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惩罚
王宫的温泉岩石，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那是西斯皇朝的象征。此刻，六芒星缓缓转动。源源不断的温泉水，自六角环动流出。
淅淅沥沥地水声响彻温泉池，静谧的氛围将这水声无限扩大。每一声，都好似战鼓擂在心间。
雪中焰端着汤碗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张百乐都替他着急。这人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那荆轲要像你这样，还没把图拿出来呢估计就得被秦王干死。
他张百乐虽然不是秦王，可也好歹是一个暴君啊。这要是都不表示一下，显得他太弱智。
“怎么回事？”
张百乐一眯眼睛，暴君的黑气压就出来了。他看了一眼霍普雪凌，又看向雪中焰，声音低沉地道：“难不成，爱妃这汤有什么问题？”
雪中焰那个手啊，把那个碗抖的跟筛糠一样。好好的一碗汤，愣是给他抖洒一大半。
张百乐不禁在心中替他扶额：算了，就你这样也别黑化了，就当一朵单纯的白莲花吧。
“哼。”张百乐冷哼一声，温泉池水掀了出去一大片。池水溅在雪中焰身上，将他手中的碗打翻在地，也让他本人身上湿了一大片。
雪中焰惶恐，双手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上：“元帅，饶、饶命……”
【主要角色恐惧值增加，贡献暴君系数3000！警告！今日暴君系数已达3万！请注意控制言行，勿要激怒任何主要角色！】
好家伙，这雪中焰一害怕，直接把他今日的暴君系数拉到最高值，引起系统警告了都。
张百乐怒容沉声：“带下去！禁足一个月，严加看管！”
侍从匍匐上来，将雪中焰连拉带扶地弄了下去。雪中焰早已瘫软成一片，整个人被吓得半死拖出去，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起来真是好不可怜。
这就是个普通路人，看见了都是于心不忍的。又更何况雪中焰这样的顶级omega，这个世界的omega本就柔弱，如此一来，张百乐真是心头罪恶感油然而生。
罪过啊罪过。
雪大美人，虽然今日你经历了此番艰辛，但日后你会成为霍普帝国的第一任王后，得到你喜欢的男人，你也就不要怪我了哈。
张百乐在心中说道。
而这时，他猛然察觉到一旁的霍普雪凌，正奇怪地盯着他看。
张百乐面容一泠，做出愤怒的样子。
霍普雪凌却出声道：“元帅，看来是真心喜欢雪夫人？”
张百乐眉头一挑，“何出此言？”
“元帅虽然面上生气，可也只是将夫人禁足。而且……”
少年的银眸紧紧盯着这个昏君的脸，他不会看错，方才，西斯犹乐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怜惜的情感。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霍普雪凌紧了紧手中的剑。
“哼，我只是可怜他笨得要死。”张百乐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心里想着看来这个主角果然厉害，察言观色，心细如尘。以后在他面前，要更加小心才是。
“你以为本元帅没有看出那碗汤有问题？我只是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张百乐冷哼一声，转过身走上岸边，“没用的东西。”
男人修长的躯干在少年的面前展露无疑。
连张百乐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具非常完美的雄性身体。修长匀称，不多不少。就是矮了些，霍普雪凌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都快压了他一头了。
侍官上前替张百乐擦干肌肤上的水分，又为其披上黑色的睡衣，将那头海藻般的头发整理得柔顺无比。
“说起来，你方才阻止他献汤，是想救他吧。”张百乐瞥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冷笑道：“雪夫人入宫也不过三个月时间，在这之前，他一直居住在霍普家族的庄园里。霍普少将，听说你回到帝国的这一年时间里，也在那个园子里生活。你们之间……”
男人的声音充满玩味。
霍普雪凌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道：“那样拙劣的法子，元帅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雪夫人与末将虽然曾住在同一个园子里，但住所相距甚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元帅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证。”
亏他还解释的那么清楚。张百乐呵呵一笑，“本元帅说过，过去的事情不会在意。不过，少将毕竟是一个alpha，这后宫中omega宫妃甚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少将以后都住在本元帅的寝殿中吧。”
霍普雪凌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但他也明白，已经入了宫，便没有理由过多地反抗西斯犹乐。
“是。”
张百乐回到寝宫，霍普雪凌也跟了进来。看着银色制服一丝不苟面无表情站在他床前的少年，张百乐有些发愁。
他总不至于，真的兽性大发把人家抱到床上吧？更何况，那一定会激怒主角的，今天已经快超标了。
而且做任务归做任务，张百乐可对男人没兴趣。就算是有，也得是雪中焰那种omega……
想来想去，张百乐往床上一坐，道：“你，站到旁边去，给本元帅守夜。”
算了，他是一个昏君，昏君哪有什么行为逻辑可言，自然是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霍普雪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一旁跟床头灯站在一起。
张百乐这一觉睡得不太好。
首先是旁边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握着剑的人。他倒不担心主角给他来一刀，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霍普雪凌是个隐忍的高手。时机不到，他不会贸然出手。
就是可惜了，张百乐本来有下线的机会。如果他喝了那碗汤，现在说不定就睡在他自己家的新房子新卧室里了。
温馨安全的现实世界，多好。
可惜霍普雪凌这小子太多心眼，以为他故意演戏等雪中焰上钩，然后会对雪中焰不利。说来说去，霍普雪凌还是在保护雪中焰。
帅哥啊，那你就自己来啊！
你现在就站在我床边啊，你手上拿着削铁如泥的剑啊，你往我脖子上砍一下啊！
……
可惜张百乐心中的祷告，霍普雪凌是听不见的。睡到半夜，张百乐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睁开眼，满眼怨念地看向床头的人。
霍普雪凌自然是知道他没有睡好的，毕竟西斯犹乐一直翻来覆去，呼吸还很乱。他正怀疑西斯犹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就见男人睁开眼，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
“你困不困？要不要上来休息一会儿？”张百乐想通了，与其这样折磨主角折磨自己，还不如两个人先和平地睡一觉。
“……并不。”霍普雪凌蹙起眉头，拒绝了他。
【引起主角不满，暴君系数增加2000。警告，已超过3万安全值，世界可能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请宿主警惕。】
“……”张百乐在脑海中问道：“什么叫，不可预知的方向？”
【就是会超出系统对这个世界的控制，届时会引发各种后果。包括但不限于会对现实世界的你造成正面或负面的影响。具体的判定，要等今天晚一点才能出来。在这之前，宿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张百乐控制着自己僵硬的身子翻了翻身，他深吸一口气，对霍普雪凌道：“那什么，少将今天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霍普雪凌显然很不解。
张百乐道：“少将可是腿酸了，不然我派人送你？”
“……”霍普雪凌还是茫然地看着他。
“要是不想回霍普家，就在偏殿去睡吧。睡醒了，你想去哪儿都可以，不用跟我说了。”
张百乐几乎是商量讨好的语气了，他可真怕哪句话不对，激怒了主角，对他现实产生影响。钱啊那些都不说了，万一回去的时候少胳膊少腿儿呢。
少年的银眸仔细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额头上有隐隐的汗珠，海藻般的头发一缕贴在他的脸侧，眼眸轻微波动，像一湾狂风乌云笼罩下轻微颤抖的湖水。
“……元帅，可是做噩梦了？”霍普雪凌突然问道。
“……”张百乐紧了紧拳头，没说话。他要说什么，说谢谢你关心吗？那他明后天还怎么演暴君了。两天后可还有封后大殿呢。
只能更加幽怨地盯着霍普雪凌。
面对如此哀怨还带了几分控诉的目光，霍普雪凌只是道：“这寝殿中寒气颇重，容易发梦。元帅最好换个地方……末将先告退了。”
见西斯犹乐一直不说话，霍普雪凌告辞退下了。
终于离开了。
张百乐喘了口气。
接下来这一天，张百乐生怕再激怒任何角色，也不去朝殿也不去了，后宫也不去了，一整天闭门谢客。
到了傍晚，系统终于传来了判定的结果。
【由于今日系数已经超过两千，主脑给出了惩罚措施，关闭暴君系统两天。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两天，你不能再增加任何暴君系数。】
只是关闭暴君系统，这个结果倒让张百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害他以为会扣钱呢。
“那，也就是说我接下来两天都不能得罪任何人？”张百乐问道。
【这个倒没有必要的关联。只不过，因为暴君系统关闭，你就脱离了系统，不再受系统的保护。换句话说，如果你在这两天受伤或者死亡，都会直接影响到你的现实世界。】
“……那我还是苟着吧。”张百乐心尖尖都在滴血。
这个该死的暴君系统，黑心商家，看吧，他就说没那么便宜的好事儿吧。
看来，他不能光想着挣钱了，还得找机会，在暴君系统运行的时候早日‘作死’自己才行。要不然这么玩儿，早晚得把命玩儿掉。
张百乐闭门谢客这两天，自是不管外面天翻地覆的。而王宫内外，表面上纹丝不动，暗地里却早已暗潮汹涌，蠢蠢欲动。
“听说，西斯犹乐生病了。”
“真的只是生病了吗？我怎么听说，是中毒了。而且，还是雪夫人下的毒……”
“要真是这样，那雪夫人可就是英雄了。”
“不愧是帝国第一的omega，真是我心中的信仰。”
“这事儿还不一定，我听说西斯犹乐没什么事儿，雪夫人还被禁足了。据说是霍普少将求的情。”
“可是西斯犹乐要没有什么事儿，这两天为什么一直在自己的寝殿中不出来？连侍从都不许进去，饭菜都只送到门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再等等。马上就是封后大典，我不信他不出来。”
……
另一头，霍普家中自然也得知了这些消息。
由于霍普雪凌是西斯犹乐闭门前见的最后一个人，现在整个帝国的王公贵族都在以各种方式想进入霍普府打探消息。霍普苍穹不胜其烦，直接也闭门谢客。
但转过身来，霍普苍穹也很好奇。他追到弟弟的房间，百般地打探：“雪凌，你走之前，西斯犹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霍普雪凌穿着一身黑色的武士服，刚刚练完剑术的少年，面颊都透出莹润的汗。正用雪白的帕子仔细擦拭剑身，这是祖父留下来的剑。虽然霍普雪凌与祖父相处的时间甚短，但在心中，霍普雪凌是无比尊敬自己的祖父。
正因如此，他对西斯游乐，有深沉的恨。
“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哥不要胡乱揣测了。”霍普雪凌轻声道：“至多也就是做了个噩梦。”
总有一天，他要用这把剑斩下西斯游乐的头颅。但不是现在。
西斯皇朝的势力并非系于西斯游乐一身，这个男人现在死了，反而会让事情更加麻烦。所以霍普雪凌必须要让封后大典顺利举行，也要在此之前，阻止一切杀死西斯游乐的人。
“什么样的噩梦，吓得他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两天两夜？”霍普苍穹奇怪地说道。
闻言，霍普雪凌擦剑的动作一顿。是啊，什么样的噩梦，把那个男人吓成了那副模样。
脑海中闪过那天晚上，西斯游乐躺在床上望过来的情形。殿中视线昏暗，男人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几乎是讨好着让他离开。
西斯游乐，他在怕什么？
“这两天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中毒了，有说他生病了。我还听到一个说法，还有人说，他被禁术反噬了。”
霍普苍穹深沉道：“你知道的，西斯皇族一直都是禁术一族。据说西斯犹乐的父亲，一直在研究如何将alpha变成omega，还秘密拿王宫的侍卫做实验。而这些试验品中，包括西斯犹乐本人……据说就是因为这样，西斯犹乐亲手杀死了他父亲……那天我去见焰儿，他告诉我，自从他进宫以后，西斯犹乐从来没有碰过他，而且据他所知，西斯犹乐也没有临幸过任何omega。你说，西斯犹乐这两天的反常，跟这个有关吗？”
霍普雪凌眯起双眼。
西斯皇族的禁术他也只是听闻过一二，但从来不知道，西斯犹乐本人也是禁术的试验品。
霍普苍穹继续低声分析道：“而且，这也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一定要指定你入宫封后。要真是这样……嘶。”
霍普苍穹看向弟弟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别说他，就连霍普雪凌，一旦接受了西斯犹乐很可能变成omega这样的设定，再回想起那天夜里西斯犹乐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浑身怪异起来。
“明天就是封后大典了，到时候也许能看出点什么。”霍普苍穹突然没那么反感弟弟封后了，甚至有点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