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可恶的老太太
晚上阎红星他们正要吃饭的时候，一个汉子走了进来，“小阎主任在吗？我爸让我给你送点狗肉来。”
汉子是老支书的小儿子，老支书为了感谢阎红星，家里没有鸡，就忍痛把看门的大黑狗宰了，炖了一锅狗肉，给阎红星送来一小盔（俗语，盔就是盛菜的小盆，能装两盘吧），剩下的狗肉把家里人都喊来，解解馋。
“我在呢。”
阎红星迎了上去，递给汉子一支烟。
“我不会抽。”
汉子把狗肉放到炕桌上，随即摆摆手，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来，“这是黑狗血，我爸让我给你。”
等阎红星接过去，转身对山杏说了声，吃完肉，把盔子送回去就成，dei也没打，走了。
他一走，张倩和方怡就那么眼巴巴盯着桌上的狗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俩自从当了知青，还没有吃过一顿肉呢。
饭菜上桌，大家开吃，张倩和方怡起初还不好意思，不过随后就化成饿狼传说，阎红星道，哎，真是苦了你们了，我就不吃肉了，留给你们吧！
唐雅闻不了狗肉味，自然一筷子没动，山杏倒是吃了两块，剩下的，都好了两个女饿狼了。
吃过饭，接着去放电影，随后回来睡觉。
一晃三天过去了，村里的农活少了，女人们闲了下来，十多个妇女组团去河边洗衣服，唠唠家长里短，开放的妇女有时来个荤段子，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阎红星正在小河里摸鱼，小鱼不大，不过抓多了，回去也能炖一盘，买块豆腐，还能做个小鱼钻豆腐。
“小红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唐雅因为有亲戚在身，不能下水，只能在河边看着，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地方洗澡，浑身黏糊糊的，贼难受，想回去了。
“哎呀，村民们实在是太热情了，这样吧，晚上再放几场电影，明天我们就回去。”
阎红星抓着从石头下面摸到的小鱼上了岸，把鱼放到盆子里，接着下水去摸鱼。
“行吧！”
唐雅嗯了一声，三天都待了，也不差再待一天。
中午，两人带着抓到的鱼回家了，张倩和方怡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两人回来，忙站起来围了上去。
张倩雀跃道：“哇，抓了这么多鱼！”
一盘香喷喷的炖小鱼出现在她脑海里。
阎红星把盆端进屋，放到锅台上，等小鱼吐吐泥，晚上炖着吃。
唐雅见山杏不在，问道：“山杏姐呢？”
“被她婆婆喊去了，准没好事！”
方怡撇撇嘴，她见过山杏那个婆婆，可恶着呢，没少压榨山杏。
“那个老太婆，我都想挠她。”
张倩恨恨的道，接着说起了山杏婆婆是怎么欺负山杏的，比如，生产队发粮食了，山杏的婆婆一早就去代领了，等给山杏的时候，怎么也得克扣个百八十斤，再比如，哪个男的要是和山杏搭个话，被她的婆婆看到了，上去就是一顿暴打，说山杏不守妇道，勾搭野汉子。
“太可恶了！”
唐雅气得牙根直痒痒。
“老梆子真不是东西！”
阎红星也被气够呛，贾张氏就够可恶的了，山杏的婆婆比贾张氏还可恶一百倍。
此时，山杏正在婆婆家里。
屋里还有不少人，王家的老大和媳妇，老二和媳妇麦穗都被喊来了。
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坐在炕上，“你们小姑回来了，家里没吃的了，找你们借点。”
“这事我不同意，你们爱找谁找谁，我们家的粮食还不够吃呢，我找谁借去？”
王家老大的媳妇很厉害，当场就跳脚了，瞪着老太太的小女儿王梅，“粮食借给你，我们家喝西北风去呀？”
“大嫂说的对，我们家也没有余粮，我们都是按人口分的口粮，家家都是如此，你们家不也是这样吗，怎么就会没有粮呢，你去年还跟我们借粮了，怎么到现在还没见你还呢，你那话说的真好听，还借，我们家也没有。”
麦穗也不干了，她们家的粮食还不够吃呢，借给王梅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山杏的性格比较软弱，一声没敢吭。
王梅一看大家都不借，呜咽起来，“呜呜，大嫂二嫂，我们家的粮食是真的不够吃，你没瞧见我们家孩子都饿瘦了，你们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上借我一些，明年我保证还。”
“吆，小家伙妹，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家孩子那叫瘦，你看看山杏家孩子瘦的，一岁半了还不会走路呢，你们家不会天天都是大饼子吧，我们可没你那么敢吃。”
老大媳妇讽刺了王梅一番。
麦穗暗暗替大嫂叫好，这话说的是义正言辞的，听着心里都舒服。
现在谁家都缺粮，但是都节省着吃也能吃到年底，在加上自留地里产的蔬菜和少一点的粮食，基本混个肚饱是没有问题的，不知道这个小姑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老太太火了，“怎么着，我说话不好使了，你们都回去给我准备粮食，老大老二一家一百斤棒子面，山杏，你家出五十斤，好了，都回去准备吧！”
“还一百斤，我家一斤没有！”
老大媳妇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出了门，在王家，也就她敢跟老太太对着干。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是吧，今天我看谁敢不给，我到g委会告你们去，告你们不孝！”
老太太使出了杀手锏。
这下，剩下的人都老实了，沮丧着出了门，真要被老太太闹到g委会去，这事就大条了，都得被批斗。
张倩看到山杏抱着孩子回来，问道：“山杏姐，你婆婆找你干什么？”
“小姑回来借粮食，让我出五十斤。”
山杏叹了口气，神情有点落寞，家里的粮食也就够个温饱，借出去五十斤，以后的日子就得紧巴巴的。
“五十斤，抢啊！”
张倩都急了，家里的粮食可有她的份，心想那个老太婆也太不是玩意了。
方怡赶紧拉了她一把，让她不要说了，山杏够苦的了。
“哎！”
山杏又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回屋了。
外面的谈话被屋里的阎红星听到了，等山杏进了屋，他眼珠转了转，“山杏姐，我帮你把粮食送过去吧，我可是大力士，一百斤也抗的动。”
“嗯！”
山杏应了声，把孩子放到炕上，出去装棒子面了。
阎红星也跟了出去，看到山杏从缸里往口袋装棒子面，忙过去挣口袋，山杏手里拿的是蓝边碗，一碗就能有一斤。
等装完了，阎红星用手提了提，感觉五十斤是有的，说道：“山杏姐，你回屋吧，我去找麦穗嫂，跟她一块过去。”
红杏点点头，“嗯！”
等她进了屋，阎红星把袋子里的棒子面往缸里倒了一半，这才提着口袋出了门，来到院子，朝着洗衣服的二女眨眨眼，坏笑着走了。
来到院子外，他看着墙头上的观音土有了主意，这种观音土因为天长日久，都被风化成了黄色，跟棒子面颜色差不多，接着他把墙头上的观音土装到袋子里，跟棒子面掺和匀了，不细看，还真分不出来。
用麻绳系上口袋，扛着朝麦穗家走去。
观音土就是高岭土，含有很多矿物质，灾荒之年很多人用它充饥，吃少了没事，吃多了就坏了，拉不出屎会被憋死。
“麦穗嫂，你家好了嘛吗？我替红杏姐送过去。”
阎红星到了屋门口就喊，麦穗家是三间小土房，比红杏家强那么一点。
“快了，快了，进来吧。”
麦穗和男人正在装棒子面，两人脸色都不好看，要不是实在扛不住老太太，他们家才不会给呢。
阎红星没想进去，回道：“我就在外面等吧。”
屋里，棒子面装好了，麦穗系上口袋，沉着脸道，“我嫁给你们家算倒了八辈子霉了，填你们家那个无底洞，就这八十斤了，爱要不要！”
她的男人自知理亏，没敢吭声，举起袋子扛在肩膀上就走。
见到麦穗爷们出来，阎红星赶紧跟了上去。
王家这一大家子都挨着，麦穗家的隔壁是老大家，老大家的隔壁就是老太太家。
阎红星跟着王家老二到了老太太家，就见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已经等在外屋了，女人手里还拿着一杆秤，心里就是一个卧槽，还真是亲兄妹明算账！
阎红星把棒子面放下，“先称我的吧，我替山杏姐送来的。”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转向二儿子，“称！”
老二只好拿过锅台上的绳子，把口袋从中间捆上，最后打了个活结。
王梅把称的钩子挂在活结上，称的一头递给二哥，两人把面抬了起来。
老太太把称，仔细看了一看，点点头，“五十三斤，不错。”
王梅心里一喜，把称放下了，她只要能吃饱，哪还会管三哥家那对孤儿寡母的死活。
这时，王家老大也来了，哭丧着脸，脸上还有抓痕，不过面是带来了。
阎红星一看，差点乐了，肯定是被媳妇挠的。
忍着笑出了门，至于王家接下来因为斤数不够打赃赃，他才懒得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