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至亲至疏 人间怨偶
得知真相的赵碧墨，整个人都傻眼了。他没有想到，这杨慧儿竟如此疯狂。
“你疯了吗？！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孩子？！”多年无所出的杨慧儿，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像是被戳了心窝子一般暴跳如雷：“那她就更该死了！竟然妄想取我而代之。那个野种，更不配出生！”
“你…你这个狠心的毒妇啊！”
赵碧墨虽一向懦弱，遇事就想龟缩在一旁，可猛然得知自己的情人一尸两命，心中又悲戚不已。
可怜的怀瑜，像是被遗忘在一旁，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两人歇斯底里地争吵不休。
又过了许久，她试图开口打断这对怨侣。
“喂…”
“闭嘴！”
这两口子齐齐转头呵斥，此时倒是步伐一致。然后，二人又陷入了新一轮的争吵之中。
直至两人翻遍旧账、疲惫不堪，才渐渐停歇了下来。这一场争吵，算是让年纪轻轻的怀瑜，看透了姻缘的真相。
这若是结发夫妻成了一对怨侣，还不如不嫁人来得自在呢。从前她只见到母妃在父皇面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没想到寻常人家夫妻竟有如此火爆、丑陋的一面。
“那什么…你们吵完了吗？我饿了！”怀瑜的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吵得累瘫在一旁的赵氏夫妇，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棘手的目击证人。
一时之间，两人看着眼前睁大着无辜双眼的怀瑜，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经此提醒，他们也正反应过来，自己也处在饥饿与疲劳之中，索性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
赵碧墨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拎了几头野兔、山鸡之类的野味，三人又在山洞之中烤制果腹，度过一个无言的夜晚。
只是，该来的始终要来。随着外头搜捕声势越加浩大，赵碧墨二人也渐渐明白，这个山洞并不是藏身的好地方了。
此时，两夫妻对于后面的路该如何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商讨。
杨慧儿认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怀瑜，世上就再也无人知道是她杀了钱莹儿，她和赵碧墨依旧是皇亲贵胄，恩爱夫妻。
很显然，这个提议极大地诱惑了赵碧墨，毕竟，他一直龟缩不出面解决钱莹儿的问题，都源自于他对眼下权势的眷恋。
聪明的怀瑜，眼见形势不对，马上出言保护自己：
“慧儿姐姐、姐夫，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半个字，我发誓！而且，你们别忘了，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
“我会对父皇说，我是贪玩出了营帐夜晚迷了路，是你们二人救了我！父皇一定会大大地嘉奖姐夫，加官晋爵！”
“夫人，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啊！”赵碧墨心动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杨慧儿明显比赵碧墨要想得深。若怀瑜如约保守秘密，她们自然是没有必要再杀她，毕竟公主的性命金贵，万一尸体被发现，也更难逃避罪责。
可，若她是诓骗她们二人呢？那岂不是放虎归山、自投罗网？
她狐疑地问道：“你为何愿意帮我保守秘密？我如何能信得过你？”
怀瑜挣扎着解释道：“姐姐，你听我细说。”
“其一，我与你们口中这女子，并不相识。你说，是她的命要紧，还是我自己的小命要紧？”
“其二，你是皇后的侄女，而我，是父皇的女儿，咱们关系亲，还是我与那女子亲近？”
“其三，我母妃在后宫之中，还不是要惟皇后马首是瞻？我和我母妃的身家性命也攥在你皇后姑母的手里，我怎么会告发你呢？”
“是不是？好姐姐？”
怀瑜心说，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逻辑思维如此清晰，能一字不落说这么长一段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简直是掏空了她的整个脑瓜子。
“夫人，她说的有道理啊！”一旁的赵碧墨，听着怀瑜所言，频频点头称是。
杨慧儿细细盘算，也看不出哪里有破绽。比起手中再沾一条人命，结盟看来是更好的选择。
于是，三人短暂地恢复了和平相处的情形，开始筹划于次日天亮后，再返回大营。只是，外头如今的形势如何尚未可知，杨慧儿心中依然有所畏惧。
在度过漫长的不眠之夜，天亮了。
赵碧墨欲先行走出山洞，去外头打探消息。此时的杨慧儿，心中惶恐，深怕他弃自己而去，于是二人又是一番争执。
“你保证，你不会丢下我！”
“哎呀，夫人！我只是去外头打探一番情形，你怎会如此信不过我？”
“真的？赵碧墨，你发誓！”
“我发誓，好吧？！我若弃你不顾，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一旁的怀瑜，看着这二人这幅模样，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若未能举案齐眉，至少也应该互信互助，怎至如此不堪境地？
折腾一番，等赵碧墨探查回来后已经是傍晚了。因为钱莹儿尸体的出现，搜山队伍越加庞大，密得连一根针都无法插入。
“完了！完了！莹儿尸体被发现了！我们赶紧逃吧！”赵碧墨已经惊慌失措，事情败露，他只能选择逃亡。
“逃？往哪里逃？”杨慧儿此时也慌得失去了主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怀瑜见这二人陷入慌乱无暇他顾的模样，便偷偷想挣脱绳子，往洞穴口挪动。却不料，被转过身来的杨慧儿发现个正着。
“你想要逃跑？！好你个小蹄子，你诓我！”杨慧儿本就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怀瑜的行为极大地刺激了她，让她顷刻间觉得为天下人所负，又几近癫狂。
“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你们都骗我！好！要死大家一起死！我活不了，你们也休想活！”
她又抄起匕首，想要一刀捅死怀瑜泄愤，幸而小诸葛及时出现，避免了这场惨剧。
而后回帐的情形众人都已知，就无需多言。这一番情节曲折离奇，听得御帐前众人咂舌不已。
没想到这看似憨厚老实的赵碧墨，能做出这等丑事。皇后娘娘的脸一片青色，犹如被当众撕了脸皮，能维持国母仪态已是艰难。
圣上早已气得砸碎茶盏，急火攻心，咳嗽不止。
“杨氏，你竟如此歹毒！虽说赵碧墨与钱氏私相授受，可你也不至于让人一尸两命。如此歹毒，怎堪为人妇？此案交由大理寺，绝不能徇私、姑息！”
圣上的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很明显是说给皇后和杨国舅听的。
赵碧墨被立时撤去巡防营大统领一职，押入天牢，一并待查。
春猎出了命案和此等丑闻，圣上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草草了事，次日便收帐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