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穿成实验标本（12）
回去的路上, 黎群坦诚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包括因为是进化人而被抓住送往米国实验室的那番经历，反正就算他不说, 范哲也不一定顶得住范父的盘问，还不如自己交代。
听了他的话, 范井然脸上闪过一丝，“你受苦了，是国家没保护好你。”
黎群直白地问道：“难道你不认为所有进化人都该死？”
范井然瞥了一眼正啃着他带来的华国特产卤味辣条吃得满脸油的儿子，进化人他家就有一个, 他哪有立场说那种话, “人人生而平等，进化人进化之前也是普通人, 他们没有错，也不应该遭受区别对待。”
是啊, 进化人本身并没有什么错, 这个道理大部分人都不是不懂，但还是因为受利益驱使，或者被仇恨、嫉妒等情绪蒙蔽了理智，选择了仇视所有进化人。
“你说这句话是是以范哲父亲的身份，还是以京市市长的身份？”
范井然怔了怔，不禁露出苦笑, 这个年轻人说话未免也太不留情了，让他的老脸几乎没处搁，“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何必再问。”
抵制进化人在全世界都是政治正确，就算身为京市市长，他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个局面, 想保住自己的儿子都不容易。
汽车驶过京市的环城高速，范井然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些了，你们坐了十几小时飞机，应该累了饿了，范哲他母亲在家准备好了饭菜，吃完先好好休息，晚点再说正事。”
黎群点点头，范哲停下啃零食的嘴，兴致勃勃地插了一句，“我要吃烤鸭，酱肘子，卤煮火烧！”
“少不了你吃的，擦干净嘴再说话！”
范井然语气听起来似乎嫌弃得很，心里却一片柔软。儿子独自在米国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回来后还能这么没心没肺，他其实觉得挺好的。算了，回来也是好事，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就算有个万一，大不了他豁出这副老骨头，也要保护好老伴孩子。
回到范家时，范哲的母亲早就等在门外望眼欲穿了，母子俩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闹腾了十几分钟才算是安静下来。范母揽着儿子好好打量了一阵，注意到站在旁边的黎群，眼睛又是一亮，“儿子，这位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捂着嘴笑了笑，“儿子，你别担心，我跟你爸都不是古板的人，只要你觉得幸福，我们不管和谁在一起我们都会支持！”
“您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范哲赶紧打断了范母的发散思维，“这位是黎群黎哥，他在米国救了我的命，我这次能平安回来也是多亏了他，以后他就是我亲哥！”
“原来是这样，”范母了然点头，又慈爱地看向黎群，“孩子，真是多亏你了，要是你不嫌弃，以后就叫我干妈吧。”
黎群：“……”
这位市长夫人不对劲。
范母的娘家家境富裕，从小就被父亲视为掌上明珠，娇生惯养的，一丝丝苦都没吃过，成人后嫁给了范井然，丈夫也是有能耐的，她在夫家同样过的无忧无虑，于是养成了天真浪漫的性格。
也就是这几年因为担心独自在外的儿子而愁眉苦脸，似乎成熟了许多，如今儿子回来了，范母一开心又恢复了本性。
黎群嘴角抽了抽，他可不打算给自己认个干妈，范父哭笑不得地在旁边打圆场，“行了行了，人家的父母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你就想白捞个干儿子啊，别异想天开了，赶紧开饭吧，都该饿坏了。”
看范母一脸的遗憾，黎群没有说出自己是孤儿的事实，范哲想说也被他止住了，面的话题继续发散。
范母喜欢研究美食，有一手好厨艺，给他们准备了满桌丰盛的菜，范哲点的烤鸭肘子火烧都有，好久没尝到母亲的手艺，范哲在旁边看得都快流口水了，然而这顿饭却吃得不安生。
他才刚夹起一片烤鸭，范家的门铃就响起来，开门后走进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笑得倒是和气，“正吃着呢？我倒是来得不巧了，听说小哲回来了，就过来走个程序，省得有人说我们范市长搞特殊是不是。”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马甲的小区社工和一个白袍医生，医生背着透明医药箱，里面装着抽血检测的针头等工具。
范井然“咣”地将饭碗重重放在桌上，神情明显不悦，“你倒是积极，这点小事还要亲自来。”
京市政府有明文规定，所有新入境的人员进入市内后，都需要由村委会或区委会安排进行抽血检查，来人职位高，这点事原本轮不到他来管，可他偏偏一听到风声就亲自来了。
来人仿佛没听出他的嘲讽，笑眯眯道：“怎么是小事，我是小哲的叔叔呢，亲自跑一趟早点走完程序，也好让你们一家团聚，”说完还朝范哲笑了笑，“小哲，还记得吴叔不，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范哲看了看生气的父亲和紧张的母亲，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身旁的黎群，见黎群朝他微微点头，立即就不担心了，大大方方朝来人打了个招呼，“吴叔好，几年不见您可是富态了不少，又升官了吧？”
“不愧是留过洋回来的，这嘴就是会说话，”来人笑意更深了，“来验个血吧，吴叔特地给你找了个好医生，保证一点都不疼。”
说完他又看到旁边的黎群，“这位有点眼生，是小哲的朋友吧，一起来验一个。”
范母一把扔下手中的碗筷，气呼呼地看向来人，“吴德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儿子坐了十几小时飞机，人都折腾瘦了，回来凳子还没坐热，饭都没吃一口，你就跑来要抽血，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嫂子您别生气，我也是按规矩办事，不然让小哲先吃完饭再测？”
“哼，你们在这里谁吃得下！好不容易做的一桌子菜都浪费了！”她心里就一个信念，就算是胡搅蛮缠也不能让儿子验血。
“那就没办法了，”吴德仁叹了口气，“就算是市长也不能搞特殊，让基层员工难做对不对，”他拍了拍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小社工，“这片区归你们处理，你说怎么办？”
小社工死死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一位是京市市长，另一位也是职位稍低但权力一点都不低的大人物，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知道吴德仁是成心来的，说不定还猜到了什么，范井然说什么也要阻止他，正打算私下和他聊聊，黎群主动站了起来，“验血是吧，可以，去里屋，外面风大怕着凉。”
范哲十分配合地双手抱肩，做了个瑟瑟发抖的动作，“没错，冻死我了，今天怎么这么冷，要抽血就进里屋去抽。”
范父&范母：“……”
这傻儿子，当别人看不到他满头的汗吗。
吴德仁不知道他们想搞什么鬼，料想也折腾不出名堂，“行，去屋里验，”他朝身后两人摆摆手，让他们跟上。
范父范母忍不住担忧，范哲朝他们安抚地笑了笑，“妈你把汤热着，等我们出来喝。爸，你再多给我片点烤鸭，片薄点啊！”
这孩子心咋这么大，夫妻俩对视一眼，也想跟着进房间，黎群却反手关上门将他们拦在外面。
验血的过程很快，不到两分钟人就都出来了，吴德仁走在最前面，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还有点气闷，医生和社工就像两个工具人，跟着他一声都不敢吭。
范哲走在后头，笑得没心没肺，“吴叔您慢走啊，我妈准备的饭菜不多，就不留您吃饭了。”
吴德仁朝他哼了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他本来从特殊渠道得到消息，范井然刚回国的儿子是个进化人，特地带人过来抓包的，甚至连抓捕的人手都带来了，就在楼下等着，只等他一声令下就立即行动，谁知道抽血检查的结果竟然是正常的，这下又得罪了范井然，真不划算！等他知道这假消息是谁传的，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不速之客离开后，范父范母都严肃地看向范哲，“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抽血？”
“我也不知道啊，”范哲一脸的茫然，“他们进房后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呆站了两分钟，然后就出来了，爸，你说那吴叔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其实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进房间后，吴德仁立即让医生抽他们的血，可那医生就像是中邪了一样，扎了小社工一针，又扎了吴德仁一针，然后就得出了检测正常的结论，另两个人也丝毫没异议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好像真的以为是抽的他和黎群的血。
相似的画面当初逃离实验基地时他见过一次，出入境避开抽血检查时也见过，肯定都是黎群的手笔，可他根本不知道黎群是什么时候，怎么出的手，这能力太厉害了！
不过范哲也知道，黎群帮他是情分，他也不能背叛这份信任，所以决定就算是对父母也绝不透露，问就装傻。
“难道姓吴的突然良心发现了？”范母心思单纯，把范哲的话当了真，还有点庆幸，范父却没那么好糊弄，探究的眼神在儿子和黎群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还是移开视线，没有追问。
算了，对方没有恶意，反而还一直在帮他们，他不能不知好歹。
范父把片成薄片的烤鸭推给范哲，“行了，想不明白就别想，吃你的烤鸭，”顺手也给黎群递过去一小碟，“黎先生费心了，粗茶淡饭多吃点。”
黎群接过碟子，两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