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鹿国国都之行（前篇）

    郁元和天心二人之间的气氛因着两人互相冷淡的话语变得奇怪起来，夹在两人中间的小碎片左右看看，它不明白郁元和天心之间为何突然变得怪怪的，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来开启合时宜的话题缓解缓解这让它窒息的气氛。

    要知道，这个竹舟之上的空间虽然不小，但是现在天心占据着竹舟之上面积最大的舟头，郁元占据着座位最多的舟尾，它只能在空荡的竹舟中心处孤苦无依地飘荡着。不是，它一直飘着也有点累了。但是，天心那边它一过去，便见天心浑身的长毛瞬间竖直起来，黑色的毛发尖尖根根直对它，仿佛它再靠近一寸，就会被扎成刺猬。至于郁元那边，它感受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到郁元身边。只是，它在郁元身边待了几秒之后，自己受不了跑到中心去了。无他，郁元的身体好像出了毛病了。它刚在郁元的肩膀上趴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瞬间变成全透明的了。呵！它体内的力量被郁元吸去了。它的天道之力啊！偏偏郁元还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小碎片愤怒地对上郁元懵懂的眼眸，转念想到郁元刚刚转醒，怕是身体急需能量，责怪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只自己悠悠地飘走了。

    郁元并不是有意地吸走小碎片的能量，甚至知道小碎片的能量被他吸去，他也没有发觉。他正内敛神息，徜徉在自己体内的星海之中。郁元本是想着验证一下自己在那个神奇空间中修炼出的无名功法的成果有没有延续到本体中，可当他内敛神息，在心中默念起无名功法的口诀来之时，意识之中幽蓝的光芒一闪，再睁开眼，自己就进入星海之中了。所以，小碎片趴在郁元肩膀上的时候，正巧赶上郁元正在念口诀，就这样它的能量被郁元的身体自主吸收去了。这也是郁元目前还没发现的、无名功法特殊的保护自身的法门－－星引。因为修习无名功法者常常需要意识进入星海之中去，为免修习之时被敌对者或仇家钻空子，开创无名功法的人便独创了星引法门，借助星海之力对修习者意识的接引之力，将干扰者的力量一并吸走，从而起到保护修习者的作用。所以，小碎片是倒霉且不计较的，郁元是无辜而懵逼的。

    说到郁元，他进入星海之后，发现星海之中的微型大日与微型夜月都比他在那个神秘空间中的身体内的要大上一圈，但是郁元从日月之间的浮光中取来，这丝浮光的力量比之他身处神秘空间之时用的浮光弱上一倍不止。郁元再观察浮光上下的大日与夜月，这便发现，无论是大日还是夜月，光亮程度都比不上他身在神秘空间之中的身体之内的微型日月。再怎么对无名功法不了解，郁元也知道，他的力量变弱了。看来他在神秘空间练成的无名功法并不能完全带到本体中来。只是不知他在神秘空间中苦修出来的力量回到本体之中还留下了几分。

    多思无益。星海之中的日月更迭，此时夜月上浮，浮光大增，郁元同时念起口诀来：“普修己身，内敛神息，知远察微，迎送日月，神通自生。弗入无出，使身着尘，乃生飘逸，乃得变化，万物为吾。终焉归一，往来上下，死生荣败，万界通法，一始于吾。”

    勤念无名功法，郁元从中甄选出关键的三句口诀来，这三句中的第一句，他已经从中领悟到三大神通与一大功法。那么，剩下的两句中，必定也蕴藏着神秘又强大的功法或神通。郁元体会到了好处，索性将后两句口诀一起念将起来，想着能早日从中领悟出新的神通或功法。仅仅是第一句口诀，而且在他尚未全部悟透的情况下，郁元就领悟出了三个神通和一个功法，按理说，之后的两句口诀只会出更强更绝的神通或功法。郁元从小便钻研修炼，所以才能在小小年纪就达到仙界的上等境界。现在接触了神秘又强绝的无名功法，郁元的钻研劲儿被唤醒了，势要将这无名功法吃透悟透才罢。再者，他自身的经历与他看到的夫人的经历都使得他清楚地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足够强大且有威慑力的力量，很轻易地就会成为别人肆意杀戮、摆弄的玩物。而这对于那些弱小而有利用价值的人来说，更是悲剧命运的起始。

    杂念太多，郁元念了几遍口诀，并没有丝毫感悟，反而因为自己意识之中翻涌的杂念，郁元感觉到星海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将自己向上向外推去。那股力量并不霸道，反而有种柔柔地包裹感，郁元心知自己在这种状态下修炼下去没有好处，顺着那股力量退出了星海。

    意识回归，睁开眼，竹舟仍然行使在天空上。杂乱的思绪仍然待在脑海中，郁元想到，当初自己被人开膛破腹之时，恍惚听到那些人讨论过自己怪异的命丹，现在想来，或许自己没有死在那些人的刀子之下，怕是也与自己怪异的命丹有关系。自己在人间界苟活期间时常有受人窥探之感，只怕那些幕后之人并不只是在监视自己的生命，而是同时在监视自己那怪异的命丹。同样，那些幕后之人屠戮他全家肯定不是偶然，想他郁氏支脉以一手炼丹术及出神入化的医术独步仙界，从不树敌，所以那些幕后之人对他们郁氏支脉动手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郁元想着想着，心神越发颤动，周身的气势节节攀升，舟头的天心背对着郁元，但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郁元状态的不对劲，瞬移到郁元身边，一爪子按在郁元的额头上。

    “静心！”天心说着，又结出静心咒印来按进郁元的意识中去。郁元见到天心到来，心绪更加翻涌起来，脑中不可遏制地闪过夫人死去的画面，双眼渐渐变得暗红，脑袋也慢慢低垂了下去。直到天心将静心咒印直接打进他的意识中，意识内传来阵阵清凉之感，郁元这才缓缓清醒过来。天心见郁元终于脱离不正常的状态，将爪子按在郁元的额头上好一会儿才挪开。

    “郁元，你的身体和意识都出了大问题。”天心望着心绪平和下来的郁元，极为严肃地说。看来郁元身体里那个本源意识的觉醒对郁元的影响比它想的大，更比它想的严重。天心它只以为郁元以后会落下意识与身体不能完全合璧的病根，却没想过郁元这不正常状态会有复发的可能，且从郁元现在的状态看来，只怕郁元会深受不正常状态的困扰了！毕竟刚刚险些郁元就再次进入那种不正常的状态中去了。

    郁元心绪稳定下来，一枚静心咒印在他的意识中抚平着他繁杂的思绪，只是这样强烈的心绪翻涌，对他的身心都产生了不小的冲击。他一只手抓着竹舟的边缘，一只手撑在座位的软垫上支持着自己有些发软的身体，将后背留给观察着他状态的天心。

    “郁元，你可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有什么异常之处吗？”天心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倔强地背对着自己，难过地一甩脑袋，仍然

    关注着郁元的状况。

    “回前辈，郁元之前并没有不适之感。”郁元自清醒之后便不知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天心，第一次就这样以背对的姿势回答了天心。你问他怨不怨天心，说实话他是有些怨的；你问他恨不恨天心，哪有什么恨呢，真要说起来，反而是天心一直在帮助他、陪伴他。再问他怨天心什么，那就有点多又有点复杂了。他怨天心对夫人的死亡的默许，他怨、他怨天心的身份，怨天心这样高高在上的生灵对底层生灵的漠视。他还怨什么？说不清了。其实，他是因为怨自己悲剧的命运，进而怨上了这些翻手便能主宰别人命运的人，归根结底，郁元怨的是无能的自己，更怨的是那所谓既定的命运！

    “郁元，情势不容乐观。我猜测，只要你心绪有一点不稳定，便很容易陷进方才那种不正常的状态中去。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小心管控好自己的心绪。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天心说着，眉头轻蹙着，小碎片躲在天心的背后，此刻才敢探出头来看郁元。方才郁元那样，小碎片感受到一股能将自己彻底摧毁的力量从郁元的身体内散发出来，吓得它直接跳到天心背上去，往长长的黑毛里一钻，直到听见郁元正常的声音才露面。

    小碎片又惊又喜，迅速飘到郁元那里去，往郁元的衣襟里面钻去，紧紧地贴着郁元，闷声说道：“郁元，你刚才那种样子，吓坏我了！我以为你要把我杀了呢！呜呜呜，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要你永远是这个样子的郁元！”

    郁元眼睁睁地看着小碎片自己拉开他的衣领钻了进去，然后又说上这么一顿的话，愣了一下，笑出声来，无奈地应了一声：“好。小碎片前辈，郁元会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再吓到前辈了。”小碎片突然这种态度对自己，还有胸前突然多了一团东西，感觉怪怪的，郁元还有些不习惯呢。但是他本性和善，也就容了小碎片待在他的衣内了。

    郁元被小碎片的动作一干扰，把天心的问题抛之脑后，完全忘记要回答了。天心见郁元不会再回答自己的问题，直接转身走回舟头上去坐着，顺便控制竹舟的速度。他们即将进入鹿国国都远郊的范围了。竹舟速度急降，大风吹动天心长长的黑毛，它的长尾在其身后随着风无意识地摆动，小小的猫身子坐得板板正正。天心这次并没为自己打开防风屏障，而是任由大风吹在自己的毛发上，它刻意留存的那些已经掉落的毛发被劲风吹去不少。黑黑细细的毛发被狂风吹扬地到处漫天乱飞，一快速下坠的竹舟、一舟头一只纯黑的小猫、漫天飞舞的黑毛，此景看起来颇为凄苦。

    天心猫爪一挥，竹舟一改舟头朝下极速降落的姿势，瞬间在鹿国国都远郊上空一百米的地方刹停。舟身猛地一刹，竹舟倒是挺稳，郁元被晃得身体重重地撞在竹舟的边缘上，痛得眉毛皱成一团。小碎片在他的怀里，也晃得撞上之前郁元收在衣怀中的道珠上，道珠对小碎片的能量形态也能造成伤害，所以，小碎片捂着额角上肿起的大包，大声呼痛。

    “不远了！不远了！199号碎片发来的求援信号离这里不远了！快！快！我们快走过去！”小碎片感应到另一个小碎片的气息，将工作面板拉出来察看求援信号发出的位置，信号位置显示在国都内城墙之内，距离他们所在的地面地点只有十五公里多远。小碎片高兴地连额角的包都顾不上捂，从郁元的怀里爬出来，站在竹舟的边缘上望着底下，催着天心和郁元过去。

    天心掐了个什么诀，将竹舟稳稳地停在空中的同时又使得竹舟隐形，便动身向地面飞下去。小碎片赶紧跟在天心之后，一跃而下。郁元唤出天元剑，打算借助天元剑的力量载自己下去，但见天心飞到地面上空十米之处便将自己隐身起来下落，小碎片的形态常人看不见，它在最后降落的时候却也悄悄摸摸的。郁元想起来小碎片说过，这鹿国皇帝不喜修道之人，还是将天元剑收了起来，学着天心它们的样子，飞身下去。顺道试试用本体施展掠影神通的效果如何，郁元心想。

    郁元将掠影神通施展起来，速度竟比天心飞下去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些，只见天地留着淡淡的黑影，郁元已经到了地面之上，且在自己身形显现之前为自己掐起一个隐身诀，以防被从这里行走的普通人族发现他。只是，在郁元的隐身诀套到自己身上之前，天心爪子一指，郁元的身形隐住了。

    “速度很快。不错。”天心口中夸奖郁元道，它的眼神却看着前方，并没有看郁元所在的方向。郁元对天心回了句感谢，眼神也注视着前方，并不看天心。小碎片倒是没感觉郁元下来的是快还是慢，它一心要去找199号碎片，等到郁元到来，它便拉出自己的工作面板，循着上面的信号位置前进。天心待小碎片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跟上去。随后，郁元也跟上去小碎片。

    此时人间界未及傍晚，他们降落的这个地方，正是城郊之间的小集市，进出城的人都到这里来置办东西，是以来往行动的人不少。郁元一开始避着人走，被一个人撞上却发现那人的肩膀从自己的肩膀里穿过去，且那人毫无察觉之后，郁元便再无顾忌，直直地逆着人群前行，很快便追上了天心和小碎片。

    小碎片已经和天心站在外城墙墙根下等着郁元了，看来是要进外城了，郁元小跑过去。城门大开着，里外都有不少士兵把守着，过城门的人大多是向外的。有驾着马车的，有赶着货车的，有一人徒步的，有结伴同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不挤攘。值得一提的是，凡是出城的，里外士兵一概不查，而进城的，却是连头上戴的兜帽都要摘下来细细察看。郁元他们仗着没人能看见他们，直接穿过正在盘查的几个士兵的身体进外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