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虎子爹娘 黯然神伤
“老婆子，又和谁在唠叨呢？”一个老头扛着柴火走进院子里来。
叶无尘心知这是虎子爹了。他站立后做了个揖：“大爷，在下是过路的，进来讨口水喝。多有打扰了！”虎子爹一听是过路人，大手一挥：“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家好些年没外人来了。我说这老婆子是在对谁叨叨个不停呢？”虎子爹是个爽快脾气。
“这位公子，是何方人士啊？来此地作甚？”两个人打了个招呼，虎子爹便拿了张木凳也坐了下来。叶无尘感叹此处民风淳朴，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心中不禁对家乡的进行赞扬。
“哦，我是蜀地人士，过江浙来探亲的。好多年前有个母家远房亲戚说是在附近，但是过来没找着。”叶无尘一口流利的川音，借机抛出话引子。
“你亲戚住哪里的啊？我们在这土生土长几十年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你说说看？”虎子爹非常热心。
“说是住在一个叫玉泉山庄的里头。”叶无尘面不露色地吐出这几个字。这四个字就如同魔咒一般，吓得虎子爹从凳子上摔落。
“哎呦哟！”叶无尘赶紧扶起老头儿。老头儿便拍拍屁股拍说：“差点吓死我了。”
他又问：“是公子母家什么亲戚啊？”
叶无尘说：“是我母家的一个嬢嬢，当时说到江南来做厨子的，后来很长时间联系不上了。这一次恰好我来附近办事，于是我母亲让我来此处寻寻看。家中亲人甚是挂念呢。”
虎子爹看了看叶无尘，摇了摇头，叹道:“公子啊！不是老朽吓唬你啊。你这个远房亲戚啊，怕是早就归于尘土了。”
叶无尘假意惊恐地问道：“老人家，这话从何说起？”
虎子爹一摇头，说道：“这个玉泉山庄啊，十五年前全庄子的人，都被山上的劫匪杀光了。官府点过数，里头的人，一个不剩，全都没命了。这十里八村的人啊，都知道。”
虎子娘凑进来，低声地说了句：“这庄子邪门得很。我的虎子就是和他们走得近了些，竟是这么多年找不到人影。”
虎子爹说：“谁说不是呢！我可怜的儿喔！”虎子爹吸了口旱烟，拍了拍大腿，悔恨在心。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让虎子出门了。
叶无尘问：“何处贼人，如此凶悍，竟能够杀光满庄子的人啊？”
虎子爹悄悄地对叶无尘说：“那是官府的一面之词。我和你说，当时我正在附近四处找我的儿子。我亲眼看到的，哪里是一帮匪贼……”他凑得离叶无尘更近一些：“是一群兵！”
叶无尘顿觉晴天霹雳！难道，虎子爹竟然是除了他之外的又一目击者？
他颤颤地问道：“老人家，你如何得知？”
“他们就在这山脚的暗处埋伏，那时候我正到处在山里找虎子，凑巧看到了。我躲在旁边的土坡旁，看他们脱下盔甲露出一身黑衣，又围上了黑布，拿着刀往玉泉山庄去了。我悄悄跟了上去，没多久，就听到庄子里一片哭天抢地的声音，我吓坏了。赶紧往外头跑。”
叶无尘心里一动，问道：“此时当年你和官府说过吗？”
“怎么没说。当时我和衙门的刘捕头提过。我让他帮我打听是哪里的兵，会不会把我的虎子抓了去，他当我是疯了，压根不理我，没当一回事。”虎子爹啐了口唾沫，吐在了地上。这一帮官官相护，老百姓哪有人管。
就像是漂泊在大海的人遇到一根浮木一般，叶无尘马上抓住虎子爹的手，激动地说：“老人家，你再仔细回想，当时你躲在一旁，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些什么？”
虎子爹深吸一烟，往外吐了吐烟圈，在脑子里慢慢想了想，说：“他们一行应该是七个……不，是八个人。他们之中有个带头的，其他几个都喊他大哥。什么名字不知道，其他几个人好像叫什么小六，大头、小四，其他没听到。”
“我看到他们把马捆在山林之中，正在脱下盔甲。其他，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时隔太久，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在回忆了。
“我当时都吓坏了，生怕他们发现我。我就躲在旁边一个土坡后面。那会子天刚黑，他们也没留意到我。”老人家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回忆着。
“噢！对了！他们提到了四郎，像是个人名。说是奉了四郎的命。”虎子爹跟叶无尘咂舌道：“你说这个四郎可真心狠啊，愣是让杀了那么多个人啊！”乡里的百姓，弄不明白这些朝廷机密，只知道这个所谓的四郎一声令下，这些黑衣装扮的兵，杀光了山庄里108号人。
虎子爹的旱烟抽得烟圈缭绕，叶无尘也陷入了沉思。
四郎？难不成是军中哪位大员的称呼？
虎子爹说的这些，大部分和之前叶无尘所探查出来的线索一一对上，如凶手人数（8人）、身份（军营士兵），现在有增加了新的线索，就是这个下命令的“四郎”。
而后，又寒暄些许时间，叶无尘看这天色渐晚，便起身告辞。他走之前留下了一袋银子，希望虎子爹娘有了钱，生活能够改善一些。他这条命是虎子给的，以后虎子的爹娘，也便是他的爹娘。他就是这两老口的儿子。
灭门案一日不破，他便一日不敢亮明身份，更不敢告诉二老真相。或许，对老两口来说，失踪的儿子，最起码还代表活着的希望。他们始终觉得自己儿子只是年纪小迷路，被坏人拐了去，可能在某一地生活而已。这么多年他们守在这里，就是在期盼着某天，儿子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看着叶无尘远去的身影，虎子爹对虎子娘说：“老婆子，你说这个公子，我怎么觉着有些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虎子娘打断了他的话头：“想什么呢老头子，这个外乡人你怎么会见过。不过啊，话说回来，你说我们虎子现在，差不多也有这么大的个头了吧？”
想着想着，两夫妻又是一阵长吁短叹。