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郁元从修炼状态中出来，吐出心中郁气。
没想到这次做足了准备，境界竟然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现在为止，连小仙境界都没能跨过去。
自从恢复仙基后，郁元勤于修炼，再加上两次奇遇已经给他累积了足够恢复到三年前上清仙修为的量。
之前跟破霄王交手后，郁元有些收获，尝试进益境界时却失败了。本以为是仙基刚刚恢复后又过分动用仙气导致的失败。
可现在再一次尝试后，郁元方才明白，不是没到突破境界的时候，而是自身出了问题。
郁元想起在问天碑上看到的信息——道途：仙道（不适合，建议废弃）
想起自己肩负的家族血海深仇，若是真的不能再修仙道，又要他怎么去找出幕后黑手，报仇雪恨呢？难道要修鬼道吗？
郁元出身上等的仙门大宗，虽然只是支脉，但是底蕴比上等仙门里中等家族还要深厚。
三年前，他一身上清仙的修为除了他自己的天资和努力之外，离不开家族对他的倾力培养。
资源机遇和重宝，无论哪种等级的，只要对他的修为有益，父亲母亲、族里长老、甚至同辈族胞也会尽力为自己寻来。
如今他们横死，倘若他于仙道再无进益可能
郁元沉默地坐着，这两天来一直挂在嘴边的浅笑也消失不见。
明明看见了复仇的希望，现在却要他全盘放弃，郁元真的是有些接受不能了。
天心纵身从床铺上一跃跳到窗边栏杆上，将猫咪头伸出栏杆外去看看街道。
“味儿呢？”天心的猫咪脑袋左右晃晃，眼神在街道的人潮里扫来扫去寻找。
人潮里一个穿着淡黄长袍、左手执剑的栗色头发少年穿梭在各个小吃摊贩之间。
天心看他的这短短时间内，他的手上已经拿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糯米糕、米糖、梨膏糖、锅巴、臭豆腐等等。
只见那小子大口大口吃着已经买过的吃食，手上还在摊主的推车上捡个不停。
天心猫叫一声，露出尖尖牙齿，瞄准着少年手里刚拿到的麦芽糖画，像炮弹一样弹射出去，一口就咬在糖画上。
少年余光看见什么东西向着他极速射来，下意识地运起仙气附在执着糖画的手臂上抵挡。
凑巧了，天心一头扎进仙气附着形成的圈里，咬住糖画后，因为没法将糖画拔出圆圈，所以，最终呈现出来的画面就是：
天心牙齿扣在糖画上，糖画被少年举在手里，少年手臂上一个较大的圆圈仙气壁障，壁障内是一只咬住糖画不松牙的黑色猫咪。
“哪来的不懂事的猫？敢跟小爷抢吃的？！主人快出来认领，不然我就把这只猫留下当做赔我的糖画了。”那少年转个圈对着围过来看稀奇的观众们喊起来。
来不及阻止天心动作的郁元见此，急忙从三楼下来。
“天猫咪，你没事吧。”郁元伸手去触碰壁障，却被阻挡在外。
郁元对着少年行了一礼，拱手说道：“请你把我的猫咪还给我。”
那少年见有人来找小猫咪，定睛一看声音的主人，瞬间被惊艳了。
从少年的角度来看，郁元眉目疏朗，神采风华，一半的头发梳在玉色发带里，剩下的头发披散下来。端的是俊秀非凡。
少年久久看着郁元的样貌不能回神，感觉十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人潮中一个人窜出来，诛仙剑从手掌中急射而出，剑锋直指那少年。
少年挥袖，抽出困住天心的仙气壁障，抗住刺来的诛仙剑。
天心在空中一扭身跳回郁元肩膀上趴着。
仙气壁障挡住了诛仙剑，却挡不住诛仙剑柄缝隙间喷洒出来的紫色粉末。
少年被紫色粉末糊住了眼睛，刺痛让他没法维持仙气壁障，诛仙剑没了抵挡，正要向前推进，郁元掷出天元剑打飞了诛仙剑。
人潮中下黑手的人见一击不成也不恋战，看到少年的眼睛被毒粉刺激得渗出血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郁元搀住跌跌撞撞的少年，扶着他正想把他带到望月楼中休息。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喝叫，“你要把我弟弟带去哪里？”
来人一把拉住郁元的手臂，大力一使，扯得郁元转过身去。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震惊了。
“郁元！你真没死？！”
“成川。”
名叫成川的少年上前搀着他弟弟的另一个胳膊，和郁元一起架着弟弟上了楼梯。
“郁元，你没死这三年怎么不来找我们？你知道我们从家里长老们那里知道你死了的时候，有多伤心吗？”
“但你小子修为那么高，还有那么好的医术，我、刘子毅刘子枫兄弟、雷定浩、还有那些经常一起猎杀戾兽的仙门子弟，都不相信你死了。被你救过的子弟们，大家都在外面寻找你呢。”
成川一边上楼梯一边说个不停。从前猎灵的时候，成川也是这样，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郁元早就习惯了，也不回答，只微笑的听着。
两人把弟弟放到床铺上，成川看见弟弟流着血的眼睛，焦急得看着郁元，“郁元，我弟弟成潇他的眼睛怎么这样了？你能治吗？”
“你弟弟的眼睛是被紫色的烟雾迷住了，烟雾中有毒，毒素已经进入经脉。”郁元拉出成潇的手腕，手腕内侧一条被毒素侵染成紫色的经脉肿胀出来。
“三年前，我也被紫色烟雾迷晕过，但有没有中毒我自己也不确定。现在没有同样的紫色粉末可以研究，我不能随意给你弟弟用药，只能先找材料给你弟弟炼一颗护心丹和一颗护道丹，护着他心脉和根骨不收毒气侵蚀。”
成川拿起剑就要往外走，“需要哪些材料？我去找来。”
哐当当————
一团各种草药缠绕而成的大团子掉到茶桌桌面上。
“就在这堆草里找吧。里面有护心丹和护道丹的原材。”天心难得正经地坐在软榻上，看着郁元，等待着他的动作。
成川看着猫咪，一脸懵：会会说话的猫咪？
天心看到郁元真的炼出了护心丹和护道丹，大大的绿眼睛眯了起来，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郁元把两颗丹药交给成川，交代他给成潇服下，自己脱力在茶桌上趴伏下来。
喂好丹药的成川走到茶桌前，看着无力地趴在桌上的郁元，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圆形的法器扣在郁元的脑袋上。
法器只闪了一下，就又恢复暗淡。
成川取下法器，手都在颤抖。
”怎么会？郁元！你的上清仙修为呢？怎么现在没有境界了？“
郁元坐直身体，给自己和成川都倒了杯茶，拿起来抿了一口，“三年前，我郁氏支族满门被杀的时候，在外游历的我也被不知名的一些人掠走，废了我的修为，断了我的经脉，碎了我的根骨，仙基也被毁。"
成川看着郁元风轻云淡地说出这番话，看不出丝毫痛苦的模样，只能暗恨自己的无用，当初不能帮助郁元，恨那些毁灭郁氏支脉的人。
“郁元，放心。当初郁氏支脉无辜被灭，众仙门一直在寻找真相，势必要为你们讨伐真凶。”成川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你的姨表兄弟郁净仙去年正式接管了郁氏主族，他上任当天就给众仙门传令探寻郁氏支族被灭实情，抓住真凶，匡扶正义，替天行道。”
成川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郁元，也猜想郁元恐怕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便说起这些。
“净仙兄长成功接管了主族，那真是太好了。父亲母亲若是知道了，九幽之下也会感觉安慰。”郁元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终于再次挂上微笑。
成川见郁元笑了起来，心情也轻松了下来。
从前猎灵时，他没少受到郁元的照顾，更没少吃郁元的丹药，更别提郁元几次救他性命，他真心地将郁元当做兄弟，希望他活着，希望他开心。
咳咳咳咳咳
床铺上躺着的成潇醒了过来，他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睛因为没有解药，还是看不见。
成川立马去到弟弟身边，“弟弟，不怕。哥这就去给你抓住那暗杀你的人。拿到那紫色粉末，郁元就能炼制出解药。”
成川雷厉风行，说完使起成氏独有的追踪术，提起剑从窗户跳了出去。
刚清醒过来的成潇脑袋还晕乎乎的，只听见哥哥说了郁元这两个字。
”郁元？郁元你在吗？是真的郁元吗？活的吗？“成潇伸出手四下摸索着，“我哥经常给我讲你的事情。十一岁的上清仙，医术出神入化，温柔又友善，很好相处。”
见他眯着眼摸空气，实在可怜又好笑，郁元上前握住成潇的手臂，成潇顺势两只手回握住郁元的手掌，紧紧的抓着。
“可惜我修为不好，不够资格去猎灵，一直没能见到你。听我哥说你死了的时候，我伤心了好久呢！你没死就太好了！”成潇有几分他哥的真传，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
郁元听着成潇话里说来说去的一个死字，眉角突突地跳。
成潇还在说：“以后我要一直跟着你，像你像我哥一样，猎灵，为这个世界清除戾气。”
郁元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少年，看着他崇拜的神情，想到自己的现状，不无落寞地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上清仙了。以后或许再也不是了。你”
“我知道!”成潇激动地打断郁元接下来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和哥哥说的那些。就算你再也不能修炼，我也跟定你了。刚刚在街上你可是帮我打开诛仙剑，救了我一命呢！修者最重无愧本心，你可不能阻止我报恩，不然我心魔缠身，修为不得寸进就怪你。”
小孩心性的成潇生怕郁元不肯让他追随，撒泼耍赖的伎俩都用上了。
郁元性子好，只觉得他天性纯真，也不与他较真，摸摸他的头，不再言语。
没听到理想中的回答的成潇，又想出一个法子，不顾自己看不清的眼睛，从储物袋中掏出六块菱形的蓄光灵石，储物袋中的物件撒了一地也顾不上捡。
成潇将蓄光灵石往桌子上一摆，拉着郁元的手就要跟他拜把子，他想着成为把兄弟的话就永远不会被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