司经理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环视了一周，笑着说说：“今天倒是人都来齐了，那我们的会议就开始……”
萧雨晴脸变得苍白，经理说了什么一点都没听，因为她感觉自己已经听过无数遍。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梁琴和林风哪去了？为什么许佳琪仿佛不知道有这两个人？
萧雨晴逐渐认识到这不适感从何而来，领导滔滔不绝，然而面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
就像游戏中已经被设置好程序的npc，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如此一致。
察觉到这点，萧雨晴呼吸变得急促，肾上腺素狂飙，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余光观察其他人。
许佳琪和邓兰君笑着看向经理，时不时点头，几人表情分明如出一辙。
萧雨晴咽了口唾沫，又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赵简平。
然而没几秒，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赵简平的目光从经理那儿落到了萧雨晴身上，轻飘飘的，没等萧雨晴伪装一番，目光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好，那今天的内容就这么多了……” 经理笑着问：”最后又是公司的有奖问答环节，今天的问题是：会议室在第几楼呢？“
邓兰君没有丝毫犹豫，抢答到：“第六层，在第六层！“
“啊……” 经理的笑容越来越大，如果说之前的是因为僵硬而让人感到不适，那么如今就是夸张。
毫无疑问，这种笑容是不可能出现在正常人的脸上的，嘴角如同镰刀般无限靠近颧骨，露出的牙齿莹莹闪着白光。
仿佛那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