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浮尸飘现 线索中断
村里的里长闻讯赶来，见到留真尸体大惊失色，赶紧唤人去府衙报官。
叶无尘和小朱刚刚心中升腾起的那股不安情绪，已然成为了事实——留真死了。
柳如月命案中的关键点，又成了一个死结。
叶无尘此番前来寻留真，便是要弄明白，为何他会故意将砒霜当成滑胎药卖给小云。一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与一个青楼的花魁，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致人以死地？
可没想到，这留真竟淹死在池塘里。
叶无尘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到尸体旁边，仔细打量了一番。留真身穿灰黑色道袍，因在水里泡得太久的缘故，面目发胀。
叶无尘蹲下来，仔细检查了尸体周身，确实没有外伤痕迹。
他按了按留真的腹部，尸体的嘴部突然吐出来一股污泥水，像是诈尸了一般，惊得一旁围观的众人退避三舍。
叶无尘又回手在留真的鼻子和脖颈处摸了摸，确定了留真是死得透透的。
没过一会，府衙的展护卫带着一队衙役到了。里长汇报了下情况，衙役们分散各处，对目击村民进行笔录采集。
展护卫看到叶无尘，急忙作揖。这位太子特使，他可是认得真真切切。
他急急问道：“不知贵使在此，卑职失礼了！”
叶无尘连忙拦着他，挥一挥手道：“只是偶然路经此处，有村民说池塘有浮尸，故而在这也看了一会子热闹。你忙你的。”
展护卫心想，在特使面前可要好好表现，便作了个揖，抓紧指挥工作去了。
很快，衙役们的口供汇集到了一处：
目击证人李老汉（就是先头给叶无尘指路的这位）说：看到留真，大约是昨晚戌时左右，他看到留真提着一坛子酒，哼着小曲儿，从他门前走过。
目击证人王婆子印证了李老汉的话：“这死道士，走过我家门口，还对着我喊，说什么：王婆子，你这老货，怎么还活着呐。”
王婆子说到这恨恨的淬了一口唾沫，道：“老婆子我有菩萨保佑，他死我还没死呢！”
住在留真对门的王三，戌时正走到院内倒洗脚水，他从门口低矮的篱笆往外看，正好看见留真开门进了自己家门。
村里打更的陈伯说，三更打完经过留真房外，有听到一阵说话声，但很轻，也很短，他有些耳背，听不清爽。
五更天亮后，这李老汉就蹲在村门口抽旱烟袋了，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无人见过留真出去过。
搜查留真房内的衙役们也回来禀告，室内杂乱但无打斗痕迹，桌面上的空碗有些花生米的残渣，一旁的酒坛，已经空了。
这样看来，这留真确实像是醉酒后不慎坠入池塘溺亡的。
展阔将情况与叶无尘禀明之后，便指挥衙役们将留真尸首先行抬回府衙。需由仵作验完尸，确系溺水无误的话，再由里长领回义庄自行安葬。
村民们叽叽喳喳汇聚在一起，反而让叶无尘和小朱短时间内毫不费力地收集到了许多信息。
这个留真，原名叫刘正，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小时偷鸡摸狗，长大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从小就是“东家一口饭，西家半碗粥”地长大，生性特别乖张、凉薄，对自小帮助他的乡亲们，不但偷鸡摸狗、动辄打骂，还时不时言辞下作、调戏良家妇女。
此人不仅不务正业，还是个烂赌鬼。但凡身上有点银子，都“贡献”给了城里的赌坊。时常因为欠债不还，被打得鼻青脸肿。
也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说自己带发修行，成了个道士，还时常在三才观附近摆摊，卖些个劳什子假药和神符，骗了不少钱。但因为嗜赌，也存不住钱财。
村里几个和他走得近的人回忆道，前一阵儿，这留真逢人便说自己祖坟冒青烟，要飞黄腾达了。大部分人都嗤之以鼻，不予当真。
少数人问他遇到什么贵人，他就三缄其口，故作神秘。旁的人都当他是吹牛，也没往心里去。
叶无尘听到此处，便细细了解了这个时间，恰好也就是他卖给小云砒霜的前后几日。
此处距离城中较远，信息闭塞，民风淳朴，大部分的百姓对城内发生的柳如月一案，都未曾听闻，故而，也无人知道这留真为何会卖砒霜给婢女小云。
柳如月一案，虽然杀人凶手已经认罪伏法，可暗中还有不少的谜团，如今依旧犹如迷雾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今日遇到这留真，便能揭开一二，可留真竟然又死了。
怎么每一次要触碰到关键证人之时，确犹如隔着一堵透明的墙，始终无法靠近真相？
叶无尘觉得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棋局，让他们一步一步走入谜团，却要在破解要害之时，咣当一下，将线索斩断。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内心之中，更加确定这留真之死，不像是意外，像是有意为之。
官府昨日庭审才知有这个卖假药的道士存在，叶无尘已经快府衙一步，今日便寻着线索去了三才观，可留真今晨便溺亡了。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叶无尘和小朱看着留真的尸首盖上了白布，被拉往府衙，他们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思路，也只能和刘老汉打了个招呼，若有想起什么或者看到过什么，都可以来万花楼找他们。
说完，两人也随之转身离去。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照得两侧的林子阳光斑驳，光怪陆离，就像这个世界一样，让人觉得千穿百孔。
玉泉山庄、文师弟、张喜、张乐、柳如月、小云、留真，他们的死，相互之间会有关联吗？
若说完全没有，却又丝丝缕缕都存在着关联。文师弟因跟踪张喜探听玉泉山庄机密而死，张喜、张乐又是当年的蒙面杀手之一，而张乐被抓进刑部当晚即被灭口；柳如月作为张乐多年的相好，也逃不掉这死亡的魔咒。
可若说有关系，除了文师弟和张喜之外，着张乐又是因自身作恶多端死于仇人之手，柳如月则是因小云“意外”而一尸两命。
两桩案件叶无尘均在堂审，嫌犯所言，后续经过探访证实，毫无虚言。
夜幕降临，两人也终于回到了临安城内。叶无尘抬头望向夜空，星星依旧闪烁，无边的黑夜笼罩着这繁华的都城，就像一张大网，压得人心头犹如重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